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春天不會來臨

段甲成

2020年的春天，面對洶涌而至的疫情，一些人留下了事跡，一些人留下了話語，而我采訪的主人公，給我留下了幾個印象深刻的關鍵詞。

——作者題記

與想象中一線“抗疫”斗士鏗鏘激昂的形象有所不同，2020年初春3月的一個下午，坐在我面前的陳舒燕，一臉溫和，談吐自如，仿佛這一場必將散去，但仍在上演的沒有硝煙的戰爭，從未與她有關，或是遠在千里之外，云淡風輕。但知識分子的儒雅和女性特有的溫婉，仍不能稀釋故事背后的驚心動魄和感人肺腑。這個下午，陽光和她的敘述一樣溫情，故事卻那么扣人心扉。

召 ?喚

2020年1月21日，正在收拾行李準備與親友啟動春節出游計劃的陳舒燕，突然接到醫院方面的緊急通知：“疫情來了，趕緊報到！”22年的職業素養，讓她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在親朋好友的微信群里發了一條簡短的信息：“抱歉了，親人們，計劃有變，不能赴約！”轉身和家人簡單作了交代后，便立即趕到醫院待命。到醫院后才得知，經醫院領導再三考慮，作為大理市防控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的“主戰場”，大理市第一人民醫院責任重于泰山，不容有失，醫院決定由身為共產黨員、副主任醫師的陳舒燕擔任發熱病區及隔離留觀病區的主診醫師，并迅速從全院抽調了5名醫生、11名護士，連同陳舒燕一共17人，構筑起了大理市一院抗擊疫情一線的主陣地。臨危受命，一聲召喚，足矣！

專 ?業

“這樣大的疫情，對每個醫生的專業考量，都是空前的。疫情初期，情況非常復雜，非常混亂，大量發熱的患者來了，而醫院病房有限，隔離區有限，人力有限，如何做到精準的甄別，至關重要。”陳舒燕說這話時一臉的嚴肅，一臉的專業。而且有些患者情況非常復雜，很難通過一次檢測或是診斷，就得出精準的結論。“這很難，任何誤診或是草率的決定，都有可能導致最嚴重的后果，這不僅考驗一個醫生的專業素養，也考驗一個人的膽識。”在整個“抗疫”期間，給陳舒燕留下深刻記憶，并一次次考驗專業素養和職業操守的，是不斷接聽的電話。常常是正在接聽一個咨詢電話的同時，就有兩三個電話同時進來。放下，接起。放下，接起。說得口干舌燥，說得神色疲倦，但她從不敢有任何一絲的馬虎，任何一丁點的煩躁，因為陳舒燕深知：電話那一頭，有一顆焦急不安的心和無數個揪著心的親人，而她的背后，是疫情大于天的責任和使命。

隔 ?離

隔離是一個外人想象起來模糊，而親歷者異常艱難、倍受煎熬的心路歷程。隔離，既針對疑似病例者，也針對一線的醫務人員。從接受命令的那天開始，陳舒燕就走上了漫長的隔離之路，和所有參戰人員一道，親手剪去了一頭秀麗的長發，穿上厚厚的“戰袍”，儼然從一個女人轉化為一名“戰士”。隔離，最考驗的是一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作為醫生，職責所在。作為女人，是一個家庭的女兒、妻子、母親，怎能不思家？怎會不思親？但此刻，你身處戰場，豈能兒女情長。作為患者或疑似病例者的人們，正承受著恐懼、煩躁、疼痛和思念家人相互交織的復雜心理壓力，情緒的低落可想而知。所以在整個隔離期間，安撫、寬慰、鼓勵，是陳舒燕和同事們最重要的工作。既安撫病患者，也安撫每一個情緒激動的家屬。

戰 ?友

“這絕不是一個人的戰斗，也絕不能只歸功于哪一個人。”在云南省、大理州和大理市防疫形勢總體向好，而陳舒燕本人又在今年2月被火速提拔為醫院副院長的大背景下，陳舒燕這樣說：“許多事想來令人感動，許多人默默無聞但付出艱辛，我們一直是戰斗的團體，我們是永遠的戰友。”陳舒燕舉例說，接到疫情命令的第一時間，婦科護士長李云化在除夕之夜從劍川老家趕回醫院，一回來就再沒有時間回去。科室年輕醫師陳麗仙、劉曉婷，外出進修的醫生范永立、何麗梅，包括幸福社區服務中心的張潤華，還有許許多多從其他科室前來支援的大批護理人員，都在醫院的一聲召喚之下，從巍山，從怒江，從賓川紛紛趕回來，像一批批奔赴戰場的戰士，從沒有絲毫怨言，從沒有絲毫畏懼。

日 ?記

1月22日：“發熱門診就診人次增多，門診醫生目前只能根據‘武漢+發熱來進行篩選，再次認真學習診斷標準”。

1月24日：“我的年夜飯只能讓家里人送來醫院了。今天一天那個隔離留觀的患者體溫都沒有超過37.3攝氏度，咳嗽也不多，只是家屬對于不能回家過年有點意見，好在還是講道理，患者本人也很配合，直接不出病房大門。”

1月28日：“今天一直在等疾控的核酸結論，患者昨天還有發熱，處理后好轉，但煩躁，說飯菜不好吃，胃疼。晚上直接要沖出病房……”

1月29日：“凌晨，駕車經過空曠無人的街道，我深深地呼吸清冽的空氣，活動酸痛的頸部，終于完成一天的工作，回家……胡亂睡幾個小時又要出門了，安靜的小區沒有人影，保安大叔疑惑地為我開門……”

從陳舒燕提供的日記里，零星摘抄了幾段，真實、奔波、敬業，仿佛又和她一起，將往事一一重歷。

溫 ?情

陳舒燕出身于典型的知識分子家庭，爺爺、奶奶都是教師，父親也是教師，母親和她一樣，也是醫務工作者，愛人在某企業工作。整個“抗疫”期間，全家人默默地支持著她的工作，從未有絲毫的怨言。而她自己，對于承擔這樣艱巨的任務，也沒有更多的想法。用她自己的話說，“不想當英雄，也絕不當逃兵，作為一個醫生，職責所在，義不容辭，僅此而已 ”。聽慣了豪言壯語，感動于無數勇士直面鮮血的英勇壯舉，卻以另外一種方式，被她的平和，她的真實，她的溫情所打動。這樣一個溫情而真實的女人，這樣一個平凡而普通的醫務工作者，正像是中國數以億計的普通勞動者一樣，用平凡詮釋偉大，用默默的付出書寫著崇高。

相 ?信

陳舒燕非常喜歡最近網上流行的那句話：“沒有一個冬天不可逾越，沒有一個春天不會來臨。”現實生活中，她也一直是一個活潑開朗的樂觀主義者。朋友常說她神經比較大條，做事不瞻前顧后，喜歡順其自然。對于曾經的老師鐘南山做出的每一次關于疫情的判斷，每一次關于疫情的部署，她都深信不疑，并一以貫之。像是相信正義必將戰勝邪惡，相信光明總會驅散黑暗一樣，陳舒燕相信老師鐘南山院士的判斷：“我們有信心，四月底基本控制疫情。”

是的，“沒有一個冬天不可逾越，沒有一個春天不會來臨”！對于祖國，我們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