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孝存,劉若涵
(商洛學院 城鄉規劃與建筑工程學院,陜西 商洛 726000)
鄉村是中國城鄉一體化過程中重要的組成部分,隨著全球城市化的不斷發展,鄉村成為人文地理學者越來越關注的焦點。農村土地是鄉村活動的載體,通過分析土地利用方式以及時空變化可以充分認識鄉村的功能和地位。自20世紀70年代國際鄉村地理復興以來,隨著西方鄉村社會經濟、人口的重構,學術界對鄉村性的認識和關注點也在不斷發展:從早期的描述性流派到鄉土解釋流派,再到社會建構學派等;從關注鄉村的本體和鄉村性背后宏大社會經濟結構到關注鄉村性的認識論,再到關注他者在鄉村中的存在,以及對鄉村性作為多元復合體的關注[1]。Mormont[2]指出:鄉村、鄉村性是一個概念集合體,源于一系列意義的社會生產,即鄉村性是一個社會建構的過程與產物。國內學者對鄉村性的研究起步較晚。馮艷芬等[3]以廣州市市轄區為研究對象,構建了基于土地利用的鄉村性評價體系,對影響鄉村性指數的自然、經濟和社會因素進行了定量分析;朱會義等[4]認為環渤海地區土地利用變化的主要驅動因素是居住用地增長、農業生產結構調整以及建設用地增長;朱彬等[5]以鄉村性指數為變量,運用差異系數對江蘇省鄉村性縣域差異的演變過程與空間格局進行了定量分析,指出鄉村性隨著城市化水平的提高呈現不斷減弱的趨勢。但是以鎮域為尺度對鄉村性進行研究的鮮見報道[6-17],筆者從土地利用角度對陜西省商洛市商州區鎮域鄉村性進行了評價和時空差異分析,對于探討內地鎮域鄉村性變化及其與土地利用之間的關系具有一定的意義,從而為西部地區鄉村振興提供幫助。
商州區位于陜西省秦嶺腹地的商洛市(108°34′20″~111°1′25″ E,33°2′30″~34°24′40″ N),為“八山一水一分田”的土石山區。商州區因地形差異可分為中高山地、川塬區和低山丘陵區,地勢由西北向東南傾斜(圖1)。其年平均氣溫為13.9 ℃,年平均降水量為710 mm,冬干夏濕、雨熱同季,屬于暖溫帶季風性半濕潤山地氣候。截止2017年底,商州區轄4個街道辦事處和14個鎮(城關街道辦、大趙峪街道辦、劉灣街道辦、夜村鎮、沙河子鎮、楊峪河鎮、金陵寺鎮等),253個行政村,總人口為56.48萬人。商州區不僅是商洛市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也是國家級的生態建設示范區和國家南水北調中線水源涵養區。

圖1 商州區等高線圖
1.2.1 數據來源 數據調查時間為2019年3月10日~3月25日,以商洛市商州區18個鎮(辦)為研究對象,收集其各類土地利用面積數據,主要土地利用數據均來源于商州區統計局和商州區自然資源局。
1.2.2 研究方法 (1)ArcGis空間分析法。主要運用Arcgis技術分析研究區土地利用變化、農村居民點密度和鄉村性的空間演變。
(2)數理統計分析法。鄉村性是綜合反映鄉村發展水平、揭示鄉村內部差異、識別鄉村地域空間的重要指標[8]。結合研究區實際和其他學者經驗,運用層次分析法對鄉村性評價指標的權重進行測算,運用SPSS 24.0對鄉村性影響因素與土地利用關系進行相關分析。
2017年商州區土地利用類型為林地、耕地、建筑用地、交通用地、水域、草地和裸地,所占比重分別為62.58%、24.22%、7.75%、1.44%、2.43%、1.06%和0.52%。2017年商州區土地利用結構表現為林地所占比例最高,其次為耕地和建設用地,草地和裸地所占比重最低;土地利用呈現以農用地為主的特征,其接近總面積的90%,且農用地主要為林地和耕地,兩者占到總面積的86.8%,土地利用雖然仍以農用地為絕對主體,但是與2011年相比(表1),農用地的比重呈現下降趨勢。

表1 2011和2017年商州區土地利用類型變化
由表1可知,2017年商州區耕地面積呈現出明顯的減少趨勢,耕地面積同比減少了1.22個百分點;林地面積同比減少了0.20個百分點;水域面積減少了0.01個百分點;建筑用地面積增長了0.75個百分點,交通用地面積增長了0.13個百分點,建筑用地和交通用地面積呈現出明顯的增長趨勢;草地面積起初增長緩慢,2016年突然快速增長,2017年增長了0.52個百分點;裸地面積變化較小,增長了0.02個百分點。總之,商州區耕地和林地面積減少較快,建設用地、交通用地和草地面積增加較快,其余類型變化幅度較小;從土地利用變化總趨勢可以看出商州區城鎮化水平不斷提高。
選取鄉村性評價指標是構建鄉村性評價體系的重要步驟,根據綜合性、可比性、操作性、靜態指標和動態指標相結合的原則[3],筆者將鄉村性評價體系劃分為鄉村生產、鄉村生活和鄉村生態3個子系統,3個子系統共設置了9個評價因子(表2)。

表2 鄉村性評價指標內涵
鄉村性評價指標的權重值對于評價結果的合理性有較大的影響。目前,關于鄉村性評價指標體系權重確定的方法有多種,但是研究發現,層次分析法在多因素綜合評價方面具有獨特的優勢,因此,選取專家賦值法和層次分析法相結合的方法作為指標權重的計算方法,最終測算出鄉村性評價指標的權重(表3)。

表3 鄉村性評價指標體系
由于上述建立的各指標代表的涵義不同,存在量綱上的差異,因此,要對各指標進行標準化處理[13-16]。
(1)
(2)
式(1)、(2)中,Maxxi、Minxi分別表示各評價指標體系內的第i項指標的最大值與最小值[13]。
評價模型選取線性加權求和來測算研究區鄉村性指數,計算公式為:
(3)
式(3)中:RI代表各鎮(辦)的鄉村性指數,Wi表示指標的權重,Si表示各指標標準化值,i=1,2,…,18,數值越大表明其鄉村性越強,城市性越弱[14]。鄉村性評價對象為商州區2011和2017年18個鎮域共18個評價單元。將9項評價指標按照上述公式進行疊加,計算出每一個鎮域鄉村性指數。統計分析結果,研究區鄉村性指數范圍2011年為0.071~0.795,2017年為0.379~0.858。采用自然斷點法,將研究區的鄉村性指數等級劃分為6類,分類標準見表4。
根據鄉村性指數等級劃分標準,將2011和2017年2個年份的鎮域鄉村性指數劃分為6個強度等級:強等級(Ⅵ)、較強等級(Ⅴ)、中等偏強等級(Ⅳ)、中等偏弱等級(Ⅲ)、較弱等級(Ⅱ)和弱等級(Ⅰ)。
從時間對比來看,商州區鄉村性總體呈減弱趨勢(表5),2011年以強等級和中等偏強等級鄉村性的鎮所占比例最大(44.44%),而2017年鄉村性等級以中等偏強所占的比重最大(33.33%),鄉村性等級仍然以中等偏強為主,其中強等級鄉村性的鎮域個數明顯減少,中等偏弱等級鎮域個數略為減少,而屬于較強等級的鎮域個數略微增加,屬于中等偏強等級的鎮域個數明顯增加,而較弱等級和弱等級的數量未變。
由圖2可以看出,2011年商州區屬于強等級鄉村性的鎮有4個(閆村鎮、北寬坪鎮、三岔河鎮、牧護關鎮),分布在西北部、東北部和南部海拔較高的山區;屬于較強、中等偏強和中等偏弱等級的鎮分別有3個、4個和3個,主要分布在北部及東西部的低山丘陵區;屬于較弱等級的有3個,弱等級的只有1個(城關街道辦),較弱和弱等級的分布在中部的城區及周邊。

圖2 2011年商州區鎮域鄉村性空間分布
由圖3可以看出,2017年商州區屬于強等級鄉村性的鎮只剩1個(三岔河鎮),顯著減少;屬于較強、中等偏強和中等偏弱等級的鎮分別為5、6和2個,較弱和弱等級的鎮與2011年狀況一致。
商州區鄉村性的空間分布特點:從中心向四周呈增強趨勢,鄉村性最弱的鎮分布在中部城區及近郊,并向外不斷增強,南北山區的鄉村性最高。其中城關街道辦的鄉村性等級為弱等級;陳塬街道辦、劉灣街道辦和大趙峪街道辦屬于較弱等級,而三岔河鎮、北寬坪鎮和閆村鎮等山區鎮為強或較強等級。
相比2011年,2017年商州區中心城區和周圍鎮辦及中部位于丹江河谷鎮的鄉村性等級均有所下降,表明商州區中心城區及周邊鎮城鎮化速度快,鄉村性明顯減弱。但西部三岔河鎮的鄉村性一直處于強等級,表明三岔河鎮的社會經濟發展速度相對緩慢。

圖3 2017年商州區鎮域鄉村性空間分布
區域自然因素的差異會直接影響其土地利用方式,進而影響區域鄉村性的變化[3],自然因素包括地形、氣候和土壤等因子。地區海拔高低會影響該地區的土地利用和開發,陜西省商洛市商州區地勢西北高,東南低,中部為川塬區,兩側為低山丘陵及中高山區,鎮域具有較大的地形差異,因此選取高程因子進行分析。利用ArcGis軟件將商州區鎮域矢量圖和商州區的DEM柵格數據疊加,計算得到各鎮域的平均海拔,相關分析表明,18個鎮域的平均海拔與其鄉村性指數呈極顯著正相關關系(P<0.01),相關系數為0.866,表明商州區海拔較高的鎮域鄉村性指數相對較高。
由于地勢和地形條件的影響,商州區海拔較高山區鎮地形崎嶇,氣候溫涼,土壤較薄,交通不便,適宜發展林牧業;處于這種地區的三岔河鎮、牧護關鎮、黑山鎮、閆村鎮的鄉村性等級較高,顯示出較強的鄉村性,主要原因在于這些鎮林草地覆蓋度較高。大荊、腰市鎮處于低山丘陵盆地,土壤肥沃,適宜于耕作,非農經濟發展和城鎮化水平適中,鄉村性處于中等;丹江河谷的鎮(辦)處于川塬地帶,地勢低緩,交通便利,非農經濟易于發展,城鎮化發展較快,因此其鄉村性弱。
在經濟發展過程中勞動力、資本等要素由農村和農業向城市、非農產業集聚和轉移,促進城市化發展,影響區域鄉村性的分異[9]。經濟因素包括農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二三產業產值等[17],借鑒前人研究經驗,筆者選取后者來揭示鄉村性指數和經濟因素的關系。結果表明:鎮域二三產業產值與其鄉村性指數呈極顯著負相關(P<0.01),相關系數為-0.642,說明二三產業產值越大,鄉村性指數越小。
城關街道辦位于城區,不僅地形平坦,還有充足的高素質勞動力,可以更好地發展二三產業,2017年城關街道辦的二三產業總值位居全區第一,因此城關街道辦的鄉村性等級最低,為較弱等級。處于城郊的鎮辦劉灣街道辦和沙河子鎮等發展二三產業條件較為便利,有利于非農經濟集聚,因此,其鄉村性有所減弱,為較弱等級和中等偏弱等級。而楊斜鎮、板橋鎮、三岔河鎮等鎮,地勢較高且距離主城區較遠,二三產業力量較弱,因此這些鎮的鄉村性較強,均為較強等級和強等級。由于二三產業總產值與鄉村性指數呈現明顯的負相關,這也就印證了基于土地利用角度計算得出的鎮域鄉村性指數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出鄉村的經濟狀況,可以利用鄉村性指數揭示鄉村發展的內部差異[3]。
鄉村發展水平也與社會因素有關,社會因素包括鄉鎮的區位及其城鎮化水平、基礎設施建設是否良好和教育的普及是否全面等,本文選取了交通用地狀況和建筑用地情況來反映鄉村性指數和社會因素的關系。結果表明:道路用地面積和建筑用地面積與其鄉村性指數呈顯著的負相關(P<0.05),相關系數為-0.590和-0.496,由此可以看出,道路面積和建筑面積越大,城鎮化水平越高,鄉村性指數越小。
城關街道辦的建筑面積和道路面積逐年增大,良好區位、交通條件和建筑用地的不斷擴大使得主城區得到更好的發展,為城區帶來更多非農產業和就業機會,因此城關街道辦的城鎮化水平高,鄉村性最弱;城關街道辦周圍的鎮辦受主城區帶動,交通情況在逐步完善,工商業建筑用地面積不斷擴大,所以周圍鎮辦的鄉村性較弱;而三岔河鎮、楊斜鎮等海拔比較高的山區鎮,交通不便,非農產業和非農人口集聚緩慢,因此城鎮化水平相對低,鄉村性比較強。
(1)從時間尺度來看,2011~2017年商州區鄉村性整體呈現出減弱的趨勢,2011年商州區鎮域鄉村性等級以強等級和中等偏強等級為主,分別占22.22%,而2017年商州區鎮域鄉村性等級以中等偏強等級(33.33%)為主;說明商州區的鄉村發展水平不斷提高。從空間分布來看,鎮域鄉村性從城區及周邊向四周呈現增強趨勢,鄉村性最弱的鎮分布在中心城區及近郊,并不斷向外增強,南部和西部局部鄉村性最高。
(2)鄉村性指數受自然、經濟和社會因素影響,與海拔、二三產業產值、道路面積和建筑用地面積存在顯著的相關性,在自然條件、經濟條件和社會條件較好的區域,鄉村發展速度越快,鄉村性指數越低,其鄉村性逐漸減弱;反之,鄉村性指數越高,其鄉村性逐漸增強。
(3)從鎮域尺度的土地利用角度構建鄉村性評價指標體系,評價結果與當地經濟發展實際情況基本吻合,從一定程度反映了評價方法的可行性。
鄉村性研究是一項復雜的工作。截至目前,對于鄉村性的理解和鄉村性評價指數的計算并無一個統一的標準。一個區域的鄉村性是由于多種因素相互作用而產生的結果,但由于文中所收集到的樣本數量和數據有限,因此筆者所建立的評價指標體系需要進一步完善。從鎮域層面來研究鄉村性的時空變化特征,仍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假若可以從村域層面來研究鄉村性的時空變化特征,則更有助于深化對鄉村性的理解,從而為鄉村的發展提供更扎實的理論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