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 薇 劉婧穎
當今社會對外語人才的需求呈現多元化趨勢,在國內外的一些重要會議、體育賽事及各大展銷博覽會、外事接待活動中,多語互譯及轉譯現象非常普遍。因此,單單掌握一門世界通用語——英語,已經不能滿足時代及職場的需求。在這一時代背景下,教育部于2013年頒布了《關于完善本科學校設置工作的指導性意見(教發司〔2013〕178號)》,正式提出“培養理論功底扎實,實踐能力突出,擁有就業創業能力,具備繼續學習能力的高素質應用型、技術技能型、復合型人才”。我國自20世紀80年代末期始,本科院校英語專業均在高年級階段開設第二外語(德語、日語、法語及俄語等語種)為專業必修課,學生在3—4個學期的課堂學習后,具有一定的目的語背景文化知識及語言應用能力。在這一教育模式背景下,教育部高等學校外語專業教學指導委員會于1999年提出了六種培養外語專業復合型人才的創新模式,雙外語暨復語型人才培養模式便是其中之一。它有別于外語專業大綱規定的“英語”這一單一語種的常規教學模式,在外語專業本科教育階段適度調整教學模式及內容,最終實現雙語型人才培養目標:在保證學生第一外語(英語)達到專業水平的前提下,強化第二外語學習,特別注意培養學生雙外語的語言運用能力,尤其是翻譯能力。如何在二外課堂教學中有效提升英語專業學生的多語種互譯能力,幫助他們更好地走入未來的人才市場是本文的研究重點。
國內外在雙外語語言運用能力領域的研究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及進展。西方學者普遍認為雙外語人才培養符合外語學習規律。在歐美國家特別是歐盟諸國,掌握2—3門外語的雙外語、三外語甚至更多外語的學習者比比皆是。歐盟統計局發布的2007年歐盟成員國人口學習外語情況的統計報告結果顯示,在捷克、盧森堡、荷蘭等國,學習2門以上外語的高中生比例達到了100%。因此,在過去的三十余年間,三語習得領域在西方已經取得了很多成果,這給復語學習者的習得認知和教學實踐等提供了科學依據和數據支撐。赫爾迪納和杰斯納(Herdina&Jessner 2002)的多語動態模型研究影響最為顯著,其研究表明多語學習者在學習第三語言時表現出了認知優勢。
從認知特點講,大學生有較強的理解力、記憶力及思維認知能力,且學習動機明確,能夠使用相當的第一外語(英語)學習策略,并將其運用于第二外語的學習中;他們的語言認知特點也能夠讓他們順利掌握兩種外語,并具有一定的外語應用能力。哈馬伯格(Hammarberg 2009)分析指出,人類本質上是潛在的多語者。此外,國內許多專家對培養雙外語人才也持支持態度。胡文仲(2008)表示:“我一直都認為雙(外)語教學在外語院校是大有可為的。”格羅斯讓(Grosjean 1998)提出了語言模式假說,認為當多語學習者處于三語模式下,他們的語言產出會出現借用和語碼轉換。邁納(Meiner 2004)提出了多語處理模型,表明如果一外和二外語言類型相關,學習者將更好地習得二外。在復語人才的培養方向上,德國語言學家扎內蒂和薩爾達尼亞等(Zanettin&Saldanha,et al.2015)在主編的《語料庫翻譯研究的新方向》一書中提到了“翻譯研究中多語語料庫的建設與應用”,這也為我國培養具有多語互譯能力的應用型翻譯人才提供了新思路。這些前人的研究都給培養“復語型”人才提供了理論支持及可行性探索。
主要對西南省會城市中的一所本科院校英語專業大學二年級至四年級三個年級的學生就大學階段二外的學習過程做了問卷調查及錄音訪談,并形成了量化的統計結果。主要針對二外分別為日語和德語的英語專業學生對目前二外課程的看法來提問,包括二外課程的設置合理性、重要性、實踐性及職業相關性等。
本次研究的數據采集對象是某本科院校英語專業2014級、2015級和2016級的177名學生,其中男生22名,女生155名。他們在讀大學之前至少有9年的英語學習經歷,進入大學后均是零起點開始,在大學二年級下學期至四年級上學期系統學習第二外語(日語或德語)。2014級、2015級學生共計102人,他們在問卷調查開展前已經畢業,同時在之前的大學本科第二外語教學中沒有受過任何多語互譯能力的訓練;2016級學生共計75人,他們在問卷調查開展時仍然在校接受第二外語學習,同時在第二外語課堂中已經接受了1.5年較系統的多語互譯能力訓練,且研究者將2016級的3個第二外語班級(2個日語班,1個德語班)建立成實驗班,進行課堂教學新模式的有益嘗試(如每周5—10分鐘為課本中小對話及課外補充的場景對話德—英、日—英口譯訓練;課后的多語對比翻譯練習),期末測評采用新方式(日—英、德—英對話口譯測試占期末總評成績的20%)等創新性教學內容。因此,問卷調查側重點不同,將著重比較已畢業的2014級、2015級學生與還在校的2016級學生在外語語用能力方面的差異及職場競爭意識的差異性。

圖1:2016級英語專業學生第二外語(德語)筆譯、口譯及期末總評成績相關性一覽圖
鑒于有第二外語(德語)教師的工作經驗,因此對英語專業第二外語選擇德語的學生做了重點研究。以2016級為例,如上頁圖1所示,2016級學生中有29人選擇德語作為他們的第二外語。學生第二外語(德語)最后一次期末總評考試成績與另擇時間測試的英—德/德—英外語互譯(包括筆譯和口譯)測試成績存在較高的關聯性,說明多語互譯能力較強的學生的二外整體學習效果也較好。從理論上來說,這也將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學生的學習積極性及動力。在問卷調查及學生訪談中,將近80%的學生非常贊成這一課堂環節,認為這一教學步驟有新意,注重提高學生多種語言的語用能力。此外,其他研究已經證明,如果第一外語和第二外語之間的相似性高于母語和第一外語的相似性,多語翻譯的過程反而會比母語—第一外語或者母語—第二外語更加容易一些。例如,德語和英語同屬印歐語系的日耳曼語族,在字母、語音、詞匯及絕大部分語法方面存在諸多相似之處。因此,在英—德的雙語互譯過程中,相對于英—中互譯來說,反而更加容易。例如,筆譯測試中故意設置的德語單詞Student及Radio和對應的英語單詞student及radio除了大小寫的不同之外,拼寫是一模一樣的;而radio(收音機)一詞由于在中國幾乎消失,所以學生在這個詞的中文翻譯過程中反而存在更大的困難。另外,在英語中也有相當多的德語外來詞,如hamburger及kindergarten早已經為英語學習者所熟知,也容易記憶及使用。

圖2:2014—2016級英語專業學生對于第一外語、第二外語及多語互譯能力重要性認知比較
問卷調查數據如圖2所示,三個年級中均有超過80%的英語專業學生對于要提高自身英語綜合能力有較清晰的統一認知。然而,在學習第二外語的目的、第二外語與職場的關聯性方面,三個年級的學生無論是已經走上職場一段時間還是仍在校的英語專業學生,都覺得似乎不太重要,也沒有太多實際使用的機會,因此占比僅在20%—28%之間徘徊;涉及外語學生的多語應用能力時,多達59%的2016級學生認為在一個更廣闊的國際舞臺上,多語互譯能力占據相當重要的一席之地,這可能與任課教師對他們有意識地進行多語互譯訓練有關聯。在訪談中,將近60%的學生表示自己在和來自全世界各地的旅客口頭交流中,英語有一定的局限性。例如,日本旅客、法國旅客的英語口語不好,一些泰國旅客的英語水平也有限,因此能夠較順暢、靈活地使用兩種外語是有一定積極作用的。一個人的總體語言能力并不是所學過的語言系統的交際能力的簡單相加,而是一個綜合的、互相滲透、互相影響的語言應用系統。此外,本研究對2016級學生的錄音訪談表明,初學第二外語的英語專業學生一開始都覺得第一外語和第二外語的互譯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且常常出現多語互相干擾、影響表達的情況。然而,在一段時間的多語互譯訓練及學生掌握了一定語言學習策略后,超過50%的學生認為這是一個全新的、有益的、立足國際視野的能力拓展訓練。在多語習得及應用的過程中,他們學會逐漸有意識、有目的地使用已知學習經驗和交際策略,并達到較流暢地在不同語種之間進行自由切換。
從微觀角度來說,本研究通過前期相關資料收集及對可用資源的整合,以一線課堂為實驗基地,研究證明了英語專業第二外語課堂教學模式的這一創新將有助于加強學生課堂多語之間互譯語用及外語實踐能力的提高,為下一步第二外語課堂的教學發展提供實際的方向性指導。將根據本次研究結果,以學生需求及興趣為本,以職業市場為導向,在今后的第二外語課堂內外加大培養英語專業學生的多語互譯能力的力度。此外,將根據學生建議,增加口筆譯結合實踐教學環節、模擬各國導游到中國景點的多語實地介紹環節、聯合國多國會議模擬翻譯等既趣味性高又與市場需求緊密結合的教學步驟。另外,在教學成果匯報環節可嘗試通過互聯網分享、展示優秀視頻,擴大學生的多種外語學習成效認可度,以期達到提高學生外語學習興趣,以實踐促教學、以教學帶實踐,多角度提高我國高校外語學生的多種外語實際語用能力的目標。
從宏觀角度來說,目前歐盟很多國家在多語種翻譯語料庫及三語平行語料庫的建設與應用方面已經初具規模,形成了一套較有成效的歐盟雙(多)語種翻譯人才培養規劃。對此,我國可以借鑒他們的成功經驗,搭乘經濟一體化、“互聯網+”的東風,加大創新力度,讓各高校及研究機構之間互通有無,創建以漢語為母語的雙語或多語種高端領域、專業領域的科普語料庫,知識共享,為培養適應中國國情的各類語言教育人才、語言研究人才及文化典籍翻譯人才做出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