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運搖籃安源的歷史功業

李昌清 文中友

安源是中國工人運動的搖籃，被譽為中國的“小莫斯科”“無產階級的大本營”。1922年9月爆發的安源路礦工人大罷工，是中國共產黨第一次獨立領導并取得完全勝利的工人斗爭，是黨在領導中國第一個工人運動高潮中創造的“絕無而僅有”的成功范例。自1921年起，安源路礦工人運動具有全國意義的組織和斗爭歷時近十年，不僅包括大罷工，還孕育著黨團組織，以及政權建設、經濟建設、教育、武裝斗爭等各個方面內容。安源工人運動的歷史發展體現了中國工人運動的正確方向和制勝道路，是中國共產黨最初領導工人革命運動的完備典型和縮影，為中國工人運動事業作出了一系列開創性貢獻。

一、安源路礦工人運動實踐是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工人運動初期結合的光輝范例

從1920年11月下旬到1922年9月初，毛澤東先后5次到安源煤礦，向工人宣傳社會主義思想，為罷工斗爭制定了“積極準備，堅決斗爭，保障工人利益”的方針和“哀兵必勝”“哀而動人”的策略。在此期間，李立三執行毛澤東的指示，在安源路礦創辦了第一所工人補習學校（1922年1月），建立了中國共產黨在產業工人中的第一個支部——中共安源支部（1922年2月），成立了安源路礦工人俱樂部籌備委員會（1922年3月），籌建了社會主義青年團安源地方委員會（1922年6月），創辦了第一個股份合作制工人消費合作社（1922年7月），參與發起成立湖南勞動立法同盟（1922年8月），擁護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發起的勞動立法運動等等，使安源工人有了明確的斗爭綱領。為加強對罷工斗爭的領導，中共湘區委員會于1922年9月派劉少奇來安源，參與即將爆發的路礦工人大罷工。劉少奇率領工人迫使安源路礦當局簽訂十三條協議，取得了罷工斗爭的勝利。第一次罷工勝利后，毛澤東根據中央所定土地革命和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總方針，以及中共中央和湖南省委制定的工農暴動奪取政權、完成土地革命的總策略，又先后4次到安源指導工作，使安源路礦工人運動沿著正確的方向取得了一個又一個勝利。

從安源路礦工人運動發生發展的軌跡，我們可以看出，由最初以中共黨組織為核心組織起來，依次經過第一次大罷工、二七慘案后的堅持和發展、實行國共合作、團結農民和其他民眾、開展反帝反封建的國民革命運動、直接和間接地配合廣東革命政府北伐、武裝進攻長沙和據守安源、秋收暴動、創造工農武裝割據、支持井岡山等革命根據地的斗爭，直到1930年大舉參加紅軍，將工人運動的主力轉移到農村和戰場，這就是安源路礦工人在馬克思主義理論指導下，逐步改造社會、不斷成長和前進的大致過程。它同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初期發展的基本進程，即“學生運動——工人運動和創立共產黨——統一戰線——農民運動和其他民眾運動——革命戰爭——工農武裝割據”是一致的。

二、安源路礦工人運動在中國工運史上譜寫了重要篇章

安源路礦工人運動的斗爭，大致分為以下幾個階段：“（一）使無產階級團結起來，養成無產階級支配社會的潛伏勢力;（二）實行奪取政權，用政治的力量消除一切階級的壓迫——人的壓迫;（三）在產業公有制度底下以極大的速力發展實業，減少人類所受自然的壓迫?！盵1]p1-2安源工運經歷的前兩步，在工人的組織與斗爭方面，在黨的建設、統一戰線、武裝斗爭等方面，都取得了輝煌的成就，并且對全國革命運動作出開創性貢獻，產生了廣泛而深遠的影響。

1925年1月黨的四大前，安源工運是按照社會改造的第一個步驟，即“使無產階級團結起來，養成無產階級支配社會的潛伏勢力”進行的。運動初期，經過先進知識分子深入工人群眾，宣傳科學社會主義思想，進行組織準備工作，成功地將路、礦兩局工人團結起來，建立了中國共產黨在全國產業工人中的第一個支部，形成人數眾多、組織嚴密、戰斗力強的路礦工人俱樂部。在此基礎上，它出色地實現了粵鄂湘贛各省工團的產業聯合和地區聯合，有力推動了工團走向全國聯合。二七慘案后，由于黨的堅強領導，劉少奇等同志的卓越指揮，工人的齊心奮斗，靈活的斗爭策略，安源工運繼續高漲，安源工人俱樂部成為公開存在的革命堡壘、培養人才的學校、創造經驗指導工運的基地、復興工運和組織全國總工會的重要支柱，為全國工人運動樹起了一面旗幟。

黨的四大以后，安源路礦工人運動開始轉入改造社會“奪取政權”的第二步，主要任務是：團結農民和其他民眾，組織統一戰線，準備和配合革命戰爭，以推翻帝國主義及其走狗的統治，建立幾個革命階級聯合專政的政權。安源路礦工人出色地執行了任務：一是大批工人分赴湘鄂贛各地，尤其是廣東革命政府北伐必經的湘贛邊境和湘粵大道的廣大農村，開展農民運動和其他民眾運動;二是1000余名工人參加國民革命軍，更多的工人同上述各地工人群眾一起，大舉協同國民革命軍作戰，從民運和軍事兩個方面有力推動革命統一戰線的發展，準備和配合北伐戰爭;三是在上述地區的許多鄉村推翻了地主的統治，實現了一切權力歸農會，建立了縣一級革命政權，為工農武裝割據準備了條件;四是在毛澤東的直接領導下，同附近各縣工農群眾、革命兵士和知識分子一道，組織自己的軍隊，舉行武裝起義，開赴井岡山建立了全國第一塊農村革命根據地。

三、安源路礦工人俱樂部為全國各地工會組織的建立提供了樣本和參考

1921年，黨的一大通過決議指出，黨在當前的主要任務是加強對工人運動的領導，大力發展工會組織。黨的一大結束后，毛澤東受黨指派回到湖南，擔任中共湖南支部書記、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湖南分部主任，大力推動工會工作。當時安源路礦可以說是中共湖南黨組織領導范圍內最大的工礦企業。經過多次考察，毛澤東認定安源工人眾多，受到種種剝削，生活特別痛苦，是工人運動可能很快開展的地方。

1921年12月，毛澤東偕李立三等到安源，他指示李立三等先要以辦平民教育的名義，與工人群眾接近，逐漸把工人訓練和組織起來，在安源（鐵）路和（煤）礦兩局工人中成立俱樂部，開展工人運動。隨后，李立三在安源先后創辦了工人子弟學校和工人補習學校，啟發工人的階級覺悟;在工人中建立了社會主義青年團和中國共產黨的第一個黨支部，為組織工人俱樂部準備領導核心。1922年5月1日，工人俱樂部舉行部員大會并游行，紀念國際勞動節，工人俱樂部正式宣告成立。

安源路礦工人俱樂部在它存在的近十年中，在工會工作的許多領域都走在了前列。工人俱樂部是仿照蘇維埃政權建設和民主集中制原則建立起來的，是國內第一個按照民主集中制原則建立的工會組織，一開始就具有無產階級政權建設的雛形，直接為工農大眾謀利益，真正體現了現代工會的階級性，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第一個較為完備、體現工會宗旨和職能的典型代表。

工人俱樂部內部組織嚴密，有組織系統、行政系統、管理系統，范圍涵蓋廣泛，非常適合當時工人運動發展的需要，為其他地區工人運動的開展和無產階級地方政權的建設提供了一定的參考借鑒。

工人俱樂部章程規范明了。章程規定：“本部以聯絡感情、涵養德性、互相幫助、共謀幸福為宗旨?！盵2]p204章程以教育、互濟、游藝事業為活動內容，對工人選舉代表、領導機構的組成與運作、經費、會員的權利與義務等多方面都做出明確規定。俱樂部章程的對外影響很大，在它支持籌建的漢冶萍總工會、湖南全省工團聯合會乃至中華全國總工會的章程中都有顯著反映。

為了維護廣大工人階級的利益，安源路礦工人俱樂部在實際工作過程中，高度重視和積極發揮現代工會所應具有的維權、組織、參與和教育等職能，并注意將工人的近期利益與長遠利益結合起來，切合實際地解決工人的具體困難。工人消費合作社是俱樂部為了工人互濟、減輕工友負擔而創辦的，是我國工人階級最早的股份制形式經濟組織。它內設兌換、糧食、服物、器用四股，通過向工人發行股票，每人認購若干股籌集股金。合作社實行總經理負責制，對內部事務進行全權管理和指揮。它制定了消費合作社辦事公約，對管理者權責關系、內部管理制度、人員的聘用、經營管理、服務要求等都做了詳細規定。消費合作社用股票籌集到一定數額的資金，提高了工人抵御生活風險的能力，為工人運動的深入開展提供了一定的財力保障，也為我國工人階級經濟組織的創建發展積累了許多寶貴的經驗。

為了使工人能經常性地獲得大規模的教育機會，俱樂部幾乎采用了當時條件下所能采用的所有教育方式和傳播手段，構建了一個集學校教育、宣傳演講、游藝娛樂、出版發行等靈活多樣的教育形式為一體的大教育格局。教育的內容則緊密結合安源工人和安源工運的實際需要，除重點進行文化科學常識、馬列主義基本理論雙重啟蒙教育外，還包括解釋、宣傳黨團組織的方針指示和計劃綱領的形勢政策教育，訓練和培養工人建設工會團體、從事工人斗爭的實踐能力教育。俱樂部教育委員會下設有工人補習部、子弟部、婦女職業部，興盛時有7個分校，受教育者數千人。安源路礦工人俱樂部開展的工人教育活動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堪稱中國近代工人教育的一個成功典范。

四、安源路礦工人運動為中國革命培育造就了大批優秀干部

毛澤東、劉少奇、李立三等老一輩革命家在領導安源工運的過程中，十分注重對工人的教育和培養。他們在安源培育了一批黨團、工會干部和工人運動骨干。此外，受安源工運的影響和熏陶，一批從安源走出的工人經過革命戰爭的考驗與鍛煉，成為我黨我軍高級干部和將領。

安源工人運動涌現出一批工人領袖。按照1924年8月工人俱樂部工作報告所載，大約在1500人至1700人之間，約占路礦工人總數的11%至13%。這些工人領袖，最著名的是工人俱樂部路局主任、黨的第三屆中央執行委員朱少連，還有后來曾任黨的安源地委書記的劉昌炎、長沙市委書記涂正楚、南昌市委書記朱昌炎、湘贛省蘇維埃政府主席袁德生，以及在安源工運、湖南農運、秋收起義和湘贛邊界的革命斗爭中作出了貢獻的謝懷德、周懷德、石作珍、楊士杰、程昌仁、胡子厚、趙國城、胡德成、袁德喜等。隨著安源工人運動向周邊各縣發展，在這些縣又造就了一批工人領袖。例如，大革命時期萍鄉縣縣長的羅運磷，曾任中共安源市委委員的鄧貞謙，后來成為我黨高級干部的肖保璜、董師固、高自立、劉型、陳鐵錚（即孔原）等。蓮花縣的陳竟進、張子銘，醴陵縣的劉紹基、易足三，湘潭縣的汪先宗等，他們都對自己所在縣的革命事業作出了很大貢獻。

在長期的革命戰爭年代，有大批萍鄉工農群眾參加工農革命軍和中國工農紅軍。據不完全統計，從1927年至1930年就有5400余名安源工農參加紅軍。他們浴血奮戰，屢建功勛，迅速成長為紅軍隊伍的骨干分子和中堅力量。其中，在我軍軍級職務任期內犧牲的原安源工人有余益元、韓聯生兩人。新中國成立后，成為我黨高級干部的原安源工人有6名：許建國、蔡樹藩、吳運鐸、肖華湘、袁學之、宋新懷;被授予解放軍少將以上軍銜的原安源工人有13名：楊得志、丁秋生、劉先勝、唐廷杰、晏福生、韓偉、方強、王耀南、吳烈、羅華生、羅桂華、幸元林、熊飛，他們成為人民軍隊中工人出身的獨有將軍群體;1930年參加紅軍、新中國成立后擔任過我軍高級領導職務但未授予少將軍銜的原安源工人有3名：劉榮華、余波生、姜彬。[3]p656-657

五、安源工人運動的經驗為中國早期革命事業發展提供了積極有益指導

安源工人運動發生于中國共產黨成立初期，處在中國工人運動剛剛興起的時候，中國共產黨對于怎樣領導工人運動、如何開展工人革命斗爭完全沒有經驗。安源工人運動的興起和發展，是我黨早期領導中國工人運動的偉大實踐，在運動實踐中積累總結形成的經驗對指導全國工人革命斗爭具有重要作用。以黨支部為核心，以工人俱樂部為合法形式，建立工人夜校，組織教育工農群眾，把廣大工農群眾團結在工會周圍，建立黨對工會的領導，是工人運動成功的根本保證;嚴明規范的組織紀律，順勢而為的斗爭策略，是工人運動成功的前提條件;以黨團組織為核心，以工人為主力，聯合農民群眾，開展工農革命，是工人運動取得成功的有效途徑;關心工農群眾生活，維護他們的根本利益，主張公平公正，取得工農群眾的真心擁護和愛戴，是工人運動成功與取得人心的決定因素;注重調查研究，從實際出發，實事求是，是開展工人運動的基本方法;建立和掌握工人武裝隊伍，分化瓦解敵人，舉行武裝暴動，是工人運動的基本形式;等等。安源工人運動的成功經驗，隨著安源工人向全國各地開展革命斗爭而廣為傳播，為中國工人運動的大規模興起和中國土地革命高潮的到來，提供了積極有益的經驗指導。

安源工人在革命運動實踐中，敢闖敢干、創先爭優，不斷開拓新的工作領域、創造新的工作經驗，為早期中國革命的發展發揮了火種的作用，在中國共產黨歷史上創造了眾多革命歷史功業。1922年2月，成立了全國產業工人中最早的共產黨組織——中共安源支部。[4]p211922年9月，安源路礦工人大罷工爆發，是中國共產黨第一次獨立領導并取得完全勝利的工人斗爭，安源路礦工人俱樂部和漢冶萍總工會發展為當時全國最大的產業工會組織[5]，“這一次大罷工，共計五日，秩序極好，組織極嚴，工友很能服從命令;俱樂部共用費計一百二十余元;未傷一人，未敗一事，而得到完全勝利，這實在是幼稚的中國勞動運動中絕無而僅有的事”[2]p129。1923年2月7日，安源路礦工人俱樂部創辦的工人消費合作社開始營業，這是中國工人階級最早的經濟事業組織。[6]p9自1923年7月開始，中共安源地委在俱樂部中開展了我黨早期廉政建設歷史上的反腐倡廉工作。1923年7月，安源工人俱樂部最高代表會第30次會議議決，設立裁判委員會，推選7人組成該委員會，負責調解部員的糾紛，這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早期的司法體制雛形。1924年5月，安源兒童團成立，開創了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少年兒童組織的先河，這是中國少年先鋒隊的先驅組織。[4]p831924年12月，中國共產黨歷史上第一所黨?！泄舶苍吹匚h校創辦。地委黨校在辦學過程中大膽探索，為黨培養了人才，造就了干部，增強了黨組織的凝聚力和戰斗力，為以后各級黨校的創辦積累了豐富的經驗。[4]p25

總之，安源工人運動在實踐中做出的許多有益探索和開創性工作，在全國工人運動中獨樹一幟，為中國革命作出了重大貢獻。工運搖籃安源創造的光輝業績，孕育的基本經驗和優良傳統，對于我們理解和貫徹執行中國共產黨關于新民主主義革命、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各個時期的理論和路線，對于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具有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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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習近平.在紀念劉少奇同志誕辰120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EB/OL].新華網.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leaders/2018-11/23.

[6]劉少奇大辭典[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9.

[作者簡介]李昌清，萍鄉市史志工作辦公室主任;文中友，萍鄉市史志工作辦公室副主任。

責任編輯 / 彭月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