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牛書店，把書“種”在泥土里

文/祝師基

顧軍在江蘇省昆山市計家墩理想村開了村里唯一的24小時書店，他用自己的理解，解讀著鄉村：“我希望用一爿小小的鄉間書店，松軟社區的土地，讓鄉村傳統耕讀文化得以延續。”

讓書店成為一種鏈接

顧軍曾是一名職業培訓師和企業教練。這幾年，隨著鄉村振興計劃的實施，不少人開始在鄉村尋找機會，顧軍就是其中一員。他在昆山開了一家叫作田園夢想的民宿。

經營一年后，顧軍發現了問題所在：雖然村里造了很漂亮的房子，部分新村民也搬進來了，但還是沒有形成社區，缺少公共文化生活空間，人和人之間的交流還非常不夠，民宿的生意也沒有達到預期效果。為此，他希望創設一個公共文化生活空間，使人和人更親近一些。

2015年，顧軍與妻子一起到臺灣游玩。在那里，他遇到了建筑設計師陳永興。之前，陳永興在臺南的土溝村開設了一家鄉村書店。那里依山傍水，旁邊有個不大但很精致的小木屋。屋里，店主把書店和農作物放在一起，讀書的間隙，還可以眺望屋外的農田，頗有“窗外的菜地沐浴著陽光，案上的書卷翻閱著松風”的味道。

望著眼前的一切，顧軍對這種田園耕讀的生活完全著了迷。他想：這不就是我要的嗎？在田野中讀書，仿佛一頭勤奮的水牛在耕田勞作，好一幅清新的風光。

2016年，顧軍以書店主理人的身份邀請陳永興前來做設計。在昆山計家墩理想村里開設書店，并取名“水牛書店”，寓意中國鄉村傳統耕讀文化。這是村里唯一的一家24小時營業的鄉村書店，顧軍希望書店成為鄉村文化人的聚集地，成為一種鏈接，給村子帶來更豐富有趣的文化生活。

選擇一個僻靜的地方讀書

書店建設之初，有人不解地問顧軍：“為何把書店開在鄉村？鄉村究竟有多少人花錢看書？”顧軍回答說：“開書店是先走一步，通過開辦書店，聚集人氣，以此帶動民宿發展。”

顧軍還說：“隨著鄉村振興的深入，政府投入很多，但資源缺少有效的轉化。書店是一個有效的文創載體。鄉村產業，本質上大多數核心是文創，民宿其實也是一種文創載體。大家來這兒，選擇一個僻靜的地方讀書，是一件雅致的事。更重要的是，鄉村需要長期的陪伴關系，需要每一個人積極參與其中。”

根據這一理念，顧軍的第一建設目標是讓書店成為村里的公共空間。在這里，人們通過閱讀、交流，與民間手工藝、鄉野農產品等產生碰撞，把人們對當地文化的熟悉與親近感引到書店。這種文化促進人與人的鏈接，可以松軟理想村的社區土壤，促進人與人的鏈接，活躍社區文化。

“水牛書店”初步落成后，空間雖然不算大，但是很有開放感，最大限度地利用了現有的空間。期間，顧軍采納了妻子的建議，在書店里放置各種有年代感的物件。比如，從日本淘回來的百年花磚、上世紀60年代出口的陶瓷水杯、來自世界各地的黑膠唱片……所有這一切，讓顧客不僅有了一種穿越感，還能靜靜地感受歲月的美好。

“水牛書店”的旋轉樓梯也是一大亮點，它連接書店上下兩層的同時，可以容納很多讀者坐在上面閱讀。當時，這個設計曾讓顧軍傷透了腦筋：因為規格比較特殊，他在昆山城里尋找了兩天兩夜依舊無果。之后，他又輾轉到上海，最終找到一個商家定制才得以完成。

雖然書店開在農村，但顧軍并沒有因此降低書籍入選的門檻。相反，目前書店所有書籍都是經過他精心篩選的。“我最初的設想是從臺灣選5000冊二手書，內容主要以設計和藝術類的為主。”顧軍說。

在談到進書準則時，顧軍如數家珍：“另一個主題我選的是鄉村地方風物志。我想把描述地文化和特色產品的書籍、文創產品收集起來，定期邀請當地文化研究者來我們理想村分享。除此之外，我準備留四分之一的地方做村民的換書空間，做有價值的二手書陳列和閱讀……”

目前，整個書店可以容納約4萬本圖書。在貫穿了一整面墻的書架上，錯落有致地擺放著涵蓋人文、科技、自然、生活等類目的書籍。這些書籍一半來自顧軍的私人藏書和購買，一半來自各方朋友的捐贈。

鄉村需要長期陪伴

顧軍遭遇過很多朋友的質疑。有人問他：“你怎么賺錢？”顧軍非常坦率地說：“其實我也沒想清楚怎么賺錢。不過，首先我很喜歡這個位置，臨水、靠橋，風景很棒，鬧中取靜。我喜歡在這里接待朋友。”

事實上，這個書店很受歡迎，有很多文藝青年晚上會來看書，有些客人一大早就專門從周莊過來買東西看書。看書累了，他們就會在民宿休息一下。

一位光顧過“水牛書店”的作家這樣評價說：“在這里，讓人開始構想夢一樣的生活——可以支起一張桌子，放置一臺筆記本電腦，面對黛青色的群山，望著滿眼的綠色，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構思一篇文章。”

目前來這里看書的，主要是年輕的新村民、拜訪新農村的都市人以及游客，當地老村民并不多。顧軍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逐漸改變這種狀態：“平日里，新村民和老村民之間的接觸、溝通還是很多的，大家融合得非常好。所以，我想邀請老村民一起參與我們的閱讀推廣活動，讓他們愛上閱讀，享受閱讀。”

與此同時，書店還是當地小學的校外閱讀基地。每周的閱讀課，孩子們就會來到此地看書，以此慢慢養成閱讀的習慣。

談到未來，顧軍說：“下一步，計劃邀請青年設計師過來駐場，協助做一些鄉村社區公共空間的設計和教學，在半年內共同完成一本計家墩理想村營造的書，從空間、產業、社區、運營四個維度來推進鄉村社區營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