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圣彼得堡看敦煌文物

就像歐洲的大博物館一樣，圣彼得堡的艾爾米塔什博物館也是坐落在沙皇舊宮殿里的藝術博物館。

在艾爾米塔什博物館，我見到了最泱泱大度的美麗中國人。

在塵土飛揚的敦煌石窟里，我曾聽說，在敦煌研究了一輩子藏經洞絹畫的中國專家，從來沒有在敦煌見到過藏經洞絹畫，因為它們已經全部流散到外國的博物館里去了。最先被英國考古學家斯坦因拿走，后來被法國漢學家伯希和拿走，再后來，被日本考察隊拿走。剩下來的，就是這些藏在艾爾米塔什博物館里的了。隔著玻璃看那些毛筆柔和精致的筆觸，在碎片相接的地方一頓，一頓，又一頓。是誰弄壞了原本那么美麗的絹畫呢？也許是多年從新疆沙漠來的流沙吧，也許是戰亂時匆忙的僧人吧，也許是行伍出身，因為沒有文化所以只重寫字的經卷、不喜畫的王道士吧。聽說王道士為斯坦因包經卷的時候，就是用的藏經洞的絹畫，斯坦因見他對絹畫如此輕慢，才動了用碎銀子多換一些絹畫的心。也許是到石窟里來避風雨的牧羊人吧，他們在洞里燒火取暖，把洞頂上的飛天都熏黑了，也許他們拾到過一卷絹畫，用它當過引火吧。現在在敦煌展覽廳的玻璃柜子里見到的，是后來敦煌研究院的專家去巴黎的博物館臨摹回來的。

艾爾米塔什博物館的敦煌藝術品陳列室，也叫奧登堡陳列室，我想那是因為，這間展室里所有的東西，都是當時俄國的皇家科學院院士奧登堡率領考察隊從敦煌帶回來的。

到敦煌考察半年，奧登堡考察隊帶回了七本對千佛洞的完整記錄，關鍵是奧登堡還帶回了最后一些東西，就是兩百五十件敦煌雕刻、繪畫和實用藝術品。它們成了艾爾米塔什博物館的重要展品。除了那些絹畫和經卷的殘片，還有苦修佛泥像的頭，盈尺的阿難和迦葉像。在奧登堡考察隊的照片里，護法獸滿身是塵地在洞窟的菩薩前站著，苦修佛的頭也在一尊搖搖欲墜的泥像上，可從他們離開以后，敦煌就再也沒有它們了。聽說有人專門爬到原來放菩薩背光的洞窟里去找過，那塊原來放菩薩背光的墻上，到現在還能看到當年刀撬的痕跡。聽說敦煌研究院的專家看了在艾爾米塔什博物館展出的菩薩背光的照片后說：“原來它在這里。”

聽說艾爾米塔什博物館對奧登堡帶回來的敦煌藝術品的修復工作，至今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