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標記語and的元語用功能分析

○ 姜暉 呂楠

(遼寧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 遼寧 大連 116029)

在言語交際中，不同的話語成分承載著不同的話語功能，某些話語成分含有豐富的語義功能，傳達說話者主要的話語信息，而有些話語成分看起來不傳達具體的話語內容，常常讓人覺得可有可無。如“yousee, 你看，你知道，and”等話語表達，而這些話語表達卻起著引導、指引或者解釋的作用。對這些話語的研究一直以來都是學界關注的熱點，并使用不同的術語來指稱，如“話語標記語”“語用標記語”以及“語篇連接詞”等(Schiffrin[1]，Fraser[2]，Traugott[3]，冉永平[4]，吳福祥[5]等)。它們在句法形式上是指那些連詞(and, but, or)、副詞(particularly, unfortunately, frankly)、感嘆詞(oh, well, uh)、介詞短語(as a result of, in fact, in spite of)以及一些習語和插入語 (you know, you see, I think)。在眾多話語標記語中，and是使用頻率最高的一個。它不僅具有邏輯連接功能，而且還是說話者有意識的話語選擇，體現不同程度的元語用意識[6]。綜觀國內外文獻，研究者們多從語篇功能視角下研究話語標記語and的語篇功能，而對其元語用功能尚未引起足夠的重視。本文從Verschueren的元語用理論視角出發，以電影HiddenFigures的臺詞為語料，分析話語標記語and的元語用功能。

一、話語標記語及and研究綜述

話語標記語的研究始于Labov和Fanshel[7]對于well的用法討論上。Levinson在1983年出版的Pragmatics一書中明確表示“話語標記語因其自身價值而非常值得研究”[8]。隨后，Schiffrin[1]、Fraser[2]、Verschueren[6]、Zwicky[9]、Redeker[10]、Blackmore[11]以及其他學者從不同視角如語法學、修辭學、元語用、認知—語用等方面，嘗試給話語標記語進行命名、定義、分類以及功能描述。話語標記語也被賦予了不同名稱，如話語連接詞(discourse connectives)、語用連接詞(pragmatic connectives)、話語標記語(discourse markers)、元語用意識指示語(metapragmatic indicators)、話語操作詞(discourse operators)等。不同名稱反映了研究者的不同角度，同時也體現出話語標記語在構建語篇時具有不同的語用功能。 Schiffrin對英語話語標記語進行了深入研究，她認為話語標記語是一組功能性的言語(或者非言語的)工具，它們可以給正在進行的話語提供語境幫助[1]。國內學者對話語標記語的研究起步較晚。冉永平從語用學角度論述了話語標記語的相關研究成果[4,12]。吳亞欣和于國棟從元語用角度對話語標記語進行了分析[13]。但是，大多數國內學者和國外學者一樣，對話語標記語進行了大量的綜合研究，而較少對個別話語標記語進行具體分析。

在自然口語交際中，and是構建語篇時使用最頻繁的一種連接模式[1]。“言語交際有時會因為話語被打斷、附加信息的插入、話輪的轉換、不同層面的信息轉換和同時展開等原因而出現某些信息的間斷, 此時交際雙方會自覺或不自覺地使用and來緩解或修補信息間斷。”[14]Schiffrin是第一個對話語標記語and的語用功能進行分析的學者，她認為and 標記語的話語功能與其語法作用相對應，所具有的連接詞的并列作用可以當作概念結構功能，其語義作用就是表示語篇意義，語用功能就是產生交互式效果[1]。徐盛桓是國內最早對話語標記語and進行研究的學者，他“從話語語言學的角度討論and作為話語銜接詞( connective )的特性及其在話語表達中的運用”[15]。雖然他也探討了and在不同語境中的用法，但主要聚焦在句法范疇。隨著近年語用學理論不斷推陳出新，話語標記語and的研究角度上升到新的高度。冉永平認為，and 通常有兩種用法：“一是用來構建語篇結構，即起連詞作用；二是用來標記具有語用效果的話語持續性。”[4]衡仁權以話語分析理論為基礎，借助語料，重點探討了話語標記語 and 在不同的語境條件下緩解會話互動中信息間斷的語用功能[14]。胡海娟以話語標記語and為研究對象，從語用角度探討它在庭審提問中的語用功能、特定信息與前指話語的聯系功能以及提問者期待肯定回答的強調功能[16]。and的使用雖然不增加話語信息內容，但是卻是說話人有意識地話語選擇，體現其不同程度的元語用意識，屬于元層面的話語資源。目前研究者們還很少關注話語標記語and的元語用功能研究。

二、元語用意識和元語用功能

Verschueren認為語言使用的過程就是交際者不斷選擇語言的過程。人們之所以能夠對語言進行恰當選擇，是因為元語用意識在對其進行引導和調控，以表明說話者對語篇命題意義的意圖、評價、態度和愿望[6]。為了達到交流目的，說話者會根據不同語境選擇合適的表達來調節和適應交流環境和交流對象。“元語用意識對語言選擇的指導和調控作用最終會在語用層面上得到表現。由于對于不同的語言選擇，元語用意識作用的程度也不一樣，它們在語用層面上留下的‘語言痕跡’(linguistic traces)的明顯程度也會不同。一般來講，如果說話者有特殊的交際目的，他在做出語言選擇時，元語用意識往往會在較大程度上參與指導與調控，最終使做出的語言選擇有明顯的語用特征。”[13]Verschueren在談論元語用意識時特別提到話語標記語，他認為話語標記語是標示說話者元語用意識的一種語言手段[6]。話語標記語雖然不會改變話題的命題內容，但說話者對它的選擇反映了某種元語用意識，因此具有一些特定的元語用功能。作為話語標記語的一種，and同樣體現了說話者在話語選擇時的元語用意識，具有很強的動態語境特征。

三、研究設計

本文選取美國電影HiddenFigures中的臺詞作為語料。HiddenFigures是一部描述20世紀60年代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的三位非洲裔女性科學家為美國首次完成地球軌道飛行項目做出不為人知的貢獻的電影。影片涉及工作—日常生活—社交等不同場景的切換，避免了and使用語境的單一化。本文采用AntConc3.5.7語料分析軟件對所選語料中的話語標記語and進行提取，統計and在該語料中出現的位置和使用次數，并在元語用意識理論指導下，結合具體語境對and進行分類討論，總結and的元語用功能。

經精細統計，and在所選語料實際口語交際中(除5處旁白外)共出現167次。其中，and作為并列連詞在句中連接詞匯和短語共計81次，占比48.5%，在句首連接句子共計85次，占比50.9%，獨立使用1次，占比0.6%。如下表所示：

位置出現次數頻數句中8148.5%句首8550.9%獨立使用10.6%總計167100%

and在連接詞匯和短語以及部分句子時，并列連詞功能占主導，起到信息補充和修正的作用。而在句首承接句子時則凸顯其話語標記語的元語用屬性。本文試圖剝離and作為并列連詞連接詞匯和短語的情況，重點分析人際互動中反映說話者元語用意識時and的使用情況，總結其元語用功能。

四、話語標記語and的元語用意識分析

話語標記語and是說話者有意識的元語用話語選擇，反映了說話者在交際中所體現出來的對聽話者的元語用意識。說話者意圖通過and的使用為聽話者理解其話語意圖提供明示標記，包括對命題信息的組織、管理和評價，吸引聽話者對命題理解的注意力，以及維護和聽話者之間的人際關系等。通過語料分析，研究發現，話語標記語and主要體現說話者對語篇組織、情感表達和人際關系維護方面的元語用意識，有構建語篇結構(如開啟、延續、轉換或邀請話輪)、標示說話者對命題的態度情感和意圖(如表明主觀評價或猶豫)、強調或突出命題內容(如提醒聽話者注意命題內容)、調節人際關系(如緩和面子威脅，縮短人際距離)等元語用功能。下面我們結合語料分析話語標記語and在語料中所體現的元語用功能。

(一)構建語篇結構

對會話結構的調整和組織是說話者對于語篇宏觀組織結構的元語用意識體現，因此，說話者會通過and 的使用來控制話輪結構，如開啟話輪、延續話輪、轉換話輪、邀請話輪等，使話語自然、連貫、緊湊。在語料中，構建語篇結構的元語用功能出現的次數最多，共出現67次，占比78.8%，如：

(1)Katherine: Mr. Harrison?

Harrison: Ah, yeah. Just set it… you know.AndStafford’s heat shield calcs?

Katherine: It’s hard to be sure, sir.

Katherine作為NASA某部門的一名計算員向她的主管Harrison遞交計算報告，而此時Harrison正忙于其他事務。在領會到Katherine前來的目的之后，讓她把報告放在應該的位置。同時Harrison對與Katherine共事的Stafford負責的計算部分也很關心，于是用and引出新的話輪。

在語篇建構過程中，以and開啟話輪是在當下語境中最禮貌且省力的方式。and既能體現出說話者對前文的認知狀態，即已了解并需要結束當前話題，又能以最簡方式自然地將聽話者帶入下一個互動話題。在例(1)中，不用and或采用其他開啟話輪的表達，如“Whatabout…？”“Doyouknow…？”等，都會使問話復雜，或因顯示出權力差距而拉開人際距離。而and的使用則反映出說話者的聽眾意識，避免可能產生的責問對聽話者造成面子威脅，簡潔自然地過渡到新話題。

and作為延續話輪的手段，其使用反映著說話者的思維邏輯，同時向聽話者提示其思維過程和話語進程，如：

(2)Mary: No Negro woman in the state of Virginia has ever attended a white high school. It’s unheard of.

Judge: Yeah, unheard of.

Mary:Andbefore Alan Shepherd sat on top of a rocket, no other American had ever touched space.Andnow, he will forever be remembered as the U.S. Navy man from New Hampshire, the first to touch the stars.AndI, sir…, I plan on being an engineer at NASA, but I can’t do that without taking classes at that all-white high school.AndI can’t change the color of my skin. So I have no choice but to be the first, which I can’t do without you, sir.

Mary作為一名在NASA工作的黑人女性，想成為工程師必須取得白人學校的畢業證書，而當時美國弗吉尼亞州禁止黑人入讀白人學校。在向法官爭取入學資格時，Mary首先承認弗吉尼亞州此前確實沒有黑人入讀白人學校的先例，接下來她用and引出Alan Shepherd作為美國航天第一人而被國人敬仰，永載史冊，進而又用and回到自己的問題上，想要成為NASA的工程師必須上白人學校，而自己無法改變膚色，迫不得已只能成為美國歷史上第一位進入白人學校的黑人，而這需要法官的幫助。本段語料中，and多次出現，前兩個and主要承擔構建語篇中的延續話輪作用，使Mary的陳述連貫，邏輯緊密；最后一個and表明Mary的態度，既無可奈何卻又堅決要入讀白人學校。

在轉換話輪的方式中，and的使用既能體現對聽話者先前所言的回應，又能簡潔詼諧地開啟新的話輪，反映了說話者的聽眾意識。如：

(3)Dorothy: Mary, Mary, slow down! You’re too close.

Mary: Be quiet. He said to follow him.

Dorothy: He didn’t mean up his behind.

Katherine: Dear Lord! I don’t even know where to begin!

Mary: Oh, I will tell you where to begin. Three Negro women are chasing a white police officer down the highway in Hampton, Virginia, 1961. Ladies, that there is a God-ordained miracle.

Katherine:And, tomorrow, I’m riding the bus.

三位在NASA工作的黑人女性在上班途中車子壞在了高速公路上，雖然修好了車，但是上班即將遲到。彼時正逢美國和蘇聯競爭向太空發射載人火箭。白人警察得知三人身份后，主動為其開道。Mary駕駛車輛緊隨警車，Katherine和Dorothy認為她開得太快，非常擔心。不僅如此，Katherine做夢也沒有想到黑人會得到白人警察的幫助，因此發出感慨。在Mary對她進行慷慨激昂長篇大論的回應后，Katherine用and轉換了話輪，回到Mary開車太快的問題上。此處，and的使用回應了前者所言，表達出說話者對前文內容的接受，但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因此簡潔又不失禮貌地結束上一個話輪，并開啟新的話輪：即回到車速快的話題上。

根據關聯理論，人們使用語言一般會遵守省力原則，即付出最小的努力，獲得最大的語境效果[17]。通常以這種方式來邀請話輪的說話者身份處于較高地位，如領導與下級、面試官與面試者等，以最簡單又關聯的方式來實現有效溝通。如：

(4)Harrison: Paul, what’s happening here?

Katherine: Mr. Harrison. I would like to attend today’s briefing.

Harrison:And?

Katherine為方便工作想要參加部門簡會，但因權限不夠而遭到直屬領導Paul的拒絕。部門主管Harrison先生路過，于是Katherine直接向他提出申請。Harrison簡單地用and的疑問語氣來邀請Katherine陳述具體請求或申請的理由。這個功能在語料中只出現一例。

(二)標示說話者對命題的態度情感及意圖表達的意識

Holker指出話語標記語“具一定的情感功能或表達功能”[18]。它可以反映說話者對其所述命題的主觀評價或看法，表達說話者在特定語境中的態度、語氣和情緒，把存在于說話者的元語用意識中對命題內容的認知情感狀態通過語言得到外顯。李成團把英漢語中有些話語標記語強化與凸顯說話者對信息內容和聽話者的情感與態度的功能稱為情態強示標記功能[19]。and同樣可以標示說話者對命題的情感態度，建立有利于聽眾的情態可及性語境，同時促進了話語意圖的有效傳遞。如：

(5)Administrator: A damn dog and a damn mannequin.Andthen, a 1.6 megaton RDS-37 thermonuclear warhead drops down in the middle of Des Moines.

NASA主管對于蘇聯先于美國發射載人火箭非常懊惱，因此不惜用臟話表達自己的憤慨，而最令其不滿的是蘇聯此次發射火箭的熱核彈頭墜落的位置位于美國境內的得梅因市，更使主管受到奇恥大辱。本例中，and的使用既在語篇層面連接了前后話語，同時又把前文“damn”一詞所表達的憤慨態度延續到接下來的話語表達中，層層遞進，把主管的不滿和羞辱表現得淋漓盡致。如果不使用and then，主管只是在接下來的語句中陳述一個事實，而沒有突顯出自己的憤慨情緒，不利于聽話人充分接受自己的話語意圖。又如：

(6)Zielinski: Mary, a person with engineer’s mind should be an engineer. You can’t be a computer the rest of your life.

Mary: Mr. Zielinski. I’m a Negro woman. I’m not gonna entertain the impossible.

I’m standing beneath a spaceship.

工程部主管Zielinski認為Mary會是一位非常有前途的黑人女性工程師，因此希望她能參加正規的工程培訓項目，成為一名真正的工程師。Mary深知自己黑人的身份沒有機會，不會得到認可，便不抱期望。而Zielinski在Mary說自己是黑人女性之后，立刻用and引出自己的身份——一位父母死在集中營的波蘭猶太人，以此來激勵Mary不要放棄機會和希望。在此對話中，and表達了Zielinski對Mary的支持和認同的態度。進而結合后文所言標示說話者的意圖，現身說法地勸導聽話者Mary參加工程培訓項目。這種簡潔的方式能夠有效地烘托情感，拉近距離，實現溝通意圖。

(三)強調或突出命題內容

話語標記語雖然不會改變話題的命題內容，但說話者在選擇話語標記語and為了強調或突出命題內容，以引起聽話者的注意力。例如：

(7)Harrison: Ruth, what’s the status of that computer?

Ruth: She’s right behind you, Mr. Harrison.

Harrison: (turn around and look at Katherine.) Does she handle Analytic Geometry?

Ruth: Absolutely.Andshe speaks.

Harrison問他的助理Ruth新來的計算員在哪，助理回答就在他身后。Harrison轉過身發現新計算員Katherine是一位黑人女性。出于輕視，他并沒有直接向Katherine問話，而是看著Katherine卻問向自己的助理“她是否會解析幾何”。助理在作了肯定回答后，用and強調Katherine會說話。本例中，助理認為Harrison的行為對Katherine不夠尊重，迫于身份差異，助理首先回答了Harrison先生的問題，進而用and引出新命題，陳述Katherine會說話的事實。此時and的使用反映出說話者的元語用意識，即強調新命題內容，以暗示Harrison剛才的行為沒有尊重Katherine，對聽話人起到提醒的作用。Harrison在受到提醒之后轉而與Katherine直接交流，實現了溝通的有效性。如：

(8)Harrison: How’d that feel in there, Paul？You think you enlightened the administrator, eh? No, he didn’t look enlightened to me. He look enlightened to you, Sam?

在文本當中，有一些內容是不符合常理的，而這些內容也正是作者所強調的內容所在。如果學生能理解這些內容，學生對于文本的理解也就更加的深入了。例如教學《臺階》時，文中提到父親花費巨大精力把九級臺階的房子造好了，但是他卻并沒有高興，反而感到很難過，按照常理，父親在新房子建好之后應當感到高興，而在父親臉上流露出來的只有惆悵。為什么會這樣呢？因為父親的腰閃了，對于一個勞力來說，腰受傷了，就表示勞動能力的下降，這對于父親來說是致命的打擊。引導學生通過關注文本當中的矛盾，加深了對文本的理解。

Sam: Not particularly.

Harrison:Andhe’s not wrong about what he said. You know that, right?

Paul在大會上因接了主管的話而出了風頭，而他的直屬主管Harrison先生因此蒙羞。散會后，Harrison用諷語問Paul：“出風頭的感覺怎么樣，你覺得主管很喜歡你是嗎？他看起來不太喜歡我”。還借用第三人Sam來表達主管不太喜歡他們，也不喜歡Paul在會議上出的風頭。但Harrison用and將話鋒回轉，強調主管在大會上說的話很有道理，從而引導Paul忽略出風頭的感受，突出主管在大會上的發言內容。本例中，and首先構建語篇，開啟新話輪，引出看似與前文不相關的話題，實則通過這種簡潔的方式取消之前命題的有效性，突出新命題的重要性，顯示出說話者機智詼諧的溝通方式和交際中的元語用意識。

(四)調節人際關系

在交際中，說話者不僅是為了傳遞信息，而且還要和聽話者建立和諧人際關系，盡量避免某些言語行為(如拒絕)給聽眾帶來的負面影響(如面子威脅)，因此會采用合適的話語標記語來緩和語氣，調節人際關系。通常說話者會用拉長音的and表達停頓、重復或表達說話的猶豫以及對此的遺憾。如：

(9)Harrison: The thing is, the Cape’s now insisting on doing all the backups down there, on site.

Katherine: I see.

Harrison: So we won’t be running backups here.And… truth be told, we

can’t keep up with that IBM anyhow. Long story short, we don’t need a computer in our department.

NASA開始批量采用IBM計算機來進行運算后，計算員的工作逐漸被取代。作為主管，Harrison要向Katherine說明她將失去這份工作的事實。Harrison不忍失去一位有天賦的計算員，但對NASA的決定無能為力。因此，在向Katherine交待事實時用一個拉長的and表明他對此難以啟齒，并且對Katherine的處境深感遺憾。在Harrison說出and同時，Katherine也預感到接下來的言語內容對自己不利，因此，and無形間幫助Katherine做好了準備，同時也緩和了對她的面子威脅。如例(2)中：

Mary:Andbefore Alan Shepherd sat on top of a rocket, no other American had ever touched space.Andnow, he will forever be remembered as the U.S. Navy man from New Hampshire, the first to touch the stars.AndI, sir…, I plan on being an engineer at NASA, but I can’t do that without taking classes at that all-white high school.

黑人女性入讀白人學校是前所未有的事情，Mary的請求無疑給法官帶來巨大壓力。本例中前兩個and的使用起到延續話輪的作用，而第三個and在搭配人稱Sir后采用停頓方式，暗示接下來的話題內容可能會不容易被聽眾接受，同時也表明說話者明白自己為聽話者帶來的壓力。此時and的使用更容易緩和緊張氣氛，產生共情，縮短人際距離。可見，在日常交際中，尤其是難以啟齒的話題，說話者通常會在and之后采用停頓、重復或拉長音的方式給聽話者預設出接下來的話題可能為其帶來不利。這種元語用功能反映出說話者的聽眾意識和人際關系互動意識，可以減少對聽話者的面子威脅，縮小人際距離，為聽話者的合作意識打下鋪墊。

五、結 語

在自然口語交際中，話語標記語and的使用表征了說話者的元語用意識，反映著說話者的元語用能力。本文借助Verschueren的元語用意識理論，以電影HiddenFigures中的自然口語交際為語料，分析話語標記語and在不同語境下的元語用功能，旨在幫助中國英語學習者提高口語交際時的元語用意識和元語用能力，并在不同語境下熟練使用and達成交際目的。由于語料所限，本研究不能涵蓋and的全部功能，也忽略and的句法功能。未來研究可以將句法功能和元語用功能結合，也可對比研究本族語者和二語學習者在使用and時所表征的元語用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