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展：既是激勵，也是發現問題

邵琦

中國畫教學，是以技法為核心的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教習過程，而作品是呈現教學成效的主要載體。有計劃組織連續性的教學展中國畫教學的一個組成部分。既是對學生學習的一種激勵，也是一個發現教學過程的不足和問題的重要機制。

作品是呈現教學成果的主要載體

中國畫教學，固然要有理論的學習，但是，對于中國畫專業的學生，尤其是實踐型的藝術碩士來說，技法的學習是更為主要的部分。

技法的教學，大致有兩部分構成：其一是基本技法的圖像認識，如勾、皴、點、染的基本形態，和由此而形成的不同的風格樣式。這一部分主要通過對經典作品的解析、解構的講解得以實現。重點是提高眼力——認識能力、欣賞水平。眼高，才能手高。因此，這既關乎動手實踐的方向，也關乎動手實踐的格調。解決山水畫史上有什么？學什么？這是前提，也是根本。其二，是具體的用筆方法的實踐。這一部分主要通過課堂示范和講解來完成。這一部分在“教”的一面往往簡單的，但是，在“學”的一面卻是繁雜的。因為每位學生的動手能力和經驗是不同的，在將認識理解轉化為畫面形象時差異很大。這種固然和學生練習的多寡有關，但也和其秉性有關。換言之，單個的程式學習上的差異，亦即在石法、樹法、云水法等具體的程式學習上，各人并不一致，或長於此，或長于彼，往往因人而異;而這種差異又往往也是學生個性風格的所在。因此，如何檢驗其學習成效便成為一個問題：部件程式和整體作品之間的評判標準是不同的。在構成整體作品時，各個部件程式的運用是整合的過程，也是一個可以揚長避短的過程，更是一個個性呈現的過程。因此，通過完整的作品來對部件程式的實踐性教學成效進行檢驗是一種有效方法。

因此，在完成基礎性實踐教學后，進行整合性的完整作品的聯習，是必要的，也是必須的。

藝術的個性特征，又會帶來一個如何評判作品的問題。教師是有限的，教師的個人標準也是有限的，因此，適度的將作品的聯習作業，向社會敞開，既可以避免教師判斷的局限性，又能夠讓學生對自己作品的評價得到較高的接受度。

參展本身就有向社會宣告自我專業身份的意味

經過近十年的教學實踐和總結，我們在2017年開始籌備《古意今情——上海師范大學美術學院中國畫（山水）教學展》。這個系列展覽是一個面向社會的展示活動，既是為了檢驗教學的成效，也是為了學習的成效。我們的這個系列展覽，得到了海上印社、海上書畫善會、海上印社藝術中心、陸儼少藝術研究、蘇州彬龍美術館等社會專業機構的大力支持，并在上海、杭州、蘇州、湖州等地巡回展出，最大限度向社會敞開。

由于支持我們教學展的社會機構都是專業性的，因此，從客觀上說，這既是一次向社會的展示，同時也意味著上述專業機構的認同。因此，在展覽籌備過程中，不僅他們對自己的作品有著比平時作業更高的要求，而且，也會在同學之間在相互激勵中更上層樓。由于，我們的展覽是面向歷屆校友和在讀本科、研究生的，所以，無論對已經畢業的，還是在讀，都具有很強的競爭性和激勵性。

對參展者而言，尤其是在讀的本科生和研究生來說，參展本身就有向社會宣告自己專業身份的意味。為此，我們在籌備過程中，設置了由在校教師和外聘教授聯合組成的作品審定小組，對參展作品進行篩選。我們把這個篩選環節也看做是一次重要的教學課程、對教學的一種檢查與評估。

整合教學各個環節發現問題

技法的學習和訓練，雖說是根本的、基礎的，也是枯燥、無聊的，因此，展覽的舉辦，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改變同學們對技法練習的觀念，即消解枯燥和無聊感，增強對基礎技法練習的必要性認識;同時可以幫助同學從整體的角度來看待分門別類的基礎訓練。所以，為展覽而準備的階段，其實也是一個幫助同學整合認識的過程。亦即從一樹、一石、一山、一水的局部認識，整合為山水整體的認識，并從整體的角度回觀之前的程式學習，可以讓同學真正理解局部的程式學習的必要性。

其次，是在整合教學各個環節的過程中，發現問題。一件完整的作品包含了線條、色彩、造型、構圖，落款（書法、文學）、印章（印文、風格），裝裱、陳列等環節要素。教學過程中，這些都是分別實施的。當這些要素在整合為一件作品時，往往出現各種意想不到的問題。比如：線條的統一問題，在山水畫中，點景的人物亭舍往往是畫題畫意的所在，為了強調畫題，同學們往往在點景的人物亭舍上刻意用力，結果就出現了線條謹細刻露的問題，破壞了畫面的線條的整體協調感。又如：落款的書體、位置與畫面用筆的協調性問題，在程式練習階段，落款的問題往往是被忽略的，而作品的完整性是包含落款的。所以在籌備過程中，就有忘記落款的、不敢落款的，更多的則是在書體的選擇上與畫面用筆不夠協調，在位置安排上多有或大或小、或高或低、或野或卑的失當現象。此外，還有印章的大小、風格與畫面的整體性問題，造型的合理性和自主性問題等等。這些問題有的在平時教學過程會有不同程度的體現，有的卻是在平時教學過程中不會涉及的。作品觀或者說整體觀，其實也是一個實踐性、體驗性的教學環節。在鑒賞分析的教學環節中，雖然也會特意點出，但是，對絕大多數同學來說，這種由講述而獲得的知識，往往也就落在知識層面上，沒有經過實踐的體驗，也就無法落實到作品上。

雖然，在展出作品中無法全部解決問題，但是，有助于今后有針對性的解決這些問題;更重要是通過展覽，讓問題呈現出來，只有發現了問題，才有解決問題的可能。

作者? 上海師范大學美術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