愷蒂

愷蒂
自三月以來,每日的新聞就是圍繞著新冠疫情,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其他,就連那場糾纏了三年多的脫歐大戲,也被推到了另一個時空界面。然而,也有新冠疲勞的時刻,所以,世界上發生了比疫情更重要的事,媒體也就煥發了新生命。讓人欣慰的是,新冠疫情并沒讓意識形態領域的文化戰爭消失,反而如烈火干柴,宅家禁足期間攢得滿滿當當的能量,一旦找到閥口,便爆破而出。
所以,5月25日,美國警察暴力致死黑人弗洛伊德,就成了這個閥口。“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s,這個幾年前提出的口號,再次風行。示威游行席卷美英等國,幾個星期還不見收勢。英國的黑人人口雖不比美國,但英國殖民和販奴的歷史卻是其根源,販奴者科爾斯頓的雕像被推倒并被沉入水中,牛津大學奧瑞兒學院終于也決定把羅德雕像從學院的高墻上拆除,四年前從南非開普敦大學蔓延到牛津大學的“羅德必須倒下”的運動終成正果。英超聯賽空場開啟,每位隊員的球衣前有英國全民醫療的logo, 后有Black lives Matters 字樣,比賽前一分鐘默哀新冠逝者,單膝跪地表達對反對種族歧視的支持。從上個世紀五十年代以來,美國黑人民權運動已經此起彼伏經歷了幾十年,這次疫情下的抗議示威是否會帶來實質性的變化?
比賽前一分鐘默哀新冠逝者,單膝跪地表達對反對種族歧視的支持。
文化戰爭不只關注黑人的權益,還有跨性別的小眾。《哈利·波特》的作者J.K.羅琳,正撞到了Trans人權的槍口上。緣起是羅琳在推特上轉發的一篇文章,標題是:“為來月經的人創造一個更為平等的后新冠的世界”,轉發時,她用調侃的語氣發問:“來月經的人,好像以前對這類人是有個稱呼的,幫忙想想,釹的?呂的??的?”她的推文遭到了跨性別群體的激烈批評,《哈利·波特》中三位已長大成人的童星紛紛倒戈,站在她的對立面,開啟魔法棒的“驅逐”模式。于是,羅琳又在自己的網站上發表了一篇三千字的長文,解釋她的觀點的由來,提到她對婦女兒童權益的關注,擔心激進的跨性別主義會對孩子的教育和安全造成挑戰,也首次揭開了她年輕時遭遇性侵和家暴的經歷,她寫道:“我想要跨性別女人能有安全感,同時,我也不希望天生的女孩和女人感到不那么安全。”她說她要提請大家注意的可能近期會通過的“性別確認法”,變性者不需要任何手術或荷爾蒙干預,只需自我聲明就能獲得“性別確認證書”,“當你將浴室或更衣室的大門,向一切認為或相信他是女人的男人敞開時,那你就是把大門向所有想進來的男人敞開了。這是簡單的事實”。
羅琳所說可能也正是許多媽媽們的擔心,但卻讓年輕人火冒三丈:羅琳這么有影響的一個人物,她的言論讓跨性別者處境更為艱難;變性女人就是女性,變性男人就是男性,非二元性別也是真實存在的;跨性別者不需要別人的定義。
這些爭論,讓我想到在約堡時,我的理發師,那位美麗的薩瓦娜。薩瓦娜褐色的皮膚光滑如絲,黑色的長發稍有些卷曲,初見她的人,會因她的美麗而眼睛一亮。然后,就會注意到她的胸部扁平、臀部窄小,手和腳都有些大。但薩瓦娜從來不會讓你的不舒服耽擱太久,她會直接告訴你:我是變性女人。每兩月去剪一次頭發,也就聽了薩瓦娜的許多心事和故事。一個鎮區長大的男孩向女性的跨越,她負擔不起荷爾蒙干預和變性手術,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她女性身份的認同,對一位直男的愛。是薩瓦娜,讓我第一次對多元的性別和性傾向,有了清醒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