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是推動鄉村全面振興、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必由之路?!笆奈濉睍r期,要推進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必須在把握其內涵要義的基礎上,充分正視農業農村發展中諸多雙重疊加的突出問題,并深入探尋導致問題凸顯并可能持續影響高質量發展的深層動因,積極創新市場導向思維、城鄉融合思維、全面振興思維、貧困治理思維,持續“固根基、育優勢、補短板、強弱項、激活力”,不斷鞏固提升農村全面小康成果,為實現鄉村全面振興、農業農村現代化奠定堅實基礎。
關鍵詞:“十四五”時期;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鄉村振興;農業農村現代化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我國經濟已經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作為高質量發展的重要任務和重點領域,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既是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必由之路,也是破解“三農”發展系列難題、實現鄉村全面振興的必然要求。尤其是當前正處于“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交匯過渡、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有效銜接的關鍵歷史節點,科學謀劃、順利推進“十四五”時期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具有特殊的重要意義。近年來,我國農業農村發展取得重大進展,但鄉村基礎設施、公共服務、生態環境等方面的短板依然突出,“十四五”時期必須強化問題導向,著力克難攻堅補短板、強弱項,鞏固脫貧攻堅成果并推動其與鄉村振興有效銜接,實現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
與黨的十九大報告首次提出的農業農村現代化相似,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內涵尚未有統一的界定,但由于農業現代化和農村現代化本質上是交織在一起的,所以,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也不是農業高質量發展與農村高質量發展的簡單加總,而應是基于農業農村現代化目標下的發展理念、發展導向、發展動力、發展路徑等全方位的根本性轉變,與鄉村振興的總目標、總方針和總要求等一脈相承,是產品提質、產業增效、生態改善、要素培優、制度創新等多維度的高質量發展,是鄉村產業、鄉村生態、鄉村文化、鄉村治理和農民生活“五位一體”的有機整體。所以,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是系統的、動態的,要以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以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為總抓手,堅持質量興農、綠色興農、品牌強農,深化農業農村融合、一二三產業融合、城鄉融合,在供需匹配、要素配置、投入產出、公共服務、鄉村治理等方面加快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動力變革,實現農業農村更高質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續的發展。相對于鄉村振興而言,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既是方向、路徑和手段,也是引領、支撐和推動力量。
一、“十四五”時期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面臨的突出問題
盡管近年來我國農業農村發展已取得舉世矚目的成就,但仍存在城鄉及農村內部雙重不平衡加劇、鄉村人口與鄉村產業雙重“空心化”交織、鄉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雙重短板疊加、龍頭企業經營與農民持續增收雙重困難凸顯等諸多問題。這既是當前需要著力破解的重點任務,也是在“十四五”時期需要持續加大力度重點攻克的時代命題。
1.城鄉及農村內部雙重不平衡加劇
一方面,城鄉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差距絕對值仍在拉大,二者比值在2002年突破3.0(3.026)之后,直到2010年才重新回落到3.0以下(2.994),其間雖有起伏,但均在3.1上下波動,2007年達到3.144的最高值后才呈現持續下降態勢,但縮減幅度呈震蕩走勢,2015年以來每年縮減幅度維持在0.01—0.04。如果分別按年均0.02和0.03的縮減速度,城鄉收入比要從2019年的2.644降至2.0,也分別需要32年和21年。①另一方面,農村內部的發展不平衡也在強化。根據2013—2018年的農村居民收入五等份分組結果,處于最底層20%的低收入戶人均可支配收入近兩年年增勢強勁,但整體上看,2013—2018年低收入戶年均增速僅在4.96%,遠低于9.81%的同期高收入戶增速,即便2016—2018年低收入戶年均增速達到10.43%,但其他組別仍總體呈現馬太效應的格局,且低收入戶增速波動較大,2014、2016年均在其他組別保持較高增速的情況下負增長,說明低收入戶增收相對緩慢且基礎仍不穩固(見表1),這與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要求相悖。
2.鄉村人口和鄉村產業雙重“空心化”交織
人和產業是區域發展的兩大核心因素。在工業化、城鎮化快速推進的背景下,鄉村人口大量非農化、轉移到城鎮乃至市民化,這本身是改革開放的發展成果,也符合經濟社會發展的規律和趨勢,但如果對鄉村人口轉移后的鄉村治理和鄉村發展缺乏及時有效的跟進,便極易形成鄉村人口“空心化”與鄉村產業“空心化”交織的現象,并成為城鄉發展不平衡、鄉村發展不充分的集中體現。這一問題在欠發達鄉村尤為突出,導致鄉村發展活力不足,影響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一是鄉村人口外流加劇村落銳減。由于農業比較收益偏低、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明顯,鄉村人口持續外流,并帶來自然村落的加速消失。作為農村勞動力輸出大省,河南、安徽兩省2019年人口凈流出分別為1312萬人、753.5萬人,分別占戶籍人口的12.0%、10.6%。②同時,2005—2016年,全國自然村由313.7萬個銳減至261.7萬個,10多年間減少了52萬個,平均每天消失約130個。③二是鄉村產業“空心化”漸顯。在一些傳統農區,盡管農產品產量高、占比大,但優質產品少,農業大而不強、結構不優、品牌優勢不突出,現代科技應用整體落后,智能化、綠色化發展水平低,農業價值鏈發掘不足,產業融合度低,市場競爭力、抵御市場風險能力不強。特別是受經濟下行、成本上升、非洲豬瘟等因素影響,鄉村產業發展低端化、邊緣化,面臨困難增多。三是鄉村發展系統性不足。農村環境和生態問題依然比較突出,化肥、農藥施用量雖然已實現負增長,但農業面源污染、耕地質量下降、地下水超采等問題仍然凸顯,一些缺水地區還是大水漫灌,秸稈、糞便、農膜、生活污水還沒有得到有效治理和利用,部分地區垃圾圍村現象仍比較嚴重。這些情況表面上是人居環境和污染治理的問題,實則是社會轉型過程中鄉村治理重構、鄉風文明建設不足的問題,解決不好都會影響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
3.鄉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雙重短板疊加
農村基礎設施短板和農村基本公共服務欠賬,一直是困擾鄉村發展的重要問題。經過近年來推進脫貧攻堅和鄉村振興的努力,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設施已普遍有較大改觀,但在這些設施尤其是公共服務設施的利用效率上以及農村基本公共服務供給上,還有較大的提升空間,面臨補齊短板與提檔升級的雙重任務。如何在落實農業農村優先發展原則中彌補農業農村發展的歷史欠賬,是“十四五”時期的重要任務。一是在農業農村基礎設施上,一些農村供水、供電、供氣條件差,道路、網絡通訊等設施未實現全覆蓋,在烘干設備、預冷設施、冷鏈貯運等現代基礎設施方面配套不足,在生產標準化、綠色高效技術應用等方面更為欠缺,一些產地批發市場、產銷對接、鮮活農產品直銷網點等設施相對落后,物流經營成本高,嚴重制約優質蔬菜、優質水產品、優質林果等優勢特色農業的發展。二是在農村公共服務設施上,文化、體育等公共服務設施建設依然參差不齊,一些地方標準不高、配套不足、利用率低。農村垃圾集中處理和污水處理能力有限,鄉村產業發展的環境保護設備配套和運行能力較弱,工業“三廢”和城市生活垃圾等污染向農業農村擴散的防范應對能力仍然薄弱。三是在農村公共服務上,勞動就業、文化教育、醫療衛生、社會保障等方面的短板明顯,與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的要求相比,尚有相當距離。僅以醫療衛生為例,2018年全國鄉村每千人擁有衛生技術人員數和床位數分別只有4.63人、4.56張,僅相當于城市的42.4%、52.4%。④
4.龍頭企業經營與農民持續增收雙重困難凸顯
當前,宏觀經濟下行壓力傳導效應逐漸凸顯。隨著國內外經濟形勢依然復雜嚴峻,全球經濟增長放緩,國內經濟下行壓力加大,尤其是新冠肺炎疫情將對鄉村產業發展、龍頭企業經營、農民就業增收等增加困難和挑戰。穩增長、穩就業、穩增收,促進鄉村產業發展和鄉村振興,將是“十四五”時期的重要任務。一方面,農業龍頭企業經營困境凸顯。作為帶動農業農村發展的農業龍頭企業,當前經營困境呈現三重疊加的態勢,紓危解困的不確定性增強。一是周期性因素和非周期性因素疊加。除了經濟下行和行業發展的周期性因素外,行業和企業轉型以及一些偶發因素如非洲豬瘟等,都從不同層面促使國內外、企業內外、行業內外等復雜因素交織,使農業龍頭企業經營困難不再是某一地域或某一行業的個別現象,而在一定程度上成為共性的問題。二是傳導性因素與內源性因素疊加。本輪農業龍頭企業經營困難,既有金融去杠桿的外部因素,也有企業自身盲目擴張的經營策略失誤導致積重難返,還有因陷入互保漩渦而難以自拔,加之近年來原材料及人工等成本上升,尤其豬肉價格飛漲在為生豬養殖企業帶來利好的同時,也帶動相關環節生產成本的激增,以及環保限產等導致企業直接成本和融資成本的增加,都加劇企業經營困難。三是系統性影響與根本性影響疊加。龍頭企業成長非一日之功,對于從事農業這一周期長、風險大、慣性強的行業龍頭企業尤其如此,而其命運翻轉可能僅在一夜之間。一旦企業經營困難,往往會因業務關聯、信貸互保、債務關系等而在區域內產生系統性影響,并在經濟下行和銀根收縮的大背景下而往往回天乏術,對區域內的行業發展、社會就業等產生傷筋動骨的影響,需要數年乃至數十年培育才可能形成新的龍頭。與此同時,農民增收渠道拓展難度加大。在經濟下行壓力加大和糧食價格持續低迷的背景下,工資性收入和經營性收入作為農民增收的傳統動能在逐漸減弱,而農村新業態新模式的發展又很難在短時期內形成帶動廣大農民增收的強勁動力,財產性收入和轉移性收入雖然因農村改革的全面深化和農業農村優先發展的推進,仍將呈現持續增長的態勢,但難以發揮農民增收主渠道的支撐作用。
二、“十四五”時期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面臨問題的深層動因分析
農業農村發展中之所以存在上述諸多突出問題,原因固然是多方面的,但歸根結底有以下三方面的原因,既是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突出制約,也是“十四五”時期需要傾力破解的關鍵難題。
1.市場化不足與市場化過度并存
如何處理政府與市場的關系,貫穿著改革開放40多年來的進程。在農業農村發展方面,從整體上呈現經濟領域市場化不足而社會領域市場化過度,但在具體的某一領域則存在市場化不足與市場化過度并存的情形。這種資源配置的錯位,極易出現公共服務缺位、公共決策失位、公共權力越位,導致農業農村發展諸領域諸環節間選擇性地推進,并將最終行走在各自的軌道而難以有效統籌,從而加劇發展失衡。一是市場化不足。主要體現在城鄉資源要素配置的市場化機制發育尚不充分,尤其是在農村土地制度改革和集體產權制度改革等方面的滯后,直接影響到城鄉資源要素的自由流動、平等交換和優化配置,導致鄉村發展內生動力不足。二是市場化過度。主要體現在醫療、教育等農村公共服務的整體性滯后,如“看病難、看病貴”成為長期困擾鄉村乃至全社會的一道難題,進而造成因病致貧、因病返貧,成為農村醫療飽受詬病之所在。三是市場化過度與市場化不足可能并存于特定領域。如同是在農村醫療領域,由于醫保等制度設計導致醫療市場高度壟斷,又存在競爭性、市場化不足的另一面,在醫療保險市場,雖為貧困群體所急需,但因缺乏特定產品和服務也亟待培育。
2.新動能不足與舊動能乏力并存
近年來,農村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發展迅速,尤其是隨著新消費的崛起,順應綠色、安全、生態食品的需求,在消費細分領域的涉農獨角獸公司發展勢頭迅猛,與頹勢漸顯的同行業曾經的龍頭形成鮮明對比。在新產業方面,以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為例,已由原來的單純休閑旅游,逐步拓展到文化傳承、生態涵養、農業科普等多個方面,在空間布局上也從零星分布向集群分布轉變、從城市郊區和景區周邊向更多適宜發展的區域拓展,休閑農業成為城市居民休閑、旅游和旅居的重要目的地,成為鄉村產業振興的新亮點。2012—2018年,全國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接待量從7.2億人次增至30億人次,年均增長26.9%,營業收入從2400億元增長到8000億元,年均增長22.2%。⑤但從整體上來說,農村“三新”尚未形成能夠有效支撐農業農村發展的強勁動能。而與此同時,以投資拉動為主要驅動力的傳統動能呈現乏力態勢。全國第一產業固定資產投資(不含農戶)月度累計增速自2019年以來持續下滑乃至持續負增長,在鄉村振興和農業農村優先發展的戰略框架下,農業投資尤其是新項目、大項目投資的持續下滑,將導致鄉村產業面臨發達地區的高端打壓和欠發達地區中低端擠出的雙重擠壓,產業轉型面臨青黃不接、新舊產業斷檔的風險考驗。
3.數字化拉平效應與傳統發展方式、治理方式的固化效應并存
以大數據、云計算等科技進步為主要支撐的數字化和數字經濟,盡管作為信息產業,但并不像傳統產業那樣對現有基礎有著較高的要求,也沒有太多的地域限制。因此,數字化是拉平區域差距、推動欠發達地區實現后發趕超的重要契機,近年來農村電子商務的飛速發展和對鄉村產業發展的爆發力,已在一定程度上為此作出了有力的注腳,并將在推動流通模式變革創新、提升消費者參與度和體驗感、促進供給側和需求側對接等方面,為鄉村振興持續注入新動力。但與此同時,來自傳統發展方式和治理方式的思維定式和行為慣性仍然根深蒂固,在很大程度上對城鄉差距、區域差距產生固化效應,抑制城鄉融合和鄉村振興的進展。例如,在農業結構調整上,政府通過規范性文件等方式對農民“種(養)什么、不種(養)什么、種(養)多少”進行強制性要求,盡管可能是出于發展鄉村產業、促進農民增收的初衷,但在農業自然、市場等多重風險的交織下導致難以達成預期的案例屢見不鮮;同樣,在產業扶貧上,在特定時期采用超常規支持措施扶持鄉村產業發展,以夯實脫貧的產業支撐、壯大鄉村自我發展的能力,這是必要的也是必需的,但其前提是必須遵循市場規律,尊重市場主體的行為選擇,并對資源稟賦、市場前景等進行全方位的科學論證,對生產、加工、銷售、儲運、品牌等全產業鏈布局進行積極引導,否則只會造成同質化、低端化的重復建設和產能過剩,削弱脫貧的可持續性,也會助長“等靠要”思想。
三、“十四五”時期推進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必須強化思維創新
“十四五”時期推進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必須突出問題導向、目標導向、需求導向和市場導向,遵循鄉村發展規律和農業農村現代化規律,創新市場導向思維、城鄉融合思維、全面振興思維、貧困治理思維,為進一步實現從農村全面小康向鄉村全面振興和農業農村現代化的過渡奠定堅實基礎。
1.市場導向思維:科學統籌政府引導與市場主導
推進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必須科學把握政府和市場的二元關系,避免二者職能錯位、資源錯配,并進一步厘清政府、市場和社會的關系,樹立市場導向思維,在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的同時,更好地發揮政府作用,規范并發揮好社會組織的作用,實現市場有效、政府有為和社會有序的有機統一。一是充分發揮市場決定性作用和市場供給靈活性優勢。加快構建統一開放、競爭有序的市場體系,深化農村醫療、養老等民生服務領域市場化改革,尤其是在鄉村產業發展上,要遵循市場規律和產業發展規律,注重以市場的力量匯流資金、人才、技術、信息等資源要素,推動農業全面升級。二是更好發揮政府在規劃引導、政策支持、公共服務、市場監管、法治保障等方面的積極作用。積極健全農村公共服務體系和社會保障體系,深化產權制度和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激發各類主體活力,讓農村資源要素活化起來,讓廣大農民積極性和創造性迸發出來,讓鄉村發展內在動力活力激發出來,讓全社會支農助農力量匯聚起來。三是引導并規范農村社會組織發展。健全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創新公共服務提供方式,鼓勵支持社會力量興辦農村公益事業。
2.城鄉融合思維:協同推進鄉村振興與新型城鎮化
當前,大城市面臨有機更新、城市迭代,城鄉人口已然呈現雙向流動傾向,因而無論是推進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還是推進鄉村振興和農業農村現代化,都必須在城鄉融合的大框架下,通過協同推進鄉村振興與新型城鎮化,拓展農業農村發展的戰略空間。一是持續推進以人為核心的新型城鎮化。引導和支持有條件有意愿的農業轉移人口在城市就業創業、落戶定居,全面融入城市社會,并通過完善配套制度引導農戶自愿有償退出農地承包權。二是持續推進城鄉融合發展。暢通城鄉要素流動渠道,在著力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同時,積極推進要素下鄉,農民工返鄉、回鄉創業就業,形成雙向流動機制,構建新型城鄉工農關系。三是持續推進縣域發展??h域是連接工農城鄉的重要樞紐,隨著城鄉融合的深入推進,縣域將成為城鄉融合的主陣地。因此,需要充分依托特色資源優勢,發展縣域主導產業和特色優勢產業,優化縣域產業鏈空間布局,推進農業與旅游、教育、文化、康養等產業深度融合,盡可能把產業鏈留在縣里,改變農村賣原料、城市搞加工的格局,打造以農業為起點的全產業鏈,形成“縣有龍頭企業、鄉有產業園區、村有扶貧基地、戶有增收門路”的發展格局。
3.全面振興思維:有效銜接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
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不是單一向度的目標要求,而是包含經濟、文化、社會、生態等多維度的全面高質量,與鄉村振興的內涵維度高度契合。所以,推進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必須樹立全面振興思維,推進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有效銜接,這既是對“三農”工作在目標任務上的過渡,是基于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總體奮斗目標而在關鍵歷史交匯點上推進歷史任務交替銜接的必然要求,也是在打贏打好脫貧攻堅戰的基礎上乘勢而上,順利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交匯過渡的戰略選擇。要著眼脫貧攻堅進程的變化,將打贏打好脫貧攻堅戰與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有機結合起來,著力提升脫貧質量,通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鞏固提升脫貧成果,實現從注重重點發力向更加注重統籌兼顧轉變,接續推動經濟社會發展和群眾生活改善。
4.貧困治理思維:從絕對貧困治理到相對貧困治理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首次提出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圍繞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進行系統部署,并強調要堅決打贏脫貧攻堅戰,建立解決相對貧困的長效機制。反貧困是人類社會至今永恒的主題,創新貧困治理、開創人類歷史上最波瀾壯闊的減貧篇章,是我國對全球減貧事業的重大貢獻。但同時也要看到,反貧困是一項動態的長期的艱巨任務,當前的脫貧攻堅只是消除現行標準下的溫飽型、收入型的絕對貧困,并非意味著貧困的終結。即便2020年后除了要對之前的脫貧攻堅成果進行鞏固提升外,還勢必涉及對貧困標準的重新認定,即如何進一步解決相對貧困的問題。作為國家治理的重要組成部分,貧困治理尤其是相對貧困治理也面臨著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任務。為此,著眼制約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癥結,順應脫貧攻堅形勢的歷史性變化,必須從理念、思維和行動上積極創新相對貧困治理機制,推進減貧由特惠型幫扶向普惠性民生、由消除短期絕對貧困向解決長期相對貧困、由定向式幫扶向系統性治理的全方位轉型,并強化對各種風險的研判和治理,更好鞏固提升脫貧攻堅成果。
四、“十四五”時期推進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路徑
“十四五”時期,我國將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基礎上,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農業農村仍將是重中之重。因此,推進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要著眼鞏固提升農村全面小康成果,扎扎實實固根基、育優勢、補短板、強弱項、激活力,為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的第一階段目標即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開好局、起好步。
1.固根基:牢牢堅持優先發展
推進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需要持續堅持重農固本,始終把解決好“三農”問題作為工作重中之重,深刻認識農業農村發展對于推進鄉村振興和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的全局性戰略意義。一是切實把農業農村發展置于優先位置,在干部配備、要素配置、資金投入、公共服務等方面將農業農村優先發展理念和原則真正落到實處,做到發展優先規劃、項目優先布局、財政投入優先保障、政策措施優先落實。尤其在資金投入、土地使用規劃、金融創新等方面,要強化問題意識,自覺主動地將農業農村優先發展理念貫穿于有關政策制定及落實的各環節和全過程,加大政策和投入整合力度,提升支持效能。二是強化底線意識和風險防范,針對脫貧攻堅和鄉村發展中可能潛藏的財政負擔加重和金融信貸增加的財政金融風險、產業弱質化和產業低水平重復的產業風險、“懸崖效應”與“福利陷阱”并存及脫貧人口返貧的社會風險等矛盾源和風險點,加強系統研判、動態監測、實時預警,及時防范化解。三是持續加強基層組織建設,落實基層職級并行等具體舉措,強化黨建引領作用,完善考核激勵機制,積極營造干事創業氛圍和條件,著力提升基層組織執行力、凝聚力。
2.育優勢:積極推進“三鏈同構”
推進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需要強化產業支撐,堅持以“糧頭食尾”“農頭工尾”為抓手,延伸產業鏈、提升價值鏈、打造供應鏈,著力培育發展新優勢。一是延伸整合產業鏈,促進農業生產、加工、物流、研發和服務相互融合,培育一批農業產業化聯合體和創新能力強、示范帶動好的綠色循環優質高效特色產業集群,建設一批產加銷一體、產業鏈條完整的現代農業產業園和農村產業融合先導區。二是塑造提升價值鏈,鼓勵農業龍頭企業和農產品加工領軍企業向優勢產區和關鍵節點集聚,開展農產品生產加工、綜合利用技術研究與示范,強化農產品標準化和質量控制體系建設,加快品牌培育和推廣,加快形成一批百億級、千億級農產品加工優勢產業集群。三是優化融合供應鏈,支持企業面向市場開發符合不同消費層次的個性化、定制化產品,建立融合現代倉儲、物流、配送、質量保障等環節的完善的市場供應鏈體系。
3.補短板:加強基礎設施建設
推進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需要持續補齊農村基礎設施短板,積極統籌生產、生活和生態,加強科學規劃建設和后續維護監管,建立全域覆蓋、普惠共享、城鄉一體的基礎設施服務網絡,并在補齊短板的基礎上著力推動提檔升級。一是加強公共基礎設施建設,突出縣域、鎮域及中心村,推動以縣為單位編制或修編村莊布局規劃,實現村莊規劃的科學合理布局,提升基礎設施建設的規模經濟和效率。加快推進農村交通運輸、農田水利、農村飲水、鄉村物流、寬帶網絡、農村電網等基礎設施建設,持續推進農村“廁所革命”,加快推進農村生活垃圾處理、生活污水處理、農業面源污染治理、農業廢棄物資源化利用等設施建設,不斷改善農村人居環境,加快形成綠色發展方式和生活方式,促進農業農村綠色發展。二是加強公共服務設施建設,推進鄉村文化、娛樂、便民服務等公共服務設施,加快推進寬帶網絡進村入戶,大力發展農村物流網點,推動“互聯網+”農產品出村進城,大力發展智慧農業和數字鄉村。三是創新設施運行管護機制,破解農村公共基礎設施無人管理、無錢管理、無序管理等突出問題,實現農村公共基礎設施運行管護規?;I化、社會化,確保各類設施建成后長期穩定運行、充分發揮應有效能。
4.強弱項:完善公共服務體系
推進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不僅需要強化與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相適應的鄉村公共服務供給,而且需要提升鄉村公共服務效率,健全鄉村社會化服務體系。一是進一步增加鄉村公共服務供給。建立完善統籌城鄉的公共服務投入機制,加快提升農村教育、醫療、衛生、社會保障、文化體育等公共服務水平,尤其要吸取因病致貧這一主要致貧因素的歷史教訓,全面推進健康衛生進村行動,加強農村臨床醫師和全科醫生的培育力度,提升農村公共衛生服務水平。進一步完善農村醫保制度和基本養老保險制度,在鞏固社會保障扶貧成果的基礎上,拓展“兩不愁三保障”在社會保障層面的覆蓋面和保障層次,適當提高保障標準,構建全覆蓋、兜底線、可持續的社會保障網,尤其要改革醫療保障制度,提高保障效率和水平,破除“看病難、看病貴”痼疾,構筑因病致貧、因病返貧阻斷機制。二是構建鄉村公共服務體系。推動社會保障制度城鄉統籌并軌,推動縣一級的公共服務下鄉,推動縣鄉一級的行政服務向行政村延伸,盡量做到讓群眾辦事不出鄉、少出村。三是創新鄉村社會化服務體系。推廣土地半托管、全托管模式,帶動小農戶進行農業規?;洜I,健全社會化服務體系專業化、產業化、規范化運營機制,推動科技、信息、資金、人才等現代生產要素有效賦能鄉村振興,尤其要強化大數據、人工智能、5G等現代技術在鄉村振興中的應用,搶占發展制高點。
5.激活力:全面深化農村改革
改革是推進鄉村振興和農業農村高質量發展的動力源泉,必須用好這個法寶,促進鄉村發展活力的充分釋放。一是強化城鄉改革聯動。完善農村產權制度改革和城鄉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建立健全城鄉統一的生產要素市場,暢通城鄉要素流動渠道,提升要素配置效率。二是創新鄉村治理。大力培育新鄉賢,積極創新治理模式,堅持黨的領導,健全自治、法治、德治相結合的鄉村治理體系。在具體實現模式上,可結合實際,創新實現形式,如把自治組織下沉到自然村(組),組建村民理事會,使其在利益共同體下發揮自治作用,提升治理效能。三是深化農業農村“放管服”改革。破除以管理城市思維建設農村項目,強化技術創新和制度創新,推進政策支持與農民訴求有效對接,避免“一刀切”“千村一面”和產業同構,并通過簡政、放權、減稅、降費,創新基層小微權力“負面清單”管理,釋放改革紅利,優化鄉村營商環境。
注釋
①此處數據根據《中國統計年鑒(2019)》和《2019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計算所得。②此處數據根據河南、安徽兩省的2019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計算所得。③此處數據根據《2005年村鎮建設統計公報》和《2016年城鄉建設統計公報》計算所得。④此處數據根據《中國統計年鑒(2019)》計算所得。⑤農業農村部新聞辦公室:《發展休閑農業 助力鄉村振興——農業農村部鄉村產業發展司有關負責人就促進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發展答記者問》,《湖南畜牧獸醫》2019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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