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羅賓多的精神進化學說

黃鑫

摘要：古代印度哲學派別繁多，經典浩瀚，在世界文化寶庫中曾放射出燦爛的光輝。到了近現代，印度人民是如何繼承和發揚古代哲學的傳統思想遺產的，他們又是怎樣以哲學思維的形式表達自己追求自由和渴望平等的愿望呢？奧羅賓多的精神進化學說，為我們在這方面提供了一份寶貴的資料。

關鍵詞：梵;進化;超心思;神圣人生

奧羅賓多（Sri Aurobinduo，1872--1950）是印度現代著名的哲學家和思想家，亦是印度民族獨立運動初期的主要領導人和杰出的詩人。奧羅賓多生活的時代是19世紀末至20世紀上半葉，正是印度民族逐步走向覺醒的時代，也是印度社會大動蕩，大變革的時代。奧羅賓多出生于加爾各答近郊一個婆羅門種姓家庭，7歲時，父親送他去英國，在倫敦了圣保羅中學和劍橋大學完成了學業。1893年奧羅賓多回到印度，先后在巴羅達大學擔任教授，副校長、代理校長等職。1905—1908年，在印度加爾各答的“反分治”和抵制英貨的斗爭中，奧羅賓多是主要的領導人之一，他主張通過一切手段，包括“以暴力對待暴力”的方法爭取民族獨立。1907—1908年，奧羅賓多兩次被捕入獄。1910年他移居到本地治理，隱居40年，直到1950年病逝。此間，他寫了大量著作，包括最重要的《神圣人生論》，《綜合瑜伽》和《人類統一理想》。

奧羅賓多的哲學體系被稱為“精神進化論”。因為他在繼承印度古代吠檀多不二論的基礎上，吸收了西方哲學和自然科學的某些元素，而創立的新型吠檀多哲學。它綜合了東西方哲學，調和了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協調了宗教與科學，將自然觀/認識論/倫理觀/宗教觀和社會歷史觀融會于一體。奧羅賓多是二十世紀初印度民族資產階級的思想家，其哲學的目的，希望調和我們人類生存中的各種沖突，以迎接當今各時代的挑戰，反映他們改造世界和社會進步的愿望。

奧羅賓多試圖建立一個超越唯物論和唯心論的絕對真理體系。他認為，無論是唯物主義還是唯心主義都是片面的，都是強調自己而否定對方。唯物主義只相信物質世界是真實的，企圖從物質的角度解釋一切問題，從而忽視人內在的精神作用，限制了對精神的進一步探討。這種極端必將導致精神事物的崩潰。同樣，唯心論的缺點在于一味堅持純粹精神或人的靈魂是實在的，彼岸世界是唯一真實的，從而否定物質世界的真實性，這種極端貶低了人生的價值和現實生活的意義，必將導致“人生的破產”。

為了調和純精神和純物質的對立，首先必須找到一種能夠協調兩者的真理，這種真理既能完全調和兩者的對立，又能使兩者在生命中獲得應有的地位，在思想中得到應有的證明。這個真理就是“梵”。梵是宇宙的本源，是世界萬物的基礎，是一切存在的真理。它既是超時空，超自然的實體，又是在時空中普遍存在的實體。從超時空的方面，梵是“純粹存在”，是一種超越時間，空間，數量，質量和一切形式的純粹絕對。梵是“意識力”，就是說，梵本身是一種包含萬物的意識，這種意識是一種“純存在”的能獨立創造世界的客觀精神。梵是“喜”奧羅賓多認為，“喜”就是梵創造世界的原因。“喜”具有一種力求向外流出，在世界的各種形式中表現自己的本性，為了使“喜”流射出來，并享受這種運動和變化所帶來的歡樂，就是“意識力”外顯和進行創造的目的。

奧羅賓多雖然繼承的是吠檀多不二論的思想，但他認為世界是真實。他把世界萬物分為三類：第一類是物質，就是指包括地風水火等一切無生命的現象。第二類是“生命”，是指動物，植物等等。第三類是“心思”，心思是指人的心理和思維活動，即代表有思維的人。

梵既是純粹存在，意識力和歡喜的超時空存在，又是真實世界中的具體萬物，那么，靠什么來鏈接兩者充當媒介呢？為此，奧羅賓多提出了“超心思”原理。它是一種超越人的心思，并作為世界創造者的活躍的意志或知識原理，起著聯系“梵”和世界萬物的媒介作用。

梵通過超心思顯現萬物，萬物通過超心思還原于梵。梵的意識力通過超心思退化為心思，再由心思退化為生命，由生命退化為物質，在這個過程中，意識力隱藏在了心思，生命和物質之中。退化的過程，就是梵自我限制自我隱藏的過程，同樣，上升或進化的過程，就是從物質，經過生命，心思，超心思，向梵一級一級上升的過程，也是被掩蓋的意識力從無知的形式中逐級顯化出來的過程。通過這樣一種獨特的宇宙進化模式，奧羅賓多調和了唯物論和唯心論，使得精神與物質達到了真正的統一。

而且，奧羅賓多設計這種宇宙進化模式的根本目的，在于說明達到了“心思”水平的人仍然是不完善的，他還必須向更高的精神境界—超心思水平進化，以上升到“神圣的存在”。這時人完全擺脫了無知的束縛，是具有真正知識，無限力量和喜悅的人。這個“神圣智者”再用無限的力量和智慧去啟發一切無知的人，使他們都成為超人，把整個人類精神化，最終使得“神圣生命”的完美境界出現在世界上。這種“神圣生命”，是由無數神圣智者所組成的一種盡善盡美的境界，不僅自身達到了完善，他們與周圍世界的關系也會完善，神圣智者把一切人的“自我”當成自己的“自我”，把一切人的行為當成自己的行為，把一切人的喜樂視為自己的喜樂，在生活中能夠愛他人，同情他人，為眾生行善，替社會謀福利。最終，他們會創立一種統一和諧的人間秩序。

奧羅賓多的精神進化論也有著局限的一面。奧羅賓多期待這樣一種社會的到來，但是卻不是通過社會改造，而是通過精神進化，求諸于心靈的哲學，在心靈中得到轉化，遠離了世俗生活，注重修行感悟。奧羅賓多認為通過“超心思”可以使智慧/自由和換了流溢于世間，但這首先要得到精神的升華。這樣的實踐空有其表，不能對社會進行實質性的動搖，從根源上來說是值得商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