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魚盼無恙

胡璐

“中國淡水魚之王”長江白鱘可能在2005年至2010年已滅絕——國際學術期刊《整體環境科學》在線發布的一篇研究論文提及的內容，引發讀者無限遺憾和輿論廣泛關注。

長江珍稀瀕危水生物種生存狀況究竟如何？長江珍稀水生物種瀕危總體情況令人揪心，亟待有效行動。

形勢嚴峻：長江水生生物種群衰退趨勢未得到根本性扭轉

白鱘曾在長江上中下游皆有分布。中國水產科學研究院長江水產研究所研究員危起偉介紹，20世紀70年代，白鱘每年繁殖親體50尾左右，80年代后數量急劇下降。2003年1月，在長江上游四川宜賓江段誤捕發現一尾白鱘，經成功救護后放流，這也是最后一尾有記錄的白鱘活體。

“白鱘種群衰退，是多種人類活動共同影響的結果。”危起偉說，洄游通道阻隔、產卵場消失、過度捕撈、航運、水污染等因素疊加，導致白鱘數量減少，繁殖規模下降，繁殖頻次降低。當繁殖活動停止且高齡個體逐步趨近生理壽命后，種群逐步走向衰退。

類似地，白鱀豚、中華鱘、長江鱘種群數量持續迅速下降。

被稱為“水中大熊貓”的白鱀豚，曾是一個廣泛分布的繁盛物種。農業農村部長江辦有關負責人說，1982年白鱀豚種群數量約400頭，1986年約300頭，1990年不足200頭。2006年科考隊往返考察，也沒能確認發現一頭白鱀豚。

中華鱘在我國黃河、珠江、閩江及錢塘江等河流已經基本絕跡，僅長江有一定的自然繁殖群體。但中華鱘年際自然繁殖已出現中斷，2013年首次未發現自然產卵，2015年、2017年、2018年和2019年均未發現自然繁殖活動，中華鱘野生群體極度瀕危。

作為以“長江”來命名的“國寶”鱘魚，長江鱘是長江上游特有魚類。21世紀初，自然繁殖活動停止，野生種群基本絕跡，人工保種的野生個體僅存幾十尾。

成效可鑒：長江江豚保護提供可貴經驗

“白鱀豚功能性滅絕給了我們很大教訓和啟示，如果能夠及時重視生物種群變化，結果可能會不一樣。”中國科學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研究員王丁說，經過長期努力，長江江豚保護技術體系已基本建立完備，為其他瀕危小型鯨類動物保護提供了可借鑒的參考。

長江江豚是我國特有的珍稀鯨類物種，也是長江生態健康的重要指示物種。由于嘴部彎曲的生理結構形象酷似笑臉，江豚被人們昵稱為“微笑天使”。生態環境惡化，使2006年至2012年長江干流江豚數量年均下降速率曾達到13.7%。

為了留住那一抹“長江的微笑”，農業農村部會同有關部門和地方，從就地保護、遷地保護、人工飼養與繁殖方面共同發力，對江豚實施最嚴格保護和管理措施。如不斷加強江豚分布區漁政管理、控制挖沙、拆除雜亂碼頭、對長江岸線復綠，建立江豚遷地保護區，探索江豚種群生態監測和調查、遷地繁殖種群以及全人工和網箱環境繁育群體建立和管理等技術。

根據2017年最新調查結果，長江干流江豚種群略有下降或基本維持穩定，鄱陽湖種群基本維持穩定，洞庭湖種群有所增加，已經達到降低長江江豚種群下降速率的短期目標。

我國對長江江豚保護力度仍在加大。2019年下半年江西遭遇干旱，鄱陽湖水位創歷史新低，江豚棲息生態環境受到大幅擠壓。有關部門要求加強巡航嚴打定置網和電捕魚，科學評估投放應急餌料魚，隨時準備啟動實施搶救性保護措施。

“我們比任何時候都更有信心共同維護好生態環境。”王丁說，隨著新發展理念的落實，主管部門不斷加強保護力度，公眾意識明顯提高，長江珍稀瀕危水生物種迎來重要保護機遇。

總體推進：開展系統保護修復刻不容緩

長江是中華民族的母親河，分布有4300多種水生生物。當前長江水生生物種群衰退趨勢還沒有得到根本性扭轉，保護事業依然任重道遠。

“不只是白鱘、白鱀豚十幾年未見，從2017年至2018年采集情況看，長江歷史有分布但未采集到的魚類占總種數約30%。”危起偉說。

專家認為，白鱘滅絕并不只是關乎單一物種，所有物種都在復雜的生命網絡中發揮著重要作用，一些物種的消失可能會導致整個生態系統崩潰。作為物種基因研究的寶貴資源，長江水生珍稀瀕危物種保護有著重要意義。

“保護長江水生生物資源，修復長江水域生態環境，是一項涉及面廣、系統性強的重大社會工程。”農業農村部長江辦主任馬毅說，實施長江全面禁捕是保護和修復長江生態環境的先手棋，要穩步推進長江禁捕工作，確保水生生物保護區全面禁捕效果，長江重點水域常年禁捕按期實現，常年禁捕后漁政管理工作執行到位。同時，要在前期工作基礎上，全面落實中華鱘、長江江豚、長江鱘等物種拯救保護行動計劃，開展珍稀瀕危水生生物遷地保護行動，實施自然種群就地保護與棲息地修復工程，加強長江水域網格化監測站點布局建設，強化重點物種人工繁育技術攻關。

他說，還要系統實施長江水生生物棲息地生境修復工程，加快推進小水電清理整治，結合過魚設施、灌江納苗和生態岸線等措施，恢復江湖連通性和河流自然性。基于“四大家魚”繁殖、中華鱘產卵、江豚枯水期保護等特定需求，開展梯級水電站聯合生態調度，保障水生生物所需的水文水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