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或警醒

何永飛

1

寫下標題，人間之肺顫抖了一下

滿地是咳出的驚慌和焦慮

病毒咬爛春天，陽光渾濁

所幸有熱血，有硬骨，有逆行者

2

病毒的黑色隊伍，兇神惡煞

入侵我們身體的重要部位

呼出，吸入，從未如此沉重

口罩遮住的神情，色彩凋零

剩下的白，一半是崇高

一半是傷痛，虛弱的時光在發燙

3

隔離，封城，綠芽探出頭

又趕緊縮回去，疫情壓彎大地

飆升的數字，刺穿目光和心窩

但生命并沒有成為孤島

4

死神竄來竄去，散開的人心

再次聚攏，苦難也是活著的一部分

感動的熱淚，洗去陰暗和麻木

危急時刻，隱藏在塵埃里的英雄

站直，高過山峰，搏擊烏云

5

也會有無助的時候，寒風太鋒利

也會有失道的時候，魔鬼太狂野

漏洞，防不勝防，在混亂和單薄處

6

砸碎貧血的贊頌，與無辜者

與受苦者，站在一邊，不離不棄

花哨的謊言，虛偽的感情

終將倒塌，或露出丑惡的面貌

7

不要把罪過強加給小小的蝙蝠

我們應該重拾敬畏，清除貪婪

這個藍色的星球上，誰都是主人

誰也沒有剝奪其他生命的特權

殺戮，滅亡，有多少血腥和殘忍

就有多少厄運和災難降臨

8

我們需要祈禱，也需要懺悔和救贖

比病毒更可怕的是冷漠和歧視

9

吹哨人，還有一些有名或無名的人

去了遠方，但愿遠方真是天堂

長夜，無眠，月亮有缺口

悲傷無用，噩耗還在延續

較量和抗爭，還未分出勝負

10

良知不曾死去，還有正義

墓碑上可以無字，泥土之下

傷口會自愈，草木揮旗，沖向高地

11

一步之遙，跨不過去的生死

最親的人，在眼前，又在天邊

簡單的愿望，癱軟在病毒的威脅中

孤單的身影，爬不出狹窄的宿命

12

我們不哭，不輕易低下頭顱

我們也不狂妄自大，認清劣勢

我們要守好內心的疆土

不讓邪念謀反，不給純凈的靈魂

上刑，蒙冤，更不恩將仇報

13

醫院和殯儀館被擠爆，再次證明

我們留出的余地和后路，還不夠很多

14

村與村之間，城與城之間

相互敵對和排斥，病毒的陰謀得逞

一場場紛爭相繼發生，誤解纏著誤解

不能用自私下定論，更不能暴力解決

其實亮光沒有退場，只是暫時被遮蔽

15

我們的意志堅固如城墻，數千年

都難以被攻破，損傷的骨肉

在烈火中高歌，劫數磨亮頭頂的天空

16

性命攸關，我們才明白

什么東西最珍貴，什么東西最廉價

鳥語喚醒的清晨，是命運對每個人

最好的饋贈，有多少人沒再走出黑夜

17

現實冰冷，景象慘不忍睹

以它為良藥，給紅腫的幻想消炎

以它為照妖鏡，驅趕走人群中的妖魔

18

不是詛咒，也不是預言

這次過后，人間還會病倒

病毒還會變著戲法，或想方設法

趁虛而來，所幸我們的免疫力在增強

19

刪除了不痛不癢的結尾，收筆

心中默念：惟愿眾生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