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罵更健康

塞爾吉奧·費雷爾 劉夢

什么話可以用最少的字，同時表達出憤怒、驚訝、恐懼、喜悅、痛苦和激情這六種情緒？如果有，那一定是臟話。作為和人類語言同樣古老的存在，臟話能使我們?nèi)谌肷鐣兊糜腥ぃ⒈磉_出各種情感。此外，臟話對人體也有著神奇的影響。

| 臟話給人帶來力量 |

英國基爾大學心理學博士理查德·史蒂芬斯的研究顯示，當人們在健身房鍛煉，或是在搬沉重的家具時，罵臟話可以增加身體的爆發(fā)力，讓人稍微感到輕松一些。

在實驗中，史蒂芬斯要求受試者們在騎著高強度健身單車的同時握住壓力器。兩次實驗被放在不同的日期，但都是在受試者體力充沛、精神良好的情況下進行的。在第一次實驗中，受試者們被允許在運動時狠狠地罵出臟話，但在第二次實驗中，說臟話是被禁止的。結果顯示，當可以罵臟話時，受試者們的身體爆發(fā)出了更大的力量。在破口大罵的同時，他們的單車轉(zhuǎn)速、持久力和握力分別平均提升了4%、3%和8%。其實，這在運動界并不是什么秘密，很多自行車選手在爬坡時，嘴里都會罵出一些臟話。

臟話有風險，張嘴須謹慎。在某些情況下，說臟話會讓我們名聲受損， 遭人厭惡。

另外，史蒂芬斯還作了一個冰水忍受度測試。他讓參與者將手浸入冰水中，一次可以罵臟話，另一次則不能，然后分別記錄下他們在冰水中堅持的時間，以及手從冰水里拿出后的痛感程度和心率。結果顯示，罵臟話能讓參與者在冷水中浸泡的時間更長，平均要比不罵臟話長40秒，而且對痛苦的知覺程度更小，心率更高。

對此，史蒂芬斯表示：“這兩次研究都能證明，人們在罵臟話時，耐痛的能力會增強，其主要原因在于，罵臟話能刺激身體的交感神經(jīng)，讓大腦右半腦的邊緣系統(tǒng)產(chǎn)生一種神奇的反應。”

| 臟話是心靈的止痛藥 |

臟話不僅能在生理上提高人的耐痛能力，也可以減輕人在心理上的痛苦。新西蘭梅西大學心理學家邁克爾·菲利普在《歐洲社會心理學》雜志上發(fā)表過一項研究，他要求數(shù)十名志愿者寫下自己過去的創(chuàng)傷經(jīng)歷，之后，一部分人被允許盡情地罵臟話，其余人則被禁止。在用心理學量表衡量了志愿者的痛苦程度后，菲利普發(fā)現(xiàn)，罵臟話能緩解他們在回憶起個人創(chuàng)傷經(jīng)歷時所產(chǎn)生的痛苦和焦慮。

為什么罵臟話可以減輕人們心理上的痛苦？菲利普認為，當我們大聲咒罵時，能觸發(fā)身體對壓力的生物學反應，從而分散了生理及心理上的痛苦感。在另一項實驗中，被允許罵臟話的志愿者們，對身體上的疾病也表現(xiàn)出了更強的耐受力。

此外，菲利普還發(fā)現(xiàn)，臟話有助于緩解社交壓力帶來的不適感。當身處在一個放松的環(huán)境，且身邊都是自己所熟悉和信任的人時，我們說臟話的頻率就會大大提高。而在這種場合說一些臟話，不僅能讓氛圍變得更輕松，還可以消除人與人之間的隔閡。此時，說臟話就不再是冒犯，而是一種宣泄情緒和說笑的方式。

| 臟話療法 |

美國加州大學圣地亞哥分校的認知學家本杰明·卑爾根在《一本正經(jīng)說“臟話”》一書中寫道：“研究表明，罵臟話可以減輕壓力，并讓人們顯得平易近人、誠實和有趣。從這點來看，似乎是時候找到一種臟話療法了。比如，可以每天盡情地說15分鐘臟話，從而徹底告別痛苦和壓力。”

不過，卑爾根同時也提醒人們，臟話是一把雙刃劍，如果使用得當，它可以使我們受益，而一旦濫用，也將造成可怕的后果。

菲利普也認為，臟話就像抗生素，應當合理使用，不能像機關槍一樣肆無忌憚地發(fā)射出去，不加節(jié)制地說臟話，會讓其失去心靈止痛藥的效果。

菲利普還發(fā)現(xiàn)，相比常說臟話的人，臟話療法對于從不說臟話的人更管用。既然臟話療法這么有效，是不是應該鼓勵那些從不說臟話的人，偶爾也罵一下？菲利普表示，罵臟話的行為不應刻意強求，它和哭泣一樣，是一種情緒的表達，是人們對各種經(jīng)歷的復雜情感反應，應由個人自由決定。而且，罵臟話的行為，對于某些群體來說是排斥的，甚至可能是一種禁忌。

| 黑猩猩也喜歡說臟話 |

人類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說臟話的？如果回顧人類的發(fā)展史，我們或許會發(fā)現(xiàn)，臟話其實就是人類最早的語言特征之一。而且，有研究表明，當人類還處于猿人時期時，臟話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作為人類近親之一的黑猩猩也會“說臟話”，其中最有名的是一只叫華秀（Washoe）的雌性黑猩猩，它以全世界第一只學會人類手語的動物而聞名，能讀懂并做出350多種手語詞匯。在動物行為學家教給了它手語和使用便盆的習慣后，它就學會了使用“骯臟的”這一手語，并用來表達侮辱和感嘆的意思。

更有趣的是，當動物行為學家明確告訴它“骯臟的”是一個不好的詞，只能用在例如形容排泄物，或是需要清潔的便盆這種語境中時，華秀開始變本加厲地使用這個詞，并創(chuàng)造性地將其運用在不允許它出籠的研究人員，和那些威脅它的同類身上。

對此，研究人員推測，語言學習和排便禁忌的結合可能是臟話出現(xiàn)的條件。作為一種最原始又古老的語言，臟話存在于大腦未發(fā)展的部分。

卑爾根也認為，說臟話就像膝跳反應一樣，是一種自發(fā)型行為。在觀察了很多因大腦受損而喪失語言能力的患者后，他發(fā)現(xiàn)，盡管這些人失去了溝通能力，但他們卻仍能發(fā)出“我”和“該死”的聲音。這可能是因為，負責臟話的大腦神經(jīng)進化程度相對較低，和動物發(fā)怒或受驚時發(fā)出吼叫的神經(jīng)類似。

| 臟話與禁忌文化 |

臟話藝術的倡導者、神經(jīng)科學家艾瑪·伯恩認為，臟話有益于社會和人類心理的健康發(fā)展。小時候，伯恩曾因無意說出的一句臟話，被大人扇了一個耳光，這反而讓她長大后對臟話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并結合人類學、語言學、社會學、心理學等學科知識，對臟話的起源和進化進行了研究。

大人越是對臟話諱莫如深，就越會增加它們對兒童的吸引力，激起孩子用說臟話的方式，來挑戰(zhàn)成年人的權威。

伯恩在《我們?yōu)槭裁磿f臟話》一書中寫道，有研究表明，大約在6歲左右，人們就已經(jīng)開始說臟話了。一個人每天說的話中平均有0.5%～0.7%是臟話，幾乎人人都說過臟話，卻又對它嗤之以鼻。在語言學界，語言學家們甚至一度選擇性地忽略了臟話，直到近半個世紀才開始對其進行研究。

究竟什么才是臟話呢？伯恩表示，臟話首先必須是無禮的、粗魯?shù)模乙哂泄粜裕绻粋€詞因為時間和文化的不同而失去了攻擊性，那么它就不再是臟話了。而且，臟話中一定包含著某些禁忌文化，比如生殖器官、性和宗教，越是不適合公開談論的內(nèi)容，就越容易出現(xiàn)在臟話中。

臟話也會因時因地而變，例如在維多利亞時期的英國，人們對兩性話題羞于啟齒，所以當時的臟話多和生殖器官有關。而在西班牙和意大利，最大的禁忌是天主教信仰，所以臟話多與褻瀆神靈和信仰有關。而在今天的美國，種族歧視是一個敏感話題，所以最令人反感的臟話會和貶低種族有關。

歸根結底，是人類自己將某些詞語變成了禁忌，當人們越怕公開談論某些詞時，它們作為臟話出現(xiàn)后的威力也就越強。而且，專家還發(fā)現(xiàn)，當孩子無意識地說出一些類似臟話的詞時，父母的反應越是激烈，孩子就越會對這些詞感興趣，越容易通過說臟話的方式來挑戰(zhàn)父母的權威。

所以，既然不能讓世界上的臟話都消失無蹤，我們不妨抱著一種輕松的態(tài)度來重新認識和了解臟話。

[編譯自西班牙《真有趣》]

編輯：馬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