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的聲音

張篤德，筆名竹馬，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撫順市作協(xié)副主席。在工廠工作18年，詩集《最后的工廠》獲中國作協(xié)定點深入生活項目扶持，參評第七屆魯迅文學(xué)獎，榮獲第十屆遼寧文學(xué)獎。

近二十年時間，我俯下身傾聽

低下頭傾聽，跪下雙膝傾聽

把耳朵置于工業(yè)的胸膛里傾聽

才隱約聽到一些工廠的聲音

起初蜂鳴鼓噪，365天24小時

從不間斷，習(xí)慣成了生命律動

一串清脆響鈴從廠房里傳出來

或者天車窗口探出的歡笑聲

乒乒乓乓嘈雜和鳴叫

像生活中的廝打和爭鳴

工廠夜里富有節(jié)奏的聲響

像親人打著鼾聲睡眠

隱秘 細(xì)小或者巨大 突然

讓繃?yán)蔚纳窠?jīng)緊了又緊

上下班時車水馬龍，自行車

一身輕松哼著小曲或吹響口哨

在廠門口，女播音員的問候

和詩朗誦一樣純情? 年輕

離開工廠? 工友們送別的話語

從廠房里急三火四地噴涌出來

高一聲 低一聲 在鋼鐵間撞擊

少女尖細(xì)的鈴音從天車上

慢一陣 緊一陣尾隨

穿透血肉與筋骨

如同一群蜂鳥不停地拍打胸膛

我的淚水抑制不住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