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松齡：被“窮神”眷顧的落魄書生

盒飯君

蒲松齡

標簽|一生不得志的落魄文人

作品|《聊齋志異》

成就|中國古代文言短篇小說之首

一生科考失利，在他的小說《葉生》《素秋》《三生》里，都將矛頭指向了科舉考試，指向考官有眼無珠、貪瀆，故事里的主人公也寄托了他的郁郁不得志的情緒。

蒲松齡除了代表作《聊齋志異》之外，還寫過傳播農(nóng)學知識的《農(nóng)桑經(jīng)》，介紹醫(yī)學養(yǎng)生的<藥崇書》，介紹文化習俗的《婚嫁全書》等。

鄧小平同志的“不管白貓黑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一語，便出自蒲松齡的小說《秀才驅(qū)怪》最后的點評一一“黃貍黑貍，得鼠者雄”。

蒲松齡是生不逢時的。

他考了一輩子的科舉都沒有考上，在七十二歲那年，朝廷可憐他，給了他一個貢生做。三年后，他便離開了這個人世，去擁抱他筆下的狐鬼妖魔的世界。

今日提起蒲松齡，總會想起郭沫若對他的評價“寫鬼寫妖高人一等，刺貪刺虐入骨三分”，這個評價不可謂不高。只是在蒲松齡生活的時代，小說是不入流的，更何況孔夫子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他偏偏喜歡寫怪力亂神，而且一寫不可收拾。他筆下那怪力亂神的世界，多少比人類世界還可愛幾分。

蒲松齡的人生是典型的高開低走。十九歲童子試，以縣、府、道第一入圍，那幾乎就是他念書生涯唯一的高光時刻。隨即因為家庭矛盾，父親只好與兒子分家。內(nèi)斂的蒲松齡，哪斗得過兇狠的嫂子，最后和妻子分得破屋三間。他的人生自此開啟了困難模式。

從十九歲到七十二歲，已經(jīng)數(shù)不清他經(jīng)歷了多少次科考失敗。八股文“破題、承題、起講、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每一個部分字數(shù)都有限制，寫的都是圣賢之言。喜歡寫小說的他，著實不擅長，從選擇寫小說開始，他就注定了失敗。

他對“公務(wù)員”考試的執(zhí)著，或者因為家庭太窮，他需要一份像樣的體面的工作;或者因為千百年來文人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或者只是一種自我證明……有一次他夫人心疼他說，要不咱別考了吧。他卻笑說，你不想當上夫人嗎？只有官老爺?shù)钠拮硬趴梢越小胺蛉恕保蝗痪椭荒鼙环Q為“賤內(nèi)”。

他還能苦中作樂，證明他還懷有希望，只是上天從來沒有對他的希望給予正面的回應(yīng)。

有一年春節(jié)，他給“窮神”寫了封信，題為《除日祭窮神文》：

“窮神，窮神，我與你有何親，興騰騰的門兒你不去尋，偏把我的門兒進？難道說，這是你的衙門，居住不動身？你就是世襲在此，也該別處權(quán)權(quán)印;我就是你貼身的家丁、護駕的將軍，也該放假寬限施施恩。你為何步步把我跟，時時不離身，鰾粘膠合，卻像個纏熱了的情人？”

沒有錢的日子，他靠著做幕僚、在私塾教書為生，一邊教書一邊寫小說。那時出書，比不得現(xiàn)在還有版稅稿費拿，那時要出版一套書需要不少銀子，他怎么能負擔得起？所以直到他去世，也沒有看到自己的文字付梓成冊。 到 他寫了很多狐媚書生的故事，大多書生看到妖怪就束手無策，沒有決斷，反倒是花妖狐魅更加愛憎分明，果敢坦蕩。“百無一用是書生”的道理他也懂，他做了一輩子的書生，對世事人情更加敏銳，只有把滿心希望、愛恨、針砭時弊的話語，借妖魔之口講了出來。

蒲松齡常常在小說的最后，附上一段議論，署名“異史公日”，這和《史記》里司馬遷的“太史公日”如出一轍，那些話語才是他心中壓抑的塊壘。

四十歲那年，他已經(jīng)在增補修改<聊齋志異》了。當時朋友還勸他不要因為著述而耽誤了鄉(xiāng)試，他也只是一笑置之。我們很難揣測那時他的心情如何，或許他早已在自己筆下的《促織》《葉生》《小翠》《辛十四娘》等故事里，看透了人間百態(tài)。

做官也好，不做官也罷，又有什么重要呢？

品讀《聊齋志異》

相傳《聊齋志異》的成書，是蒲松齡在路邊設(shè)置了一個茶攤，過往之人給他講一個故事便可免費喝茶，他將這些故事整理潤色，于是便有了《聊齋志異》。作為中國古代文言短篇小說之首，496篇故事，涵蓋的主題面非常廣泛，拿《小翠》來說，表面看是愛情故事，內(nèi)里更涉及報恩。《種梨》批判了吝嗇，《嶗山道士》判了好逸惡勞，《商三官》歌頌了被壓迫人民的抗爭精神。但主題比較多的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

歌頌美好愛情

作品：《嬰寧》《聶小倩》《辛十四娘））《連城》《瑞云》

《嬰寧》講述了一個人和狐貍女兒的愛情故事。王子服在元宵燈會偶遇佳人，他撿起姑娘丟落的花相思成疾。表兄騙他說，那是他的表妹，在西南三十里的山里。王子服獨自一人去山里尋找，沒想到真的見到了嬰寧。嬰寧由鬼母養(yǎng)大，不知人間禮數(shù)。后來嬰寧跟著王子服回家，王子服的母親懷疑嬰寧是鬼，但見她也不怕太陽，愛花也愛笑，就許了他們成婚。

《聊齋志異》對自由戀愛的歌頌，對封建禮教產(chǎn)生了很大沖擊。

批判科舉制度

作品：《葉生》《于去惡》《考弊司》《賈奉雉》《司文郎》

《葉生》里有個姓葉的秀才，他很有才華，但是運氣一直不好，考試很多次都沒有中舉。憤懣之下，他生了一場大病，后來當?shù)刂h欣賞他的才華，邀請他一起北上，多年以后葉秀才中舉當官，衣錦還鄉(xiāng)。葉秀才到家之后，妻子見到他嚇得直哆嗦。原來他已經(jīng)死了很久，停靈三四年都沒有下葬，因為家里太窮了。葉秀才見到自己的棺材，就化成了灰。

在這個故事里多少可以看到屢試不第的蒲松齡自己的影子。

揭露社會黑暗

作品：《促織》《紅玉》《夢狼》《梅女》《續(xù)黃粱》

《促織》不僅講了苛政猛于虎的故事，還講了官場的教條主義，一言一行直接煽動著下層人的生活。縣官為討好巡撫進獻了一只蟋蟀，巡撫很喜歡，命令他常常供應(yīng)。于是百姓捕捉蟋蟀成風，哄抬物價，為了上交一只蟋蟀常常搞得人家破人亡。成名得到一只蟋蟀，不小心被自己兒子弄死了。兒子嚇得差點墜井身亡，靈魂出竅附著在一只蟋蟀身上。成名捉住蟋蟀，進獻給縣官，后又層層進獻到皇帝手里。而皇帝封賞官員，又層層傳遞下來，成名從此過上了富足的生活。

群書薦讀

《中國故事》

袁珂是中國當代神話傳說研究大家。他編撰的<中國故事》收集整理了各個地區(qū)、各個民族口耳相傳的傳說與神話故事。其中不乏我們非常熟悉的《精衛(wèi)填海》《白蛇傳>等故事，很多影視文學作品都從這些神話衍生而來。

《唐宋傳奇集）

魯迅從數(shù)千篇唐宋傳奇里，精選出四十八篇，集結(jié)成冊。這里面的故事開啟了后來明清時期的傳奇、畫本、劇作的發(fā)展。有了傳奇《鶯鶯傳》，也就有了后來的《西廂記》。我們熟知的成語“南柯一夢”便來自《南柯太守傳》。

《子不語》

袁枚用幽默隱晦的方式，通過怪力亂神的故事展示了生活中的諸多“惡”，它包括道德、制度、人性等方方面面。文字簡練，用紀實的手法、離奇的故事，展現(xiàn)了光怪陸離的世間百態(tài)。魯迅稱其為：“屏去雕飾，反近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