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丁凱迪
摘要:傳統法學于侵權責任法中規定了非財產損害賠償制度,而違約中造成的非財產損害則通過責任競合來解決。隨著我國實務中出現了許多因違約造成的非財產損害賠償案件,現有的體系并不能很好的解決。因此,通過分析我國對于違約非財產損害賠償的學說和判例,對有關違約非財產損害賠償制度范圍的限制方法進行分析,對于構建違約責任中非財產損害賠償制度具有重要的意義。
關鍵詞:非財產損害賠償;違約責任;違約非財產損害賠償范圍
一、非財產損害內涵
對于損害賠償類型的劃分,財產損害與非財產損害是一組基礎的分類。財產損害,亦稱作物質損失,因為其損失可以用客觀的價值差額直接計算,所以各國地區對于財產損害都直接以金錢直接衡量賠償。于財產變動無關的,與生理或心理反應有關的,為非財產損失。[1]它包括在人身傷害是的痛苦與疼痛、在誹謗案件中的名譽損害、在惡意訴訟案件中的社會信用損害、精神痛苦、身體不便或不舒適等。 [2]
二、我國對違約非財產損害賠償的觀點
我國對違約非財產損害賠償的觀點主要分為兩類,一是主張否定違約精神損害賠償,其理由主要為:提供精神損害賠償是違約責任和侵權責任的根本區別;精神損害與合同法上的等價交換原則不相符;當事人在訂立合同時難以預見精神損害,即精神損害是難以預見的風險;當事人對精神損害有侵權法的救濟;以金錢衡量精神損害難度巨大,對此不宜賦予法官過大的自由裁量權。[3]
另一類則主張肯定違約精神損害賠償,其理由為:是否可以主張違約精神損害賠償屬立法政策問題;合同未必遵循等價交換原則,而在違約救濟中同樣也有不遵循這一原則的情況;在若干類型的合同中,如骨灰盒保管等合同中,違約方能夠預見其違約對非違約方的精神損害;精神損害賠償的裁量權過大問題客觀存在于對違約的裁判,但可通過明確的主張違約精神損害賠償的合同類型和構成要件加以限制。[4]
三、違約非財產損害賠償合同的類型
有學者將違約非財產損害賠償合同分為以下類型:(1)合同目的是提供精神享受或減輕痛苦的。如旅游合同,美容合同等。(2)為婚慶、喪葬等特殊活動提供服務的。(3)受損害的標的物具有特殊精神利益的。(4)因違約造成身體或生活不便的。
個人認為上述四種合同導致的非財產損害賠償認為其實質只有兩類:
第一類以(1)(2)(4)為劃分。看起來似乎這三者有著不同,但其實它們有著本質的相同點。第一,合同服務方所提供的絕大部分服務雖然可以直接以較為明確客觀的金錢價值來計算衡量,但這些服務本身只是達成合同目的的工具,并不是合同本身最終極的目的。第二,這類合同往往與特定時間地點緊密相連,是于一段特定的時間或在特定的地點提供這些服務或其他給付。由于時間的不可追性,未在特定的時間內提供這些服務,本身意味著就無法通過在其他時間段內提供相同的服務來彌補;特定的地點亦是同理。
第二類(3)以特殊物品保管合同為典型。此類合同其主要目的不著眼于人的情感精神等利益,或者說是其合同不是請求他人給付來實現自身之享樂愉悅。而是直接作用于附著人類感情,具有特殊紀念或其他意義等不可直接以金錢計算衡量的事物。對這類合同,其中一個主要的義務就是保證這些事物不受毀損妥善保管。正如崔建遠教授所說:“因為我國立法及其解釋已經承認加害給付等不完全履行,在一定意義說,這些違約行為也是侵權行為,加上合同法和侵權行為法都亦補償受害人的損失為目的之一,因此,具有侵權行為性質的違約行為致人非財產損害時,即使提起合同之訴,也應獲得賠償。”[5]
總結說來,兩種最明顯的差別有兩個。第一,前者是履行利益的損失,后者是固有利益的損失。第二,前者合同目的直接指向精神利益,后者是侵權與違約的競合。
四、違約非財產損害賠償的限制
(1)可預見性規則
可預見性規則又稱為應當預見規則,是指違約方承擔賠償責任,其范圍不得超過他訂立合同時所預見到或者應當預見到的損失的規則。[6]就可預見的主體,一般應以客觀理性的第三人,但在特定情況下違約者的實際預見能力較高時,應以違約者的預見能力為準。就可預見的時間,一般以締約時為判斷標準,如果違約方對在合同訂立后獲知的情況也承擔責任,就等若剝奪了選擇拒絕訂立合同的機會。就可預見的內容,在非財產損害中如果要求預見損害的種類、程度或者范圍其實十分不現實的事,因為就個人的精神利益很難為他人所了解。
(2)因果關系規則
因果關系規則要求非財產損害是由違約行為直接引起的,要求二者具有直接因果關系基于兩種考慮:一是平衡雙方的利益,不讓違約方承擔過大的交易風險;二是防止訴訟泛濫,節約司法成本。如果非財產損害是在合同履行過程中出現的但卻不是由違約行為直接導致的,或者雖然損害由違約行為直接引起但由其他因素介入,違約方都無需賠償。
(3)受害方減損義務
在財產損害賠償中,如果受害方沒有采取適當措施防止損失擴大的,在此基礎上擴大的損失部分由受害方自己承擔,這一規則也同樣適用于非財產損害賠償中。
(4)在商事合同中不適用精神損害賠償
一般而言違約非財產損害賠償僅存在于非商業合同中,這已成為大多數國家通行的做法。因為商業合同的雙方當事人以追求經濟利益最大化為目標,出于逐利的本能,如果違約行為能使違約方在承擔違約責任的同時獲得更大的利益,其很可能會選擇違約,違約的后果也只是承擔經濟上的賠償責任,這是由商事主體的特性所決定的。其次商事主體理應比普通人有著更大的風險承受能力,其損失也應當是其可預見范圍之內。最后商事合同多發生于法人與法人或其他組織之間,作為法律所擬制的主體,其當然不會有如自然人一般的精神感受,如此便不會受到非財產損害。
參考文獻:
[1]曾世雄:《損害賠償法原理》,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第293頁.
[2]U·馬格努斯:《侵權法的統一——損害與損害賠償》,謝鴻飛譯,法律出版社2009年版,第60頁.
[3]王利明:《合同法研究》,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612-618頁.
[4]崔建遠:《精神損害賠償絕非侵權法所獨有》,《法學雜志》2012年第8期.
[5]崔建遠:《合同責任研究》,吉林大學出版社,1992年版,第197頁.
[6]范在峰、張斌:《兩大法系違約損害賠償可預見性規則比較研究》,《比較法研究》2003年版,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