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飾視角下鳳在中國古代社會管理中的功能

趙艾茜，郭豐秋

(武漢紡織大學 服裝學院，湖北 武漢430073)

在中國古代社會，服飾的圖案、色彩、材質(zhì)、廓形款式等要素蘊含著豐富多彩的文化內(nèi)涵，并具有一定的社會管理功能。鳳乃古代社會虛構的靈禽，是人們將雞、鷹、燕、烏、鶉、鶴、孔雀、練鵲等鳥禽形象中某些部位綜合起來而創(chuàng)造的一種神鳥、仙鳥、吉鳥、祥鳥。在某些場合或時期，這些自然界的鳥禽都被稱為鳳，可謂是鳳的家族成員。在古代經(jīng)書中，鳳有很多名稱，如鳳、凰、鸞、朱雀等。在不同歷史時期，它的形象和文化內(nèi)涵都有所不同，對于鳳的起源、形象和文化內(nèi)涵的演變與古代社會管理的關系需要深入研究。本文以服裝為切入點，探討鳳在古代社會管理中的功能。

1 中國古代帝王與官員服飾中的鳳

1.1 鳳與帝王服飾

在中國古代社會，帝王偏向將具有神話性質(zhì)或政治祥瑞性質(zhì)的鳳鳥形象繪繡于冕服之中，再通過一系列規(guī)模宏大、程序繁縟、耗費頗大的祭祀活動塑造帝王權力的神秘性，以證明其合法性，使參與其中的人員受到視覺刺激和心理震懾，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塑造帝王權力的神秘性。

關于鳳的描述，現(xiàn)存最早的記載可以追溯到甲骨文，早期甲骨文中“鳳”的形象為鳥，其讀音與“風”相同。人們相信，鳳鳥具有通天神力，受到天帝驅使，能為人間帶來風。根據(jù)《山海經(jīng)》的記載:“有鳥焉，其狀如雞，五采而文，名曰鳳凰，首文曰德，翼文曰順，背文曰義，膺文曰仁，腹文曰信。自歌自舞，見則天下安寧。”據(jù)相關研究，鳳與商人部落的起源有關。《詩經(jīng)·商頌》中記載:“天降玄鳥，降而生商。”在古代神話傳說中，帝嚳，即華夏民族的祖先，其妃子簡狄外出洗澡時撿到一枚鳥蛋，吞下后懷孕，生下契，而契就是商人部落祖先。《尚書·高宗肜日》中記載:“高宗肜日，越有雊雉。祖己曰:‘惟先格王，正厥事。’乃訓于王。”傳統(tǒng)的解釋為，殷高宗武丁祭祀時，遇到雉雞登鼎耳，祖己認為，這是祖先來到王的面前，向商王糾正祭祀的要事。由此可見，殷商以雉雞為祖神，因此才對神鳥越鼎的現(xiàn)象感到恐懼。安陽殷墟婦好墓中出土了一件鳳形玉佩。據(jù)研究，婦好是商王武丁的配偶之一，生前曾多次帶兵出征，并立下赫赫戰(zhàn)功。同時，她也是占卜官，還曾主持重要的祭司活動，位高權重。由此，我們可以推斷，婦好墓中的鳳形玉佩很可能是她與祖先之靈進行溝通的媒介或憑證。換言之，在神秘莫測的祭祀活動中，將鳳形玉佩懸掛于身上，對觀者而言，能深切感受到王權的神圣和強大。

商紂王無道，周人試圖推翻其統(tǒng)治。為了擊敗商朝，受命于天的神話理論“天命無常，惟德是輔”的觀念興起。據(jù)傳說，周文王在岐山時，曾有鳳凰到此鳴叫，正所謂“鳳鳴岐山”，即是為了證明周文王有德，周滅商乃天道。于是，在周人的觀念中，伴隨著天命無常新理念的崛起，鳳鳥也成為繼起受命新王的祥瑞，成為革除天命的德性符號[1]。因此，人們認為周文王德才兼?zhèn)洌艜续P鳴岐山的奇聞。反之，商紂王無德，因此被天帝拋棄。經(jīng)過長時間的演變，“有鳳來儀”成為帝王德才兼?zhèn)涞南笳鳌Ｒ虼耍谥袊糯鐣校㈦A層將帝王比喻為鳳，帝王也會將自己比喻為鳳。唐太宗曾專門寫了一篇《威鳳賦》，其中以“有一威鳳，憩翮朝陽。晨游紫霧，夕飲玄霜。資長風以舉翰，戾天衢而遠翔”之句將自己比喻為百鳥之王鳳凰，將大臣比喻為百鳥，以此自傲，也贊揚大臣的賢德。

在帝王冕服中，鳳的家族成員雉雞被繪繡于帝王冕服之上，象征帝王五德俱備，從而實現(xiàn)“垂衣裳而天下治”的理想局面。自東漢永平冕制起，這樣的傳統(tǒng)一直延續(xù)到明清時期，雖然冕服樣式會有所變化，但雉雞——鳳形象在冕服上并未消失，其政治文化內(nèi)涵代代相傳。唐代楊烔在《公卿以下冕服議》中寫道:“華蟲者，雉也，雉身被五彩，象圣王體兼文明也。”帝王冕服十二章紋樣中的華蟲，即雉雞象征帝王的仁德。北京藝術博物館收藏的清乾隆時期明黃緞繡五彩云蝠金龍十二章吉服袍(圖1)，主要紋樣有十二章紋、金龍紋、云蝠紋、團壽紋和海水江崖紋。其中，十二章紋在其服裝上的分布行為左右異章，具體表現(xiàn)為:日月在左右兩肩，星辰和山紋在前后領口處，黻、黼、藻、宗彝在前身兩側，粉米、華蟲、火、龍在后身兩側。整體紋樣分布均勻但尺寸較小，主要夾雜在龍紋和海水江崖紋之間。以象征王權的龍紋和各具含義的十二章紋裝飾在帝王的吉服上，寓意帝德的至善至美。

圖1 乾隆時期明黃緞繡五彩云蝠金龍十二章吉服袍

1.2 鳳與官員服飾

中國古代社會中，帝王公務繁忙，在工作中很難迅速確定官員的等級和職位。鑒于此，最具創(chuàng)造性的行為，便是明清文官補服中以鳳鳥家族成員來確定官員身份和等級，以提醒其修品養(yǎng)德，從而實現(xiàn)有效的社會管理。

根據(jù)出席場合不同，明清官員服飾分為不同種類，具體有朝服、祭服、公服、常服及燕服。據(jù)《明實錄》記載，明代伊始，統(tǒng)治者便“古昔帝王治天下，必定制禮以辨貴賤，明等威”，還有“服飾在人，其事情若小，而所系甚大”的記錄[2]。其中最初規(guī)定“常服用料為雜色文綺、綾羅、彩繡，不得用玄、黃、紫3色，以及織繡龍鳳紋。朝見人員，四時并用色衣，不許純素”。九品官員常服分為3色，具體表現(xiàn)為“一品至四品緋袍，五品至七品青袍，八九品綠袍”[3]。但是，根據(jù)服色辨別官員等級尚可，辨別其具體身份仍有所困難。于是，以禽、獸圖案為標志的補服應運而生。

如表1所示，可知明清時期文官補子圖案區(qū)別不大，所蘊含的文化內(nèi)涵也基本相同。以清朝補服圖案為例，文官一品用仙鶴圖案，其寓意來自《詩經(jīng)·小雅》中“鶴鳴九皋，聲聞于天”，以此比喻官員奏對天子之意。同時，仙鶴也是長壽和神仙的象征，是僅次于鳳凰的吉鳥、仙鳥。二品文官用錦雞圖案，其羽毛色彩絢麗，據(jù)說能驅鬼辟邪，可以繡在帝王冕服之上，也可以插在武將頭冠上，表示威儀和高貴。三品文官圖案是孔雀，《增益經(jīng)》中描述孔雀有“九德”:“一顏貌端正，二聲音清澈，三行步翔序，四知時而行，五飲食知節(jié)，六常念知足，七不分散，八品端正，九知反復。”因此孔雀是具有賢德、文明品質(zhì)的吉祥、文明之鳥。四品文官圖案的云雁飛行有序、行止有禮，是文明禮儀的象征。五品文官圖案是白鷴，產(chǎn)于南方，羽毛潔白，面頰赤紅，尾羽纖長。傳說宋朝少帝趙昺在崖山時，人送白鷴一只，他親自喂養(yǎng)在舟中。少帝投海殉國后，白鷴在籠中悲鳴奮躍不止，終與鳥籠一同墜入海中。后人稱白鷴為“義鳥”。可見將白鷴作為五品官員補子，提醒官員應行為舉止嫻雅，對帝王和朝廷忠誠。六品文官圖案是鷺鷥，俗稱白鳥，因羽毛潔白，飛行有序，提醒官員應公正廉潔，舉止有序。七品文官圖案是鸂鶒，又被稱為“紫鴛鴦”，成雙成對，象征忠心不二。八品文官圖案用鵪鶉，象征平安吉祥。九品文官圖案用練鵲，又稱練雀，常銜綬帶，象征富貴和權力。

在君臣、父子、男女壁壘和等級森嚴的禮治社會中，官員補服的穿用遵循“非其人不得服其服”的規(guī)定，高品官可穿下品服，而其下不得僭上。明清補服以鳳鳥家族成員標識官員品級，同時又提醒官員應忠于職守，安分守己，從而實現(xiàn)有效的社會管理。例如在中國閩臺緣博物館收藏的一件清代緙絲仙鶴官服補子(圖2)，呈方形，分為左右2片。補子四周是萬壽字紋，以線形金邊裝飾增加立體感。補子中間圖案是以單腿站立山石之上的仙鶴、紅日、卷云、海水云崖紋組合而成，整體布局勻稱、色彩豐富。

表1 明清時期文官補子圖案

圖2 清代緙絲仙鶴官服補子

2 中國古代后妃與命婦服飾中的鳳

2.1 鳳與后妃服飾

隨著社會發(fā)展，鳳的象征意義中男性氣質(zhì)逐漸讓位于女性氣質(zhì)，演變?yōu)楹箦南笳鞣枴Ｈ缃瘢斘覀冋劦街袊糯箦鷷r，自然而然地會將皇后喻為鳥中之王，與皇帝一起形成男女陰陽體系。但是，在后妃服飾中，是否可以使用鳳或鳳屬家族成員，使用的數(shù)量均取決于其身份等級，鳳的形象在服飾中有助于確定后妃命婦身份，建立相對穩(wěn)定的社會秩序。

以明朝皇后禮冠為例，明孝端皇后可以享用九龍九鳳裝飾禮冠，妃亦可使用用鸞鳳，但妃以下各品則分別用不同數(shù)量的翟、孔雀、鴛鴦、練鵲等鳳屬家族成員裝飾。到了清乾隆時期，皇后禮冠可以施鳳，頂高四重，上用大冬珠一，下三重貫東珠三，刻金為三鳳，鳳各飾東珠三，冠前左右綴金鳳七。妃嬪所用金鳳只能有五只。根據(jù)《清實錄》記載，順治十一年四月，議定皇后、妃嬪、和碩親王福晉、固倫公主以下、輔國公夫人以上，頂珠服飾等制:“皇后服色，用鳳凰、翟鳥、綴珠衣、黃緞、蟒緞、妝緞、補子各色等緞”，“皇妃、和碩親王福晉、固倫公主、九嬪、世子側福晉、多羅君王福晉、和碩格格，用翟鳥、蟒緞、妝緞、補子等緞。禁用鳳凰、綴珠衣、黃色、秋香色。”由此可見，在皇室女性服裝中，鳳凰、翟鳥乃最高等級紋飾，除了皇后，其他皇室女眷一概被排除在外。以故宮博物院收藏的一件乾隆時期龍鳳女夾褂(圖3)為例，服裝圖案是八團妝花織金龍鳳紋，織造者以深淺二色圓金線交替織出龍紋、鳳紋，利用金線的深淺變化，突出龍紋的立體感，并與舞動的鳳紋相呼應，達到陰陽對比的視覺效果。值得注意的是，此龍鳳女夾褂上的鳳鳥形象顯得凌厲猙獰，可見鳳眼圓睜、鳳喙彎曲、鳳翅大張、鳳尾較短，與之相對的飛龍亦是如此，頗具王者風范。整體龍鳳紋樣布局簡潔大氣，與褂底的海水江崖紋樣共同營造出強烈的政治、權威氣氛。

圖3 乾隆時期石青八團龍鳳妝花緞夾褂及局部細節(jié)

2.2 鳳與命婦服飾

明代時期，鳳冠霞帔的組合被定為內(nèi)命婦的禮服服制，在明代《輿服志》中記載:“命禮部議之。奏定，命婦以山松特髻、假鬢花鈿、真紅大袖衣、珠翠蹙金霞帔為朝服。”同時規(guī)定:除皇后、后妃在受封、祭祀、朝會等隆重場合可以戴鳳冠以外，平民階層的婦女一律不能私自戴鳳冠。需要注意的是，明清以來對于服飾等級劃分的規(guī)定雖十分嚴苛，得益于明代商品經(jīng)濟的高度發(fā)達，一些高官和商人階層擁有大量的錢財，他們往往花費頗多為自己家族中的女子打造形制形同后妃所用的鳳冠。久而久之，朝廷無法管制，這種內(nèi)外命婦和富商女子婚嫁所用的禮冠也被稱作“鳳冠”。因此，對老百姓來說，在社會角色轉變的重要時刻，借助鳳紋服飾，暫時實現(xiàn)了身份和社會地位的提升。

霞帔是由最初的帔飾裝飾演變成為一種身份品級尊卑有別的標識，后又成為婚儀服飾的重要部分，在婚俗文化中大放異彩。《輿服志》中對服用霞帔具體的形制有詳細說明，在用色和圖案紋飾上有明確的規(guī)定，如一、二品命婦霞帔用蹙金繡云霞翟紋，三、四品命婦用金繡云霞孔雀紋，五品命婦用云霞鴛鴦紋，六、七品命婦用云霞練鵲紋。雖然所用紋樣是用于區(qū)分等級，但其中翟、孔雀、鴛鴦、練雀這類鳥紋樣大多都代表祥瑞的美好寓意，體現(xiàn)人們祈求幸福和美好的情感訴求。

3 中國古代婚禮節(jié)慶服飾中的鳳

在古代社會，人們面對自然界的天災、病痛或死亡常感到無能為力，因而產(chǎn)生對各種超自然神靈的崇拜。鳳最初被視為風神，是商人祖先之靈。在儒家文化中，它是能夠帶來太平盛世的祥瑞之鳥；在道教文化中，它是能夠助人升仙的仙鳥；在佛教文化里，它與蓮花一起，成為吉祥寓意的象征。隨著鳳文化內(nèi)涵日益豐富和演變，鳳集神鳥、祥鳥、仙鳥的特點于一身，無論是帝王，還是普通庶民，都希望用鳳來裝飾自身，以祈求擁有幸福美滿的婚姻，或富貴綿延的生活。從這個意義上看，鳳在古代社會服飾中具有強大的祈福納祥功能，有助于構建社會共享的祥瑞符號體系。

3.1 鳳與婚姻服飾

在婚姻服飾中，鳳是常見的題材，用以祈求愛情婚姻幸福美滿。這里需要指出的是，最初的鳳是有自然性別的。《山海經(jīng)》記載:“有五采鳥三名，一曰皇鳥，一曰鸞鳥，一曰鳳鳥。”當鳳凰并稱時，鳳乃雄性，凰乃雌性；當鸞鳳并舉時，鸞為雄性，鳳為雌性。在宋朝《營造法式》中還專門就鳳、凰、鸞的形象做了區(qū)分。直到明清時期，鳳逐漸成為女性的特有稱呼，與龍一起構成性別體系。大體說來，鳳凰人格意義上的“性”變過程為:男性——兩“性”共存——女性，并最終定型[4]。具體服飾中，鳳的性別是可以隨著主題不斷變化的。例如，在古代服飾中，鳳經(jīng)常與牡丹一起，構成婚姻服飾的主題圖案。在一件繡五彩鳳戲牡丹菱形肚兜上，圖案的中心是一株盛開的牡丹花，鳳在牡丹花之下作飛翔姿態(tài)，配有寓意子孫繁衍、綿延不斷的石榴花。在這里，鳳屬男性。有學者認為，鳳戲牡丹、鳳穿牡丹均含有生殖崇拜的文化內(nèi)涵。鳳是百鳥之王為雄，牡丹百花皇后為雌，這兩者的結合則暗指陰陽相抱，是孕育生命的跡象。故這種紋飾承載的是人們對于生育的希冀，在民間婚嫁服飾中經(jīng)常運用[5]。同時，牡丹又是富貴的象征，與具有吉祥瑞意的鳳紋結合，表達了著裝者對當下與未來生活的雙重期待。

作為服飾紋樣，鳳紋在服飾中的應用需遵循嚴格的規(guī)定，故平民不能使用。這里需要指出的是，統(tǒng)治者為了安撫普通民眾，允許普通百姓在婚禮等節(jié)日慶典時刻可以突破服飾等級限制，這里以婚禮中的“攝盛”風俗為例。《周禮》記載:“新迎亦當玄冕，攝盛也。”攝盛習俗即新郎官可虛抬自己的身份、官位，可乘五馬之車，頭戴卿大夫的冠帽。唐代敦煌壁畫中關于婚嫁題材的婚禮圖有46幅。其中莫高窟第116窟和第12窟壁畫(圖4)，所描繪的婚禮屬于盛唐時期，新郎新娘在青幔中行“作揖”之禮，新郎穿著如同帝王一般，頭戴冕旒，褒衣博帶。新娘頭戴花冠，身穿后妃級別的青色長裙；晚唐第12窟壁畫中的新郎穿著正紅色袍服，頭戴幞頭，雙手持有朝廷命官朝會所用的笏，一身官僚貴族的裝束。而新娘則是珠翠滿頭，著帝后和后妃才可用的鳳冠，極盡奢華。

圖4 敦煌莫高窟116窟北壁(左)和莫高窟12窟壁畫(右)

3.2 鳳與節(jié)慶服飾

在節(jié)日慶典服飾中，鳳常常與龍、祥云、花卉、蝙蝠、蜜蜂等具有特別寓意的圖案符號構成喜慶、熱鬧、吉祥的場景，表達著裝者對富貴永生的理想追求，在明清時期服飾中表現(xiàn)得尤為明顯。在古代社會末期，服飾圖案的象征寓意愈加明顯，正所謂“衣必有圖，圖必有意”。孝端皇后的一件卍喜龍鳳紋羅紗夾衣(圖5)中，一條面目威嚴的龍被置于正中，上方裝飾著卍字紋，象征福壽綿延。喜字紋則說明這是節(jié)日慶典所穿禮服。而代表皇后的兩只鳳被放置在龍的下方，自由飛翔于寓意萬世升平的海水江崖紋之上。故宮博物院收藏了一件清代醬色緞織八團喜相逢夾褂(圖6)，主要服裝紋樣是蝴蝶、蝙蝠、壽桃等構成的喜相逢圖案，鳳與四季花卉、蜜蜂、蝙蝠、壽石、仙鶴、鹿馱寶瓶、鴛鴦、如意、地景、壽山福海等意象共同形成“一路平安”、“福壽如意”等吉祥場景。這里的鳳無所謂性別，其重點在于表達福壽、祥瑞的生活愿景。

圖5 孝端皇后卍喜龍鳳紋羅紗夾衣

圖6 清代八團喜相逢夾褂及局部細節(jié)

4 結語

在古代社會中，統(tǒng)治者將自然界的等級秩序移植、并借用到社會管理系統(tǒng)，賦予鳳及其家族成員以特定意義，形成一套復雜而完備的符號象征系統(tǒng)，借助服飾載體，從而實現(xiàn)合理、有序的社會管理。時至今日，鳳的形象在中國服飾文化中依然具有傳情、喻情、祈福納祥等象征功能，并成為中華民族典型的文化符號，為現(xiàn)代服裝設計師提供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