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對稱信息下農業信貸擔保機構擔保支農的最優契約配置

許黎莉 般麗麗 烏云花

摘要：作為主要糧食作物的適度規模生產經營者——新型經營主體在經營中通常會遇到“融資難”“融資貴”等問題，為此，中央提出，支持糧食適度規模經營資金重點要支持建立完善農業信貸擔保體系。然而，現實中的農業信貸擔保機構的發展存在著諸多困難，需要建立有效的契約來緩解非對稱信息產生的不利效應。為此，本研究遵循不完全信息動態博弈的分析范式對財政支持的農業信貸擔保機構、從事糧食作物適度規模的新型經營主體、戰略合作銀行之間的合作契約進行了博弈分析。研究表明：在財政支持的農業信貸擔保機構擔保支農的業務鏈條上，需要設計有效的制衡機制以協調農業信貸擔保機構與新型經營主體之間以及與戰略合作銀行之間的矛盾，進而實現政府加大對糧食適度規模經營支持力度的政策預期。

關鍵詞：農業信貸擔保機構;非對稱信息;不完全信息動態博弈;支農

中圖分類號：F323.9;F830.5??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002-1302（2020）06-0300-07

加快轉變農業發展方式，保障國家糧食安全，加大對糧食適度規模經營的支持力度，一直是我國解決“三農”問題的一個重要戰略部署。然而，主要糧食作物的適度規模生產經營者——種糧大戶、家庭農場、農民合作社、農業社會化服務組織等新型經營主體在經營中通常會遇到“融資難”“融資貴”等問題，為此，中央提出，支持糧食適度規模經營資金重點要支持建立完善農業信貸擔保體系。隨后，為了積極推動財政支持建立農業信貸擔保體系工作，財政部、農業部、銀監會研究制定了《關于財政支持建立農業信貸擔保體系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文件對財政支持建立的農業信貸擔保機構（以下簡稱為“農業信貸擔保機構”）的定位為：地方先行、中央支持、專注農業、市場運作、銀擔共贏。

國內外已有文獻證實，擔保機構可從保險[1-2]、降低信息不對稱[3]、減少交易費用[4]等方面發揮資金融通、經濟激勵的功能[5]。然而，在現實中，農業信貸擔保機構的發展卻存在著諸多困難，例如，農業信貸擔保機構與新型經營主體之間由于非對稱信息形成的道德風險與逆向選擇，與戰略合作銀行之間存在的合作不暢、風險分擔不合理等問題，因此，建立有效的契約來緩解非對稱信息產生的不利效應，誘使新型經營主體如實報告其私有信息、戰略合作銀行積極參與并承擔相應風險、農業信貸擔保機構在符合中央政策預期的前提下市場化運作，激勵各方共同努力，對解決新型經營主體“融資難”“融資貴”的問題具有重要意義。這正是不完全信息動態博弈理論討論的主要內容。緣于此，筆者遵循不完全信息動態博弈的分析框架，深入分析了《意見》中的“經典契約”，并求得了完美貝葉斯均衡應包含的最優契約配置條件，以期能為理論界的進一步研究和實踐中農業信貸擔保機構的進一步發展提供參考。

1 不完全信息動態博弈模型的構建

農業信貸擔保機構這一組織的運作主體為政府，運作方式為市場化經營，運作結果是為有貸款需求的、受到正規金融機構排斥的新型經營主體提供擔保貸款。為使“從事糧食適度規模經營的新型經營主體申請擔保貸款—農業信貸擔保機構授信—戰略合作銀行放款—新型經營主體按時還款”這一業務鏈條更加順暢，需要各個參與主體之間相互協作、共同參與，最終的政策績效受各方共同努力的影響。然而，簽約后由于新型經營主體、戰略合作銀行的努力程度無法驗證性會引起道德風險，致使參與主體努力投入不足和擔保效率低下，簽約前新型經營主體的私有信息、戰略合作銀行的不積極態度會引起逆向選擇問題，導致農業信貸擔保機構難以提供適當的激勵來促使新型經營主體進行努力投入、戰略合作銀行積極參與并分擔風險，進而難以決定自身的最優努力水平，這將進一步降低擔保項目的績效。為分析非對稱信息環境下農業信貸擔保機構擔保支農的最優契約配置，本研究構建了不完美信息動態博弈模型，并對模型中的相關參與主體做如下假定。

1.1 模型假定

1.1.1 新型經營主體 按照經營風險的高低（經營風險的高低主要指新型經營主體申請擔保貸款的目的，低風險的新型經營主體申請目的是為了發展糧食適度規模經營，高風險的新型經營主體申請目的則是為了將貸款用于其他用途，例如，非農投資）將新型經營主體分為2類：低風險的新型經營主體EL、高風險的新型經營主體EH。EL存在的概率為p，EH存在的概率為1-p。

新型經營主體申請的貸款額度為A，貸款期限為1年，到期后一次性還本付息，銀行利率記為r。由于受到正規金融機構的金融排斥，新型經營主體將通過申請擔保授信獲得貸款。新型經營主體申請農業信貸擔保機構授信會產生交易費用M，由于EL更容易獲得授信，會提供真實材料，以反映真實情況;而EH會通過偽裝成EL來提高獲得擔保授信的可能性，記偽裝成本為D。如果申請得到批準，需要付出擔保費用和保證金，其費率分別為f1和f2，其中保證金可在償還貸款后退回。抵押物品價值為S（S>A）。

在不存在農業系統性風險的前提下，EL將獲得投資收益R1，EH將獲得投資收益R2。新型經營主體努力付出的成本C與努力程度h是呈正向相關的，C=C（h），根據經濟人假設，為了實現自身利益最大化，EL、EH都會付出自己最大程度的努力。

在貸款到期時，按照新型經營主體是否按時還款，將其分為守信的新型經營主體ES、不守信的新型經營主體EN，ES存在的概率為q，EN存在的概率為1-q。ES對聲譽看得比較重，追求的不僅僅是短期效用的最大化，還追求與農業信貸擔保機構的長遠合作，只有一種策略，即“有借有還”。EN則不重視自身聲譽，追求短期效用的最大化，是典型的機會主義者。如果新型經營主體違約，違約成本（違約成本指新型經營主體若未按期償還借款，所可能承受的各種貨幣損失、心理損失、面子成本等的總額）[6]記為F。

1.1.2 農業信貸擔保機構 農業信貸擔保機構由政府投入一定的注冊資金，同時，在經營中會收到政府的擔保費補助G，代償補助X，稅收優惠T。貸前審批成本為N，授信后的管理費用為K（K>N），對EL的管理費用為K1，EH的管理費用為K2，K2>K1。

根據信息經濟學和機制設計理論，在財政支持的農業信貸擔保機構擔保支農的委托代理關系中，激勵契約的設計需要考慮2個基本約束：參與約束與激勵約束[10]。參與約束意味著一個理性的代理人在接受委托人設計的機制的最低效用不能少于其保留效用或機會收益。激勵約束則意味著委托人在不知道代理人類型的情況下，所設計的契約必須有讓代理人積極地選擇委托人希望他選擇的行動的動機。因此，為達成完美貝葉斯均衡，使各參與主體的策略組合為{（申請低風險，守信），授信，放款}，應滿足如下條件：

首先，對于新型經營主體，參與約束表現為：申請擔保貸款的新型經營主體的效用大于等于不申請擔保貸款的新型經營主體的效用，即公式（3）;激勵約束表現為：守信的新型經營主體的效用大于不守信的新型經營主體的效用，即UES>UEN，公式（4）;低風險新型經營主體的效用大于高風險新型經營主體的效用，即UEL>UEH，公式（5）。其次，對于農業信貸擔保機構，參與約束表現為授信的農業信貸擔保機構的效用大于等于不授信的農業信貸擔保機構的效用，即公式（6）;激勵約束表現為：為守信的新型經營主體授信的農業信貸擔保機構的效用大于為不守信的新型經營主體授信的農業信貸擔保機構的效用，即公式（7）;為低風險新型經營主體授信的農業信貸擔保機構的效用大于為高風險新型經營主體授信的農業信貸擔保機構的效用，即公式（8）。最后，對于戰略合作銀行，參與約束表現為放款的戰略銀行的效用大于等于不放款的戰略銀行的效用，即公式（9）。激勵約束表現為：為守信的新型經營主體放款的戰略銀行的效用大于為不守信的新型經營主體放款的戰略銀行的效用，即公式（10）;為低風險新型經營主體放款的戰略銀行的效用大于為高風險新型經營主體放款的戰略銀行的效用，即公式（11）。

3 完美貝葉斯均衡求解與最優契約配置

qE為守信新型經營主體存在的概率的均衡解，根據式（14），可以從以下方面提高新型經營主體按時還款的概率：第一，如果新型經營主體違約，農業信貸擔保機構對其懲罰成本為（f1+f2）A+S+F，懲罰成本越大，qE越大;第二，新型經營主體按時還款償付的成本為（1+f1+r）A，新型經營主體按時還款的成本越小，qE越大;第三，新型經營主體申請擔保貸款的交易成本為M，當M越小時，qE越大;第四，EH申請擔保貸款的偽裝成本為D，當D越大時，qE越大;第五，EH的收益與EL的收益之間的差距為R2-R1，當R2-R1越小時，qE越大;第六，式中的C為高風險不守信新型經營主體的努力程度，當其努力程度越低，qE越大，這從另外一個層面證明了，當EH的表現為申請貸款、不努力、不還款時，其目的只有一個，就是騙取貸款。

pE1為農業信貸擔保機構的修正信念為p的均衡解，從式（17）可以看出，在q一定的前提下，提高均衡點pE1可以提高農業信貸擔保機構授信概率：第一，如果新型經營主體違約，農業信貸擔保機構的代償成本為θ（1+r）A1+rf，當代償成本越小時，均衡點pE1越高。第二，農業信貸擔保機構的貸前審批成本為N，當N越小時，均衡點pE1越高;農業信貸擔保機構對EL的貸后管理成本為K1，當K1越小時，均衡點pE1越高;農業信貸擔保機構對EH的貸后管理成本為K2，當K2越小時，均衡點pE1越高。第三，農業信貸擔保機構選擇授信的收益為（G+f1A+T），當選擇授信的收益增加時，均衡點pE1越高。第四，新型經營主體違約時，農業信貸擔保機構代償獲得的收益為f1A+X+S，當代償收益增加時，均衡點pE1越高。

pE2為戰略合作銀行的修正信念為p的均衡解，從式（20）可以看出，在q一定的前提下，降低均衡點pE2可以提高戰略合作銀行放款概率：第一，如果新型經營主體違約，戰略合作銀行的代償成本為（1-θ）（1+r）A1+rf，其代償成本越大，均衡點pE2越低;農業信貸擔保機構的代償成本為θ（1+r）Arf，其代償成本越小，均衡點pE2越低。第二，戰略合作銀行的貸前審批成本為n，當n越小時，均衡點pE2越低;戰略合作銀行對EL的貸后管理成本為k1，當k1越小時，均衡點pE1越低;戰略合作銀行對EH的貸后管理成本為k2，當k2越大時，均衡點pE2越低;第三，戰略合作銀行取得的稅收優惠為t，當t增加時，均衡點pE2越低;第四，戰略合作銀行取得的利息收入為rA，當rA增加時，均衡點pE2越低。

當方程組（Ⅳ）成立時，新型經營主體、農業信貸擔保機構、戰略合作銀行的策略組合為{（申請低風險，守信），授信，放款}，即為本研究構建的不完全信息動態博弈模型的完美貝葉斯均衡。因此，若使參與主體按照完美貝葉斯均衡這一策略組合執行，最優契約配置中應包含以下條件：

對于新型經營主體：（1）加大新型經營主體申請擔保貸款的優惠力度，降低利率與擔保費率;（2）為新型經營主體申請擔保貸款提供更加便利的條件，減少交易成本;（3）設定適合于不同風險類型新型經營主體的契約菜單，使其在提交申請時能夠揭示自我風險的類型，增加其偽裝成本;（4）加大對違約新型經營主體的懲罰力度，增加懲罰成本，即增加保證金的收取、增加抵押品的價值、增加違約成本。

對于農業信貸擔保機構：（1）加大政府的扶持力度，完善農業信貸擔保機構經營風險的補助制度，具體表現為增加稅收優惠、增加擔保費補助，增加代償補助;（2）農業信貸擔保機構要提高自身的業務素質，在成本有效的前提下對新型經營主體的風險類型進行準確甄別，降低對EH授信的概率，并根據風險類型加強貸后管理，避免出現代償風險;（3）建立信用評價機制，對抵押品進行合理的價值評估;（4）通過提高放款額度、降低代償比率來增加農業信貸擔保機構的收益。

對于戰略合作銀行：（1）加大戰略合作銀行的代償成本，提高代償比率;（2）提高戰略合作銀行的業務素養;（3）加大對戰略合作銀行的稅收優惠力度;（4）通過提高貸款額度，增加戰略合作銀行的利息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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