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視覺符號對18世紀法國工藝美術影響研究

王美艷 王 襲（湖南工業大學 包裝設計藝術學院，湖南 株洲 412000）

一、中國視覺符號席卷歐洲淵源

一本《馬可·波羅游記》讓西歐人民看到了一個“遍地都充滿著黃金的國度”，出于大家對黃金的貪婪欲望，隨之即來的是航海大發現的到來。如果馬可·波羅的游行是引發“中國熱”的導火索，那么，來自西方國家中的傳教士對中國文化的研究和傳播，則是這場中國視覺符號席卷歐洲的直接動因。其中主要的傳教代表人物是——利瑪竇，他帶著豐富多彩的獨特東方文化和藝術回到了歐洲。但是，從他人口中描述的話語多少都會帶有強烈的主觀色彩，致使在歐洲人眼中的東方帝國是一個富饒美好的理想世界。傳教士們本想借此機會得到歐洲人對其傳教活動的支持，卻無意中使中國的器物備受追捧，同時也激發了西方人對遙遠神秘的東方文學、藝術、宗教等方面的不懈追求與探索。

在16世紀的歐洲人眼中，罐子、瓶子等器皿大多都是用石頭或者陶土制成，那時的人們對瓷器的了解知之甚少。歐洲人的生活中只有粗糙的陶器，當“薄如紙、白如玉、聲如磬”的東方瓷器映入人們的眼簾時，便引起無數歐洲人對中國傳統手工制作工藝的贊賞。歐洲人不僅對精美無比的瓷器產生了強烈的追捧，更是激起了他們對神秘的東方帝國的探索。在當時只有中國人悉知制瓷燒瓷的工藝手法，制瓷技術并未走出國門。因為中國瓷器在西方還是一種稀缺品，所以，青花瓷成為了皇室貴族等少數人的專享之物，被歐洲人民視為金錢與勢力的標志性物品。盡管那時的中國瓷器如此稀缺，也阻擋不了歐洲人對瓷器的癡迷，毫不夸張地說，其癡迷程度已經演變成了一種“瓷器病”。在那幾個世紀，整個歐洲都為“瓷”瘋狂。

二、中國視覺符號象征對法國工藝美術內延式的影響

1.東方的象征

青花瓷是根植于中國大地并且具有代表性的一種藝術形式，其繁榮傳承與中國歷代王朝的興衰更迭一脈相連。它也因此被視作東方的象征，不僅代表著優秀的中華文明，還彰顯出一代又一代中國人獨具匠心的藝術風貌。歐洲人民對青花瓷的喜愛絕不限于它那獨具審美價值的造型，還讓西方人能夠在一個全新的視角之下，了解遙遠的東方帝國，并從中感知到中國的獨特魅力和深刻的文化內涵。青花瓷早已融入了中華民族的血液和基因里，成為了中國與外來國家之間藝術表達的精神橋梁，擔負著中西方之間交流與傳播的重任。青花瓷由此成為了中國審美情趣的重要載體和東方藝術風格的象征符號。

2.浪漫與神秘的代表

歐洲人對青花瓷的追捧和對優雅內斂的青花圖案的喜愛，令他們不禁對富饒美麗的東方心生向往，渴望自己有一天也能踏入那塊夢想中的圣神之地。伴隨著東方異域風情的不斷涌入，致使在西方人眼中的中國美也愈發閃耀動人。與此同時，在青花瓷的影響之下，歐洲社會普遍追求的是一種浪漫、神秘、優雅的高級時尚之感。

圖1 喬治·鄧祿普·萊斯利 《玫瑰》 1890

在欣賞英國畫家喬治·鄧祿普·萊斯利（George Dunlop Leslie，1835—1921）的《玫瑰》中，我們會發現畫作中帶有中式風圖案的青花瓷瓶屢見不鮮。畫面中的女子們身著早期歐洲古樸典雅的衣裝，在淡雅脫俗的中國青花瓷的襯托之下，更顯精致優雅、美麗動人。

法國畫家讓-巴蒂斯特·西梅翁·夏爾丹(Jean-Baptiste Siméon Chardin，1699—1779)的靜物畫，《靜物：茶具》和《餐桌》依舊如此，他那真誠質樸的繪畫語言，將洗盡鉛華、潔凈素雅的中國瓷器表現得淋漓盡致，中國瓷器的別樣美，盡收眼底。讓-巴蒂斯特·西梅翁·夏爾丹的靜物畫不同于喬治·鄧祿普·萊斯利只是對中國瓷器進行簡單的輕描淡寫，而是將形態各異的中國器皿一覽無余的呈現在他的畫筆之下，并布滿了整個畫面。縱使畫面中的“主人公”變成了普通的生活用具，畫家們也依然從樸素的靜物畫中發現了一種略帶煙火氣息的“生活美”。

圖2 喬治·鄧祿普·萊斯利 《太陽花和月亮花》 1890

3.閑適生活情調的蔓延

明朝航海家鄭和在二十八年的艱難險阻的經歷中，曾七次率領他的船隊抵達遙遠的大西洋，這一事件成為了人類歷史上的一大創舉。鄭和此次的航海遠行不僅將大量的瓷器帶入歐洲，還將中國特有的茶葉、絲綢、漆器、鐵器等物品輸出海外。茶葉的引入，致使歐洲人民發現了一種閑適的新生活方式——飲茶生活，茶具也由此成為了這種新生活方式的必備之物。青花瓷讓歐洲市民閑適的飲茶生活情調迅速蔓延至整個社會，這在畫家詹姆斯·蒂索(James Tissot，1836-1902 )所繪的《野餐》中得以證實。我們細看畫中鋪在地上的餐布，印入眼簾的是一只繪有東方經典紋飾的黑釉四方瓷壺。發源于東方的瓷器不再是歐洲的一種稀缺之物，而是融進了歐洲獨特的文化藝術之中。法國畫家詹姆斯·蒂索的另一幅畫作《閱讀新聞》畫面中的青花瓷晶瑩透亮，光彩奪目。餐桌上擺放的一組青花樣式的茶具，縱使放置在西方人的家中也別有一番風味。更有甚者，模仿東方的審美趣味建造一間專用中式茶具飲茶的場所。青花瓷因此成為了當時歐洲社會閑適生活情調的蔓延。

三、中國視覺符號對法國工藝美術外延式影響

1.航海技術提高的佐證

水上運輸是17—19世紀各國之間貿易交往的主要運輸方式。“中國熱”的出現導致歐洲人民迫切渴望得到眾多的東方物品，在經年累月的海上漂泊后，大量的青花瓷終于遠銷歐洲。這其中不乏出現許多青花瓷因為颶風巨浪而沉船海底的事件發生，但最終還是有安全抵達的船舶，這不正是當時遠洋航海技術提高的佐證嗎？明朝時期，中國瓷器的外銷和航海技術一并到達頂峰，這絕非是歷史上的一次巧合，而是鄭和二十八年的海上探險帶來了青花瓷貿易的迅速崛起。反之，青花瓷的大量生產與外銷也促使了我國遠洋航海技術的革新與提高。

2.頂禮膜拜的圣潔器皿

早期的歐洲人，認為這是一種可以清除隱藏在食物內的毒素的神奇之物，瓷器內只要放置有毒之物，那么這種具有靈氣的器皿將會瞬間破碎于地。于是，青花瓷在歐洲人心中被貼上了“神祗專享”的標簽。在意大利畫家喬凡尼·洛倫佐·貝尼尼（Giovanni Lorenzo Bellini，1598—1680）描繪的《群神宴》中，可以清晰地看到畫家將青花瓷與眾神安排在一個畫面之中，這是因為在當時的歐洲，青花瓷成為了神的化身，被歐洲人視為神祗，且只有神明才有資格享用的圣器。所以，青花瓷也因此接受著眾人頂禮膜拜的目光。

結語

立體畫派大師畢加索認為繪畫是一種與符號打交道的藝術，當繪畫這類藝術被一種符號所表現出來時，它便獲得了自己的生命。青花瓷藝術亦是如此，當青花瓷在藝術家的筆下被表達出來時，它代表的不僅僅是簡單淺顯的青花瓷，而是代表著一種文化，象征著東方的文化。青花瓷這一意象在西方繪畫藝術中仍頻頻出現，對其所蘊含的視覺符號意義的挖掘將有利于把東方特有的藝術形式帶出國門，這不僅能夠促成中國與其它國家之間文化、藝術的創新與發展，還更好地將青花瓷這一藝術元素得以延續與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