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攤經濟的生命力

仇廣宇

炎炎夏日，國務院總理李克強的一番講話讓地攤經濟引發全網熱浪。五菱汽車、廣百股份、海寧皮城、小商品城等相關商品的股票迅速大漲，互聯網上也開始流傳“北京/上海擺攤地圖”“擺攤攻略”，看看朋友圈，好友們十有八九都開始研究起“擺攤秘籍”來。

熱潮很快被幾座一線城市集體降了溫。《北京日報》6月6日發表題為《地攤經濟不適合北京》的評論員文章，稱地攤經濟是否適合一個城市，要由這個城市的定位做出判斷和選擇。而媒體報道，上海一名市容管理人員表示，現在上海沒有開放個人擺攤的地方，擺攤產生的垃圾如何處理也是個難題。《深圳特區報》則評論稱，地攤經濟不能一哄而上。

在山東菏澤、江蘇無錫以及成為標桿的成都等地，地攤經濟則依然熱火朝天。動作迅速的無錫連措施都有了，已經印發《關于進一步提升消費信心激發消費需求若干措施》，提出要“實施夜間消費包容監管，適當放寬夜間消費監管”。

同樣的地攤經濟，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反應;不同的人群，不同的熱鬧。更有人發出“地攤經濟重啟，是時代的倒退還是前進”之問。

地攤經濟是一種古老的、原始的小商品交易形態，宋代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就是最能體現出這種商業形態原始性的佐證。《清明上河圖》中的面攤、餅攤、瓜果攤位，還有賣各種各樣物品的小攤等等，刻畫的是社會生活風俗和城市面貌，可見地攤經濟在我國已經有幾千年的歷史了。只不過隨著現代都市的發展，這種自發的地攤經濟形態受到了不同的抑制。

最為直接的沖突是，地攤經濟和市容市貌的矛盾。在中國城市奔向“高大上”的路途上，秩序總是第一選項，而地攤經濟恰恰是這種秩序的反面。

但總理說了，“人間煙火”和“高大上”一樣，是中國的生機。地攤上的“人間煙火”是讓一座城市豐富和活躍起來的元素。深居都市的人們不能永遠依靠抖音、快手的屏幕表演來接地氣，最終還是要在真實生活中尋找幸福感。這種幸福感也包括擺攤掙點小錢的快樂和到地攤上偶爾消費的愉悅，無論我們是不是真的欠缺收入來源，是不是低收入群體“6億人”當中的一個。

另一方面，也希望地攤經濟在整體經濟面臨下行壓力的時候帶來繁榮和就業，同時也能改變對秩序的定義。回歸地攤經濟的本來形態，這種具有原始形態的商品市場存在的意義，在于這也是市場配置供求的過程，其生命力不是初始的混亂，而應該是重新定義現代社會的新秩序——一種雜亂而有章的煙火氣，參與者與監管者共同制定和遵守的游戲規則。

這種秩序應該強調一種規則：在什么時間點、什么樣的公共空間可以被占道使用？不同的業態需要有哪些最基本的標準？如果涉及用水、用電、排水、排污，又需要有哪些支持的措施、監管的措施和輔助的設施？怎么執行最基本的食品安全和質量保證？

正如《人民日報》對此事的評論：“收放自如，進退裕如，這是一種能力。”面對“地攤經濟學”的賬本，維護之前的治理努力的同時，也可以稍微靈活、松動一些，再想一想怎樣做還能更好，讓人們的生活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