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妮娜
摘要:《辭海》從出版到修訂再版經歷了80余年的時間,確是長銷書了。剖析《辭海》的編纂歷程,我們可以思考其選題的來由,了解其人員變動的曲折,體味前人的冒險和堅持。《辭海》經百余人先后二十年努力完成首版,2019年第七版出版,其留下來的工作經驗,至今仍然值得借鑒。
關鍵詞:辭海;出版;辭書
一、選題與取名
中華書局比商務印書館晚15年成立,市場競爭中,中華書局創始人陸費逵跟緊腳步、吸收經驗,商務印書館一發現好的選題,中華書局馬上借鑒,不讓商務印書館獨自美麗。1915年秋,中華書局專收單字的《中華大字典》出版后,聽聞商務印書館由高夢旦、陸爾奎策劃出版的大型工具書《辭源》將要出版,便籌劃出版一本普通語詞和百科條目兼有的大型綜合性詞典,供古籍閱讀者、語文教學工作者和文史哲研究者使用,名為《辭海》,取“海納百川”之意。
二、選主編,定范圍
《辭海》編撰過程的曲折,由陸費逵1936年出版的《編印緣起》可見一斑。“1930年,舒改任編輯所長,乃由張相、沈頤董之。而張任編輯所長,實沈主持之力為最。劉范酞、羅伯誠、華文棋、陳潤泉、周頌棣、胡君復、朱起鳳、徐嗣同、金寒英、鄒今適、常殿愷、周云青分任其事,其他先后從事者百數十人。復經黎錦熙、彭世芳、徐凌霄、周憲文、武靖斡、王祖廉、金兆梓、陸費執等校閱,亙時二十年之久”。《辭海》本由《中華大字典》的主編徐元浩和編輯所長范源負責,工作開始不久,兩人任公職而走,編纂工作暫時停頓。徐元浩接班,但公務繁忙,且于1927年出任最高法院院長,《辭海》編纂完全停頓。陸費逵不愿意半途而廢,請主編完《中華百科詞典》的舒新城出任新主編。主編的風格一般主導了書籍的風格,舒新城發現稿件多用《中華大字典》舊稿,于是大量訂閱全國各地報刊雜志,收集新詞以刪舊增新。舒新城參考《英語大詞典》的收詞標準規定收詞范圍:舊籍恒見之詞類、歷史上重要之名物制度、流行較廣之新詞、行文時習用之成語典故、社會上農工商各業之重要用語等。
三、編纂成書
百科辭書本應由各科專家來編纂,但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下,中華書局這樣的私營出版機構是不可能邀請到全國專家一齊完成這樣一部辭書的。創建自己的編輯隊伍是唯一的辦法。陸費逵給當時的編輯高于市場的薪資,并開設夜校提升編輯們的才能和眼界。中華書局的編輯人員不乏知名人士,很多是當時中國文化界精英,構成了中華書局堅實的人力基礎,形成了《辭海》出版重要的人力資源。修訂編纂過程中,主要依靠書局編輯雜家們收集資料,去偽存真,實行分類攤編的包干制度,既公正又增加編輯們的責任心。對于各類詞目的選收和平衡工作,由一人經手完成,大概率避免了前后重復等情況。而且,編輯所同事間互相改稿,實事求是,增加了其客觀性。最后交給主編定稿,保證全書在體例和文字風格方面保持一致。中華書局當時有遠東第一的印刷廠,為這部大型辭書的出版創設了硬件條件。《辭海》的編纂曠日持久,經百余人先后二十年努力完成,于1936、1937年分上、下冊出版。其積累的工作經驗至今依然值得借鑒,現行的三審三校制度若能一絲不茍地執行,出版物質量才能得到保證。值得關注的是,在2018年度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新聞出版部級社科研究項目《加強新形勢下圖書質量保障體系建設》的調查的情況中,近一半的出版單位采用“編校合一”的做法,缺失專門的校對環節。
四、修訂增補
大型詞典的編纂不可能一勞永逸。中華書局未雨綢繆,《辭海》剛出版完成就計劃好下一步的修訂工作,全部排成的鉛字方塊一律不拆散,放在專門的地方以備用。《辭海》編輯部后發展成為專業出版社——上海辭書出版社,并于1979年出版《辭海》三卷本。當時的新本雖然在諸多方面勝過舊本,但并不能完全取代。人們對成語典故、古詞語以及音韻的查找上,往往把新舊《辭海》結合起來。在1979版《辭海》出版之后, 1989版的準備工作也開始了。編委會廣泛征求讀者意見,以增加新內容、改正原有錯誤為指導方針,力求建立完整的學科體系,達到學科平衡,還要增收新的學科,如新興的自然科學、分支學科、邊緣學科等,完全清除“左”的思想殘余,編寫詞條要客觀、簡練、準確。1993年上海辭書出版社社長巢峰開始計劃《辭海》版的修訂工作,經過3年的艱苦努力,1999版如期與世人見面。它分彩圖本、普及本、縮印本等版本,彩圖本為開卷本,圖文并茂,精彩紛呈。2009年出版辭海第六版,第六版共四個版本——彩圖本、普及本、縮印本、典藏本。2019年出版了第七版彩圖版。
《辭海》從出版到修訂再版經歷了80余年的時間,確是長銷書了,對于《辭海》的勘誤也引起很多學術討論。現在圖書市場,大多追求暢銷書,雖然出版物是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的合一,但社會效益無法量化,且需要耐心等待;而相比之下經濟效益更加立竿見影。當前,很多書籍生命只有兩三個月,跟風出版,同質化嚴重。回看《辭海》1936版和1979版均創下了當時的銷售奇跡。1936版出現于五四運動后中國思想激蕩時期,舊的思想弊端顯露,進步思想和外國理論魚龍混雜,《辭海》的科普作用顯示出來。1979版出現于文革后期,國人的“知識焦慮”讓知識載體《辭海》的銷量居高不下。這一現象對于出版行業的啟示在于:順時而出、有預見性的出版物需要決策者的洞見與覺察的眼光。隨著出版技術的發展,后面幾個版本增加了很多可放置于書柜收藏之用的典藏本,順應讀圖時代的彩圖本,便于攜帶的縮印本等,種類上更加完備。計算機的出現讓信息表達的媒介從文字、符號轉換到“0”與“1”,載體容量更是持續增加,《辭海》2019采用融合出版,PC版、APP版、微信版齊上線,網絡版本的普及讓其失去活版印刷時代應有的手工技術特色和人文色彩,人的價值隱沒在新的出版技術之后。當人與出版技術拉扯到一定階段后,在出版技術不斷更新之下,或許我們能從不同角度認識到前人所經歷的冒險和堅持。
參考文獻
[1] 俞筱堯、劉彥捷.陸費連與中華書局[M].北京:中華書局,2003.
[2] 王建輝.教育與出版:陸費逵研究[M].北京:中華書局,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