李茜
早餐時看“學習強國”慕課《<說文解字>與上古社會》,分析漢字的構形并以此觀照上古社會生活風貌,引起我的聯想:如果把漢字構形分析運用在語文生字教學上,這樣的課堂定會令學生終身難忘。我立刻聯系一位任小學語文老師的同學,微信轉發了這條慕課內容,并寄了我最近很喜歡看的書《文字小講》給她。
第二天,我收到她的回信,憶起讀書時的往事。送去的這本書成了一根看不見的線,牽起近二十年的同學情,也把我們拉回曾經的青春記憶。
我讀中學、大學時正是上世紀90年代,贈送書是同學之間表達祝福、傳遞友誼常用的方式。在某一個特別的日子或特殊意義的時刻,揣摩著他的閱讀習慣和興趣愛好,用心選擇一本書,在扉頁上認真地寫幾行祝福的話,親手交到他的手上,真摯的情誼便隨指尖的溫度一同傳遞。
我送出的第一本書,就是送給了前面提到的這位同學。那時我們正在師范學院讀書,她、我和我的同桌三人很要好,在她過生日時,我和同桌思來想去決定送她一本書。第二年她生日時,我們又送了同系列的一本。我們還計劃著以后每年她生日時都送一本,直到集齊這個系列。那時的我們多么喜愛這些書啊。我自己買了簡裝版《安娜·卡列尼娜》,精心用漂亮的掛歷紙包好書皮,自己看也借給她看。我們都極愛惜,必定洗了手才翻閱,舍不得折一個角、劃一道杠。那時的我們簡單又快樂,以為青春永遠沒有盡頭。1995年畢業后,我們沒有履行送書的諾言,不知曾送她的那兩本書是否正孤零零地立在她的書櫥里。
我收到第一本書的時候正讀大一,和同班的一個男生走得有點近,朦朧的情愫像風吹過湖面蕩起的漣漪。可經過一個漫長的暑假后卻波瀾不再,相遇成路人。恰逢我生日,收到同班另一個男生的禮物——《裴多菲抒情詩選》,扉頁上寫著:“你的心情,現在好嗎?”當時我以為是歌詞,多年后才悟出其中深義。在那個青春年紀,我們渴望友誼甚至愛情,又小心翼翼懵懂忌憚;渴望被溫暖,又想溫暖別人。最終,我們都是別人生命里的過客。“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在某一點相遇,遠遠地投上一瞥又分開。浩瀚星空,無數的流星都是過客。但它們必定曾相伴走過一段旅程,也一定感受到交匯時彼此互放的光亮。
別人送給我的書也很多。曾以書做賭注,與室友打賭而贏得一本《魯迅雜文選集》。大學畢業后一位在出版社工作的同學,在失聯多年再聯系上后也寄給我兩本書:《女子悅讀本》《殺死一只知更鳥》。近幾年一位大學同班同學陸續以他的著作相贈,讓我對這個偏居江南水鄉的徐州大漢心生景仰。
也向別人索要書。畢業后與一位學長一直有聯系,有次他因為一件事要感謝我,我說那你送我一本書吧。很快他寄來了兩本書。摩挲著印刷精美的封面,想起很多年前有段時間他給我寫了多封信,我竟沒有回過一封;在他的婚禮上,有那么一瞬間,一束目光遠遠地穿過熙攘的人群落在我身上。
去年兒子升高一,學校讓準備英語詞典,我在書櫥里翻出一本1988年版的《朗文現代英漢雙解詞典》。輕輕拭去薄薄的灰塵,泛黃的扉頁上是我姐姐娟秀的字跡:“一生順意,好運永伴!”記憶回到1996年,在我生日時姐姐送我這本詞典;記憶也回到在那之前的二十年,我和姐姐從小朝夕相處,在一個班上學直至初中畢業考上不同的學校各自住校。我知道人生不會永遠順意,但無論在什么境況下,她都是我最可信賴和依靠的親人。
剛與先生認識不久時,他送了我兩本書,讓我頓感親切。隨著兩顆心慢慢靠近,我也送了他一本書,是張小嫻的散文集——《永不永不說再見》。
送一本書,兩生歡喜。
編輯 巴恬恬 365584260@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