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清他們口中的“五四”

榮智慧

今年的五四青年節“頗不平靜”。中國和美國在貿易戰、新冠病毒起源口水戰的背景下，還遭遇了一場“思想戰”：B站的五四演講“碰上”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副顧問波廷杰（Matthew Pottinger）的五四演講。

5月3日，中國最受歡迎的視頻網站之一嗶哩嗶哩彈幕網（簡稱B站），在各大官媒推出了一則2分鐘精簡版的廣告《后浪》，獻給21世紀20年代的“新青年”。以青少年亞文化、特別是二次元ACG文化起家的B站，在官方主流媒體“打廣告”，首先就有一種“搶占主流陣地”的意味。

而且，B站還請了北京人民藝術劇院演員何冰來朗誦致辭。作為“60后”，何冰在20世紀90年代出演過各種各樣的“痞子”角色，在上個十年的幾部人藝大戲里開始挑大梁，入主“第一化妝間”，如今以循循善誘的長輩姿態對年輕一代極盡贊美，也有一種“苦盡甘來”“從刺頭到成熟”的人物張力在里面。

B站出品毫無調侃惡搞，反而這么“端”著，其實也意味著掌握了話語權的“前浪”呼之欲出、不吐不快的潛意識：至少中產階層往上的子女，才是“青年”，才有選擇出國留學、玩音樂、炒鞋的權利。開鏟車的、挖礦的、送快遞的子女，都是因為從祖上起就沒有認真工作、認真理財，說了給國家抹黑；或者在“鴻儒”的眼里，“白丁”是否存在都成了一個問題。

相比《后浪》自鳴得意的精英主義“宣言”姿態， 波廷杰的五四演講更加居心叵測，看似有一定的知識含量和邏輯論證， 但根本經不起仔細推敲。比如波廷杰梳理了五四運動的“第一次世界大戰”背景，這沒錯，但是他把提出“民族自決”的美國總統威爾遜視為中國人民的大救星，就有點離譜，要不是美國和其他戰勝國一個鼻孔出氣，陳獨秀也不至于氣得示威游行，被抓進監獄。

五四運動是世界歷史的中國時刻，也是中國的世界歷史時刻。希望我們不會浪費每一年的“5月4日”。

比如波廷杰還介紹了白話文運動和胡適，這也不錯，但一路就引到國民政府掃盲、臺灣民主選舉上去了，選擇性地忽視了中國馬克思主義者的長久的文化和民主實踐。另外，波廷杰提到了張彭春對《世界人權宣言》的決定性貢獻，足見其考證功力，但他的闡釋同樣非常具有“選擇性”，他沒有看到或不愿承認對西方國家“文明等級論”的挑戰，而是頌揚其“結合了西方個人主義和中國集體主義”。

無論是《后浪》里的精英宣言，還是波廷杰演講里威爾遜陰魂不散，它們實際上都想灌輸這樣的觀念：服從國際秩序的既得利益者，這樣，單個國家內的既得利益者及其子女，就可以安心享受消費的快樂。

這正是“五四運動”的反面。

在5月4日，我們理應討論更加具有啟發性的東西。1919年的五四運動和1905年俄國革命、1907年伊朗革命，1909年土耳其革命，1911年中國辛亥革命，1917年十月革命一起，組成了20世紀的開端。說它特殊，因為它是對威爾遜時刻和俄國革命的回應，并與世界各地的相關運動如韓國的運動、埃及的運動、印度的運動、越南的運動等相互呼應；說它普遍，是因為其包含的人權、主權、民族自決權等概念，直至今日也極具普遍意義。

五四精神的核心是愛國，五四運動是世界歷史的中國時刻，也是中國的世界歷史時刻。

希望我們不會浪費每一年的“5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