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京女白領到“網咖難民”（手記）

本報駐日本特約記者 李珍

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一些日本年輕人因收入減少或所在企業倒閉，開始過上節衣縮食的生活，凸顯了日本的一個社會難題——“年輕人的貧困”。《環球時報》記者身邊就有這樣的日本朋友，為省下錢成了住網吧的“網咖難民”、找免費食品和二手衣服的“貧困一族”。

28歲的加奈子在東京一家會計師事務所工作，除去應繳的保險和稅金外，每個月能拿到手18萬日元（1萬日元約合650元人民幣)。工作了3年半，因支付房租和日常開銷大，加奈子并沒有什么積蓄。疫情期間，因事務所倒閉，這個在大城市打拼的單身女孩只好開始“生存大挑戰”。加奈子告訴《環球時報》記者：“疫情后最先找上門的是房東，我不能再租住原來每個月8萬日元的小型公寓了。退掉房子后，我把家搬到了網吧。”原來，東京街頭的網吧又叫“網絡咖啡店”，店內每個人上網的空間是用木板隔成的一個個獨立小房間，有兩平方米大小。隔間沒有屋頂，但里面有能睡覺的床墊。24小時營業的網咖店內還有公共洗手間、浴室、簡易廚房等。網咖店按小時收費，也可長租，包月的話每月約6萬日元。

6萬日元對加奈子來說也是個大數目。輾轉幾家網咖店后，她終于找到一家正在招募勤雜人員的網咖店。應聘成功后，加奈子負責打掃店內衛生，每月薪水8萬日元。除了支付網咖店住宿費外，她每月還能剩下2萬多日元過日子。為再省點錢，加奈子在知道有的超市、便利店每天都會定時便宜處理或干脆丟掉快過保質期的食品后，就會趕過去找店主，通常店主都會送一些面包和軟包裝牛奶給她。

最近兩個月，加奈子買衣服就去二手店，她還從河邊撿來一輛別人丟棄的自行車騎，算是解決了衣食住行的問題。當記者問“以前做白領”和“未來有何打算”時，加奈子一下就沉默了。據她講，在網咖店甚至遇到過兩名大學同學，看上去也像“網咖難民”。這一稱呼以前在日本社會就有，但疫情期間搬到網咖店的年輕人更多了。在一家網咖店，記者看到，絕大多數隔間已被“長期包月”，一些“派遣社員”（合同工）晚上也住在網咖店，白天的時候就西裝革履地去上班。

和“網咖難民”一樣，“年輕人的貧困”一詞幾年前也被日本人提出，那時大多討論的是“經濟不景氣下日本年輕人就業率下降、收入降低、對未來缺少信心”。現在，著眼于后疫情時代的發展，日本政府確實出臺了一些政策幫助企業復工，如撥款給一些行業渡過難關。但對“年輕人的貧困”問題，一直未找到正面解決辦法。《環球時報》記者注意到，日本社會有“偏重家庭”的傾向，即對單個家庭的經濟支援措施要比對單身人士的支援措施多。像加奈子這樣獨自打拼的日本年輕人，過好日子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