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ZAO涉及的著作權問題

尚騫

【摘 要】人工智能軟件的創(chuàng)新，不能忽視其著作權問題。近期在微信朋友圈走紅的“ZAO”人工智能換臉軟件，在獲得大眾吹捧的同時，也出現了其著作權問題，包括該軟件本身技術中立問題、平臺提供者的著作權問題、用戶的著作權問題。

【關鍵詞】“ZAO”換臉軟件;技術中立;避風港原則;合理使用

中圖分類號：D923.41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20）12-0211-02

一、ZAO的概述

2019年8月30日，“僅需一張照片，出演天下好戲”的AI換臉軟件“ZAO”陸續(xù)在各大應用商店上線，該軟件主打AI視頻換臉，用戶只需上傳人臉信息，即可將自己換成影視劇的主角，由于換臉效果真實，上線當晚便刷屏朋友圈。就是這樣一個換臉軟件的出現，引起了很多人的議論，特別是它所涉及的法律問題，本文從它涉及的著作權入手，來淺析它可能牽涉的著作權問題。

二、平臺提供者的著作權問題

在ZAO軟件運行過程中不可避免地要談論到平臺提供者的著作權問題。要想將這個問題說清楚，需從以下幾個方面入手。第一，這個軟件本身是不是技術中立的，即這個軟件從研發(fā)之日起是否就是一個侵權產品。第二，平臺提供者在自己首頁為用戶提供換臉視頻，這個行為侵犯了什么樣的著作權。第三，針對用戶用自己提供的視頻和自己拍的視頻來進行換臉，如何認定平臺提供者的著作權問題。

（一）技術中立

技術中立原則被稱作“普通商品原則”，亦被稱作“實質性非侵權用途原則”或“索尼規(guī)則”，是指如果技術服務提供者制售的產品“能夠具有實質性非侵權用途”，即可能被廣泛用于合法的、不受爭議用途，即使其用戶利用該產品實施侵權行為，也不能推定技術服務提供者具有幫助侵權的意圖，并因此承擔侵權責任①。其是知識產權間接侵權的限制條款。

從技術中立原則的定義可知，首先要搞清楚兩個層面的問題。一是技術本身有無“原罪”;二是如果技術使用者利用中立技術從事違法行為，那么，技術提供者是否可以依據技術中立原則而免于承擔連帶責任？

兩個問題具有遞進關系。通常情況下，技術本身并無好壞之分，或言，技術可好亦可壞。關鍵不是看技術提供者，而是看技術使用者利用該技術從事了何種行為。如果一項技術有“原罪”，屬于公認的或法定的“壞技術”，那么，技術提供者自應受到責罰。比如，Deep Nude軟件，它可以“一鍵脫衣”，只要用戶上傳一張女性照片，就能立即生成裸照。開發(fā)者的初衷無疑“原罪”滿滿。此時，便不再涉及第二個層面的問題。反之，如果某一項技術并無“原罪”，并非公認的或法定的“壞技術”，此時，才有可能進一步探討第二個層面的問題。

對于ZAO換臉技術而言，至少可以在影視行業(yè)被很好地利用。比如，利用該技術，已故演員能在銀幕上“復活”。再比如，利用該技術，制片方可以輕松替換“劣跡藝人”，再也不用擔心影視劇被“封殺”。但是，ZAO換臉技術同樣也被人用于違法、犯罪。比如，早在2017年，蓋爾·加朵就被一個名叫DeepFakes的網友替換到了色情演員的臉上。之后，包括斯嘉麗·約翰遜、艾瑪·沃特森、劉亦菲、楊穎、楊冪、林志玲等多個國內外女明星也都有同樣遭遇，她們的肖像權、名譽權無疑受到嚴重侵害。

由此，ZAO換臉技術可好可壞，就第一個層面而言，它并不屬于公認的或法定的“壞技術”，本身并無“原罪”。

接下來討論第二個層面的問題，即如果用戶利用AI換臉技術從事違法行為，那么，技術提供者（軟件運營商）能否依據技術中立原則而免責呢？

2011年，最高人民法院在《關于充分發(fā)揮知識產權審判職能作用推動社會主義文化大發(fā)展大繁榮和促進經濟自主協調發(fā)展若干問題的意見》（下稱《意見》）中明確：既要準確把握技術作為工具手段所具有的價值中立性和多用途性，又要充分認識技術所反映和體現的技術提供者的行為與目的。既不能把技術所帶來的侵權后果無條件地歸責于技術提供者，窒息技術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也不能將技術中立絕對化，簡單地把技術中立作為不適當免除侵權責任的擋箭牌。對于具有實質性非侵權商業(yè)用途的技術，嚴格把握技術提供者承擔連帶責任的條件，不能推定技術提供者應知具體的直接侵權行為的存在，其只在具備其他幫助或者教唆行為的條件下才與直接侵權人承擔連帶責任;對于除主要用于侵犯著作權外不具有其他實質性商業(yè)用途的技術，可以推定技術提供者應知具體的直接侵權行為的存在，其應與直接侵權人承擔連帶責任。上述意見，可以說與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在“索尼案”中的觀點不謀而合。

根據2011年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的《意見》，筆者認為，由于ZAO軟件屬于中立技術，因此，不能推定技術提供者應知具體的侵權行為的存在，不能推定其有過錯，而是應該看其是否存在其他幫助、教唆行為。也就是說技術中立并不代表不應承擔責任。

（二）保護作品完整性

作品完整性的權利是作品的著作權人享有的，而“ZAO”在其首頁推薦經典電影作品的片段，屬于使用他人享有著作權的作品行為，如果該營利性使用行為未經電影作品著作權人的許可或者授權，則侵犯了電影作品著作權人的保護作品完整性。作為素材的視頻一般是截取電影、電視劇或綜藝節(jié)目的片段。該部分可認定為是電影作品，其著作權由制片人享有，制片人對作品享有保護作品完整權，即保護作品不受歪曲、篡改的權利。

（三）避風港原則

又稱“通知-刪除”原則，根據《侵權責任法》《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以及《電子商務法》等相關規(guī)定，網絡的運營者在不知道或不應當知道平臺內內容侵犯第三方知識產權等合法權益的情況下，只要在權利人向其發(fā)出維權通知并提供初步證據后，網絡運營者采取刪除、屏蔽、斷開鏈接等必要措施，就有機會主張免于承擔賠償責任。但是避風港條款同樣存在例外，如果網絡服務商知道他人的侵權行為，而沒有采取刪除、斷開鏈接等措施，則有可能承擔幫助侵權的責任;如果網絡服務商有能力控制直接侵權者的行為，并從直接侵權者中獲得利益，則有可能承擔替代責任。

對于網絡平臺自己提供的視頻，直接使用紅旗原則，這屬于像紅旗一樣明顯侵犯著作權人的著作權。而在ZAO軟件中，如果視頻是用戶自己上傳上去的或者用戶自己拍的，那么網絡平臺提供者就可以用避風港原則來規(guī)避自己的責任，就像該原則的定義所說的那樣，平臺在不知道或者不應當知道用戶提供的視頻侵犯第三方的知識產權的情況下，只有權利人向平臺主張權利，平臺才應立刻采取刪除、屏蔽、斷開鏈接等必要措施，如果沒有的話，平臺就可以主張免于承擔侵權責任。但是，如果用戶一上傳視頻，平臺就知道他的視頻內容侵權，而沒有采取刪除、斷開鏈接等措施，則有可能承擔幫助侵權的責任。

總之，對于網絡平臺提供者的著作權問題而言，軟件本身是技術中立，軟件提供視頻換臉是侵權，用戶提供視頻時網絡平臺的責任看避風港原則。

三、用戶著作權問題

用戶在ZAO軟件換臉中所涉及的著作權問題，就是看用戶存不存在合理使用，以及換臉之后僅個人欣賞和上傳網絡有無不同。

（一）合理適用

合理適用，是指基于法律規(guī)定的正當事由無需征得著作權人同意，無償使用著作權作品。（為個人學習、研究或者欣賞，使用他人發(fā)表了的著作權作品，此種情況是指純粹為了個人所用，并沒有對外公開展出的目的）。在ZAO換臉中，用戶是將自己的臉換成了演員的臉，這個時候不管視頻是平臺提供的還是用戶自己提供的，他都破壞了作品的完整性，這個行為本身就侵犯了著作權，并沒有為了個人學習研究等情形，因而他不是合理使用。

對于換臉之后僅個人欣賞和上傳網絡來說，都已經存在了一個前提，就是將自己的臉換成了演員的臉，這個前提已經侵犯了著作權，之后的用途并不會影響這個前提的存在，是侵犯著作權的行為。

注釋：

①王雯慧.馬瑞麗.論技術中立原則在網絡知識產權侵權中的抗辯效力[J].華北水利水電大學學報，2018.

參考文獻：

[1]孫飛，張靜.短視頻著作權保護問題研究[J].電子知識產權，2018（1）.

[2]郝明英.網絡短視頻平臺的著作權侵權責任認定[J].山東科技大學學報，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