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巨（二十一）

○賴仲達

第十二章 被圍剿中的南極集團

“真沒想到，公司竟然發生了這么大的事……”

徐玉剛剛一直靜靜地聽安文浩面前的影像在說，聽得都怔住了。直到此刻，他才猛然緩過勁來，仿佛剛剛從夢境中清醒。隨即，他看了一眼沙發上同樣剛從頭暈中緩過來的安文浩，對著安文浩說：“一會兒我干脆和你們一起走吧，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我要到公司去看看。”說罷，他立即從旁邊的衣架上面拎起一件西服。

“你也要到公司？”

徐瀚有點吃驚。

“爸，你就甭去了，我去吧。”徐佳欣和她爸爸說，“我和他們剛好有個伴，有的聊。”

“那……也行吧，我先給你訂好動車票。”

說著，徐玉又放下了西服，隨即抬起了他的手環。

“我們是十點十分的車票，你記得看看還有沒有車票。”

安平山一邊嘟囔了一句，一邊朝徐玉眼前的全息圖像指了指。

時間很快到了上午十點。徐玉此刻站在檢票口，目送安文浩一行人登上如白色長龍般的橢圓動車，心中不免有些緊張。他十分清楚上午那樁突發事件的重要性，此次安文浩當選南極集團的新任董事長，本該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然而剛剛上任的第一天就發生了這樣驚悚的刑事案件。恐怕這次任命對于這個初出茅廬的小伙子而言，真是兇多吉少……

而此刻，坐在艙室內的安平山也和徐玉一樣有點發慌。沉默許久，他突然抬起頭看著安文浩的眼睛問：“文浩，你說，我們能抓住伯虎嗎？”

安文浩只是用眼接了接他的眼神，隨即搖搖頭，沒有說話。看樣子他也十分緊張。

“我說你們都不要這么緊繃著，”徐佳欣感覺到空氣中凝結的沉重感越來越多，不由得跳出來說句話打破這種氣氛，“事情現在還沒結果，想點開心的吧。”

“對，想點開心的，”徐瀚這時也跳了出來接話，隨即看看安文浩，突然話鋒一轉，“比如……文浩，你什么時候找個新的？”

“我找什么？”心情沉重的安文浩一頭霧水。

“女朋友啊，”徐瀚說著怪笑了一下，他暗暗向前面的徐佳欣使了個眼色，“我覺得你現在就可以找一個。”

“我說你無不無聊？”安文浩倒是有點生氣，“我正煩著呢……”

“好啦，開個玩笑。”

“你開什么玩笑不行啊，開這個？”安文浩有些著急了，“你明知道人家佳欣剛剛經歷過一次重大的感情創傷，你還……”他突然不說了。

剎那間，三個人都怔住了。隨即他們小心翼翼地扭頭看了一眼徐佳欣。只見這個女孩此刻已經滿臉通紅，像是熟透了的紅蘋果一般。她臉上的表情較剛才仿佛猛然變了個臉，陰沉得不行。雙眼也馬上變得有些紅腫腫的，像是快要哭出來一般。安文浩馬上明白自己說錯了話，急忙轉移話題。

“別說這個了，來來，佳欣，那個一會兒中午吃點啥……”他說著趕緊抬起手腕，假裝看時間。“咱吃點沙拉好不好？我請客，要不佳欣你親自點，吃多少都可以……”

“不了。”徐佳欣閉上了雙眼，搖搖頭。

氣氛變得更加尷尬起來。安文浩感到臉上好像突然多了根小刺。他和前頭的兩人面面相覷，接著擠眉弄眼使了個眼色，希望他們能給點辦法，但后者均搖搖頭。

安文浩無奈，又看了看前方已要楚楚落淚的女孩兒，想給點緩解的安慰語，卻什么也說不出來，畢竟剛剛是他自己說錯了話。他最后只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她因抽泣而抖動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像是賠罪。

一路無言。

他們很快就到達了南極集團的公司總部。此刻在大廈下方已經密密麻麻聚滿了人。安文浩預感到事情的糟糕，他們四人擠開厚厚的疊在一起的人潮，這時才發現周圍全都是記者，仿佛新聞界嗅到了什么吸引他們的味道一般。看樣子，昨天突發的那幾樁事件現在已經傳開了。

安文浩在心里暗暗叫苦，看來接下來事情恐怕會更加棘手。而就在此時，安文浩在人頭攢動的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南極集團公關部總經理小張。

“走，去看看發生什么事。”安文浩說著，拽著安平山他們幾人朝小張那里走去。而后者此時也看見了他。

“大家別吵了，安總來了。”

小張見到安文浩朝他走來，馬上松了一口氣。然而他剛想把這個攤子拋給安文浩，沒料想安文浩走到他跟前，卻只是疑惑地看了看他，隨即問：“怎么回事？這個消息怎么這么快就被媒體知道了？你們公關部……”

“安總，不是我今天上午跟您說的那些事兒，”小張這時附耳過來，悄悄地說了一句，“是公司的貸款出現問題了，現在有很多供應商在向我們追債……”

“是伯虎跑路引發的問題？”

“是，本來昨天就是約定好的還款日，但我們公司財務沒及時劃撥。然后今天上午誰也沒料想就出現了伯虎這攤事，隨即貸款就還不上了。”小張這時極其無奈，他雙手一攤，小聲說：“然后供應商今天上午過來討債，我們本來協商延遲還款，但是卻沒想到這事兒被媒體們知道了，所以現在媒體記者都跑過來了……”

“那趕緊公關啊！”安文浩聽到這著急了，脫口而出，“你這公關部現在一定要打好這場仗，要不然這些供應商會馬上向我們施加更大的壓力……”

“我們盡力，安總。”小張擦著額頭上的虛汗。

安文浩嘆了口氣，隨即帶著余下幾個人走進公司的旋轉門，登上了透明橢圓的觀光電梯。他透過玻璃窗凝視著下方螞蟻般的人群，不由得感到一陣煩心和懊惱。倘若早知道如此麻煩，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接這個職位的。這時電梯到了董事局會議部所在樓層，他猛然抬頭，卻見此刻緩緩而開的電梯門后面，竟也堵著一群人，而且還是身著深藍色制服的一群警察。

“安總，您終于來了。”

就在此時，從人堆里猛然鉆出一個人，是公司一位姓王的副總裁。他湊上來便開始叫苦：“安總，您現在趕快處理一下吧！我們集團董事局現在都快鬧瘋了……王董和張總剛剛動起手來，甚至在股東大會上提議要求給公司申請破產……”

“你先停住！”安文浩立馬打斷他的話，隨即換了個口氣，接著說：“先把這事緩一緩，我就一個問題，現在伯虎女兒林雨柔的情況怎么樣了？”

“安總，我說您能不能先把眼前的事處理處理？”

“我現在就在處理眼前的事！”安文浩眼神里明顯流露出一絲不快，堅決地問：“是公司重要還是人命重要？如果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那你還不如趕快給我滾蛋！”

“我……”

“我覺得你們安總做得沒錯。”就在這時，他們身旁的一名干警聞聲轉過身來說：“任何企業，都要以社會責任作為自己最高的行為準則，其次才是自身的盈利問題。然而現在多數企業卻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咱不說這么多廢話，”然而安文浩面對這番恭維，也沒對警官客氣，接著問，“你們就告訴我林雨柔現在在哪，情況到底怎么樣了？”

“請跟我來。”警官馬上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