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佳麗
當地時間4月10日,美國白宮首席經濟顧問萊瑞·庫德洛(Larry Kudlow)向全美呼吁:在中國的美國公司應考慮撤離中國,美國政府提供全部的“搬家”費用支持。
同一天,日本也在呼吁日本企業撤離中國,并宣布提供20億美元的資金,以支持日企撤回日本;其中,2億美元用來支持日企從中國遷往東南亞等亞洲其他地區。
過去幾十年,經濟全球化迅猛發展,產業分工和供應鏈的國際協作突飛猛進,以中國為代表的一些國家全力推進全球化發展。如今,美國成為逆全球化的主要倡導者,而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下,它的擁躉者正在變多。
美國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實時統計數據顯示,截至北京時間4月18日8時38分,全球新冠肺炎確診病例超過224萬例,累計死亡病例逾15.3萬例。
在這場突發公共衛生事件肆虐不止的同時,有觀點指出,它將會是壓倒全球化的最后一根稻草。比如,英國《經濟學人》雜志,就在3月21日出刊的一期封面上以圖片的形式明確表達了“我們所知道的全球化正在走向終結”。不得不說,疫情確實很可能在為唱衰全球化的人提供新“理由”。
疫情中,與每個人日常生活息息相關又舉足輕重的醫療物資是什么?口罩。就在此時,它幾乎成了全球化考驗的第一道關卡。
作為世界上最大的口罩生產國和出口國,中國口罩年產量占全球產量的50%左右;工業和信息化部部長苗圩曾公開表示,我國口罩最大產能為日產2000多萬只。
世界前十大口罩生產企業中,除了4家屬于中國,其余分別是:
3M公司(Minnesota Mining and Manufacturing,明尼蘇達礦務及制造業公司),總部設在美國;霍尼韋爾國際(Honeywell International),總部設在美國;優唯斯(UVEX),總部設在德國;興和通商股份有限公司,日本企業;日本白元株式會社,日本企業;Dettol(滴露),總部設在英國。
生產口罩的原材料有哪些呢?醫用外科口罩一般是由3層無紡布制成的,分別是紡粘無紡布、熔噴無紡布、紡粘無紡布;其中,熔噴無紡布是口罩的核心過濾層。
生產熔噴無紡布的企業,在中國目前有54家(考慮到當前還有企業在轉產,這一數據或仍在變化);其余主要20家分布在美國、日本、韓國、印度尼西亞、土耳其、波蘭、捷克共和國等。
中國是全球最大的無紡布生產國,但熔噴無紡布的產量比較低。中國產業用紡織品行業協會統計,中國非織造布行業的生產工藝以紡粘為主;2018年,紡粘非織造布的產量為297.12萬噸,在非織造布總產量中占比達50%,主要應用于衛生材料等領域;熔噴工藝占比僅為0.9%。
當然,紡粘無紡布對醫用外科口罩而言也不可或缺。
在前述口罩生產布局+新冠肺炎疫情的大背景下,歐洲出現了搶奪口罩的實例。
3月8日,德國海關當局在邊境扣留了一輛屬于瑞士公司的貨車,車上裝有24萬只防護口罩。3月13日,德國又攔截了意大利從中國購買的83萬只外科口罩;經過各方努力,德國已經對這批口罩放行。
不僅如此,為確保本國“口罩自由”,不同國家相繼在不同時間發布了相關法令。
1月31日,印度外貿總局(DGFT)通告稱,在全球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印度將禁止出口所有口罩等個人保護設備。
2月4日,泰國副總理兼商務部長朱林簽發通知,正式對醫用口罩、工業口罩、防塵口罩等“衛生口罩”實施出口管制,禁止單次出口500只以上的口罩。
3月4日,德國內政部表示,為確保醫務工作者有足夠能力應對新冠肺炎疫情,已禁止出口口罩和手套等醫療防護用具。
同一日,法國和俄羅斯也頒布了類似禁令。
法國政府宣布征用全國口罩,導致英國一筆口罩訂單被迫取消。而俄羅斯政府發表聲明,俄羅斯禁止出口包括口罩和呼吸器在內的幾種醫療產品。
3月6日,韓國保健福祉部表示,韓國即日起頒布實施新修訂的《傳染病預防管理法實施條例》。根據新法,韓國防疫部門將有權禁止口罩等醫療物資的出口。
3月12日,美國貿易代表處宣布,不再對部分從中國進口的醫藥品(包括口罩、聽診器等)加征關稅,避免疫情對美國醫療體系造成沖擊。
與此同時,遭遇疫情重創的中國,其相關產業正在全面逐漸恢復。目前,中國有47000家口罩企業,每天可生產的口罩“保守估計已達到2億只”。
“我家附近藥店還是比較缺口罩的,但是網上購買已經容易很多了,至少比2月份容易很多。不過還是希望可以從藥店自由購買口罩,感覺更放心。”居住在北京市豐臺區的翟女士這樣告訴《經濟》雜志、經濟網記者。
居住在北京市朝陽區的郭先生也告訴記者,“現在已經不缺口罩了,我家小區附近超市里就能買到,而且社區工作人員還會不定時發放”。

中國已經對80多個國家以及世界衛生組織(WHO)、非盟等國際組織提供了緊急援助,包括口罩、檢測試劑等醫療物資;中國也愿意通過商業渠道為其他國家地區采購醫療物資提供便利。
盡管如此,很多國家仍在為包括口罩在內的醫療物資匱乏擔憂;而此刻,“口罩短缺”已不是中國的問題了。更詳細地說,盡管疫情初期,因很多工廠無法復工,中國也面臨巨大的口罩缺口,可隨著疫情逐漸得到控制、人們開始回到工廠工作,口罩問題在中國很快得到解決。公開數據顯示,中國口罩產能從日產2000多萬只提升到1.16億只,只用了9天時間。
對于唱衰全球化的人來說,他們很可能提出如下思路:在緊急情況下,全球化不是幫助反倒構成阻礙;平時,如果一個國家需要大量口罩,它完全可以依靠進口;特殊時期,人們忙于自救,依靠全球產業鏈就變得不太現實。在后一個場景中,顯然誰擁有的產業鏈更健全,誰就更占優勢,也就更有實力對抗突發事件。
因此,新冠肺炎疫情過后,人們是否會因此改變對全球化的看法?或者說,全球化的可逆具備實際操作性嗎?
目前,中國是全世界唯一擁有聯合國產業分類中全部工業門類的國家,即擁有全產業鏈。這意味著,從服裝鞋襪到紙巾口罩再到航空航天,中國幾乎有能力生產一切工業產品,從而滿足民眾生活、基礎設施建設、科研、軍事等諸多領域的需要。
“盡管如此,我們依然可以看到,疫情當前,中國的全產業鏈也沒有占據很大優勢,有些行業仍然受到新冠肺炎的明顯沖擊。當然,較完整的產業鏈讓我們比其他一些國家做得好,這不用懷疑。”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世界經濟研究所研究員陳鳳英在接受《經濟》雜志、經濟網記者采訪時這樣說。
陳鳳英指出,在理想狀況下,一個國家想要擁有優良的全產業鏈,至少需要具備以下條件:核心技術或關鍵技術;非常多的人才;豐富的資源;先進的教育理念;廣闊的地域和足夠多的人口。
她告訴記者:“人才和技術至關重要。看德國與日本在此次疫情中的表現,可以發現,日本老年人占全社會人口的比例很高,但疫情下的死亡率并不高,疫情形勢控制得也好,因為日本滿足了人才與技術兩個條件;德國在抗疫上做得也不錯,因為該國科技和醫療水平足夠高,且德國在國家治理領域一直表現較好。”
縱覽全球,具備上述全部條件的國家絕不在多數。一場新冠肺炎疫情令口罩成為全球“硬通貨”,下一場突發事件又會將哪款產品推上風口浪尖呢?盡管絕大多數國家都不具備建立全產業鏈的全部條件,但至少他們可以選擇盡可能多地發展制造業。這是否會推動逆全球化或去全球化更進一步?
陳鳳英說:“‘去全球化或‘逆全球化不是我想要選擇使用的詞語。在我看來,有些人的確希望對全球化做出改變,但他們希望的是‘重新全球化,即希望全球化以自己期待的方式進行。以美國為例,這些年來,美國總統特朗普就希望重新布置全球化,由美國主導這個過程,同時排擠中國或重新規制中國在全球化中的位置。”
她強調:“新冠肺炎疫情過后,全球化的重新布局會到來,全球產業鏈一定程度上會收縮。實際上,這種收縮在2008年金融危機以后就出現了。危機之前,全球化通過大進大出的方式進行,即絕大多數產品在全球生產,比如不同國家生產不同零部件,然后這些零部件聚集到一個地方組裝。危機之后,情況開始改變。在歐洲,德、法都提出‘購買歐洲,而TPP(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和TTIP(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伙伴協議)是美國政府對全球化的一種嘗試。可以看出,歐美國家希望由自己制定規則,來應對新興市場國家的挑戰。”
海南大學“一帶一路”研究院院長、絲路智谷研究院院長梁海明則告訴《經濟》雜志、經濟網記者,在疫情沖擊下,各國為拯救內部經濟,短期內確實會出現大家各掃門前雪的情況。“這種情勢下,各國經濟短暫脫鉤不是沒有可能。只不過,世界各主要經濟體之間的貿易體量龐大,涉及領域眾多,已經存在的全球化分工不容易被打破。短期內,各國在經濟領域短暫脫鉤會慢慢出現,且這種現象可能會導致貿易量的下降;長遠看,完全、實質上的脫鉤不太可能出現。”
梁海明認為,就當前事實而言,一定程度上,我們甚至可以說美國的抗疫成效與中國的態度息息相關。他指出:“不僅制造口罩的重要材料熔噴布,主要來源于中國;美國97%的抗生素,也來自中國。美國不用中國產品,用印度的行不行?好像不行。因為印度藥廠所采用的原材料及化學物品八成以上也從中國進口。”
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所長張宇燕曾指出,從不同角度觀察經濟全球化,我們可以有不同的理解:從人類發展史角度看,全球化是不同國家不同地區相互依存度不斷加深的歷史過程;從資源配置方式角度看,全球化是一個政府放松對跨境貿易與投資管制的過程;從經濟學理念角度看,全球化是人類通過促進要素流動來最大限度實現貿易收益的努力過程。
上世紀80年代,東歐劇變促成了兩極格局的瓦解,為全球化掃除了障礙;9·11事件以后,中美合作、中國加入WTO(世界貿易組織),為全球化帶來了又一個高潮。2008年以后,全球化在不斷變動中展示了從前沒有的特征。
“區域化更加明顯了。現在已經存在的很多產業鏈,涉及的地區與國家都比較多,簡單說,產業鏈拖得比較長。我們也能看到,疫情對他們的沖擊比較大。逐漸的,區域化在全球化的過程中逐漸得到重視,工業園區就是很好的例子。比如中國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不斷在沿線國家和地區設立工業園區。區域化可以產生聚集效應,也就是說,一個成品可以在較小的區域內被制造出來;這個過程或許仍需要不同國家、不同企業的參與,但與從前比較,范圍變小了。”陳鳳英分析說。
她還指出,未來,安全問題也將會是全球化不得不重點考慮的因素。
從前,人們廣泛關注的是利益分配問題。由于一條產業鏈可能同時涉及亞洲、歐洲的多個國家,人們最終容易對利益分配產生不滿。如今,即便新冠肺炎疫情尚未結束,安全生產也幾乎已經是全球化過程的第一重要因素。“安全性與區域性相輔相成,因為區域性意味著可協調性更高,也就意味著安全系數更高。為了產業安全、企業安全、人員安全,就近布局會是一種選擇。以電子產品和半導體為例,這部分產品全部放在日本或韓國又或者中國臺灣地區生產,都不太實際,但如果他們和中國大陸合作,將產品交給東北亞的產業鏈來生產,問題就解決了。”
未來,全球化在變動中會展現出不同以往的特征,但它不會中斷。不過,這個過程也有需要注意的問題。
“疫情在全球的蔓延很大程度上打擊了全球供應鏈體系,不少企業就算復工了也不得不面對原料供應不足、訂單減少等困擾,導致自身無法正常運行。這個時候,會有更多企業主張建立可控、穩定的供應鏈體系,尤其是傾向本土化的供應。值得關注的是,前述做法很容易催生以自力更生為名脫離全球供應鏈體系的可能性。甚至可以說,在疫情肆虐的大背景下,企業為應對沖擊而采取類似措施是必然的。”接受《經濟》雜志、經濟網記者采訪時,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國際經濟研究院院長桑百川這樣說。
他同時表示,疫情最終會得到控制,而對于包括中國在內的眾多國家而言,全球化才是維持發展的最佳選擇。“中國需要確立全球化的開放視野,只有在全球化進程中,我們才能獲得更長足的進步。”
當然,全球化并不只聚焦經濟領域,全球治理也與全球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如何理解全球治理呢?“數字稅”可以很好地解釋這個問題。
為解決問題而存在
稅收原本是某個國家為了向社會提供公共產品、滿足社會需求而按照法律規定,無償、強制取得財政收入的一種規范形式,“征稅自主權”是其特征之一。伴隨經濟數字化、全球化的深入發展,跨國互聯網巨頭企業不斷涌現。這些公司至少在一點上具有共性,即其經營范圍全球化、盈利模式數字化、規模增長快但很可能與稅收負擔不相當。傳統上,各國通用的稅收原則是在利潤產生地征稅。問題在于,互聯網巨頭具有跨越地域的特點,他們提供的數字服務通常跨越多個國家與地區。
在以往的經營活動中,生產要素流動時間長,容易監管。但在數字經濟中,數據容易復制、傳輸,流動性極強;與之相關的資本,也基于互聯網以數字形式流動。數據與資本的跨國流動常見且容易,很容易將利潤轉至低稅率的國家和地區,而將公司中的負債與虧損部分留在經營地。這就對征稅主體的判斷和利潤估算提出了挑戰。
以歐盟為例。在歐盟,傳統行業企業的平均稅率高達23%,而數字科技公司支付的稅率為8%或9%;較低的稅率吸引了許多科技巨頭將其公司總部設在愛爾蘭或盧森堡,以此實現避稅。
2017年以來,歐盟內部約有11個國家擬對或已經對數字經濟征稅,歐盟也逐漸意識到成員國們的決心。
2018年3月,歐盟公布數字經濟公平課稅方案。該課稅方案包括兩大提案:一條為長期提案,即通過企業所得稅法使企業通過數字渠道與用戶進行交易所獲得的利潤能夠被征稅,并修改稅收協定以明確新的常設機構規則;另一條為短期提案,是實現長期提案前的一種過渡措施,即對提供某些數字服務的企業所取得的相關收入征收稅率為3%的數字服務稅。
然而,由于部分成員國強烈反對,上述兩大提案最終沒能通過。此后,歐盟成員國開始“各自為政”,法國、意大利、捷克、奧地利紛紛頒布或批準數字稅相關法案,而比利時、匈牙利、波蘭等國也躍躍欲試。歐盟以外,土耳其、英國、印度也決定征收數字稅。
可以看到,圍繞數字稅存在如下發展環節:全球化+經濟數字化→互聯網巨頭崛起→避稅、稅負不公→國際組織希望解決問題并提出方案→方案不能通過→國家作為主體推廣各自的方案→越來越多國家感興趣并參與其中。

目前,國際上還沒有出現針對數字稅的統一規范和征稅標準。然而,前述過程一定程度上就是人們為解決具體問題而尋求統一路徑,從而試圖達到全球治理目標的模式。遺憾的是,與數字稅相關的規則尚處于探索階段,我們還不能說它是成功案例。
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全球治理研究室副主任熊愛宗告訴《經濟》雜志、經濟網記者,如果要簡單概括全球治理,他認為:“全球治理是指各治理行為體通過國際制度、機制解決全球問題的過程。其中,國家是重要的治理行為體。因此,通俗說,全球治理是用來解決全球問題或全球挑戰的。”
他強調,經濟全球化的發展呼喚全球治理。“這是因為伴隨全球化的發展,全球挑戰不斷增多。有些是國別問題演變為全球問題,有些則是在全球化過程中出現的新問題。這些問題都要求人類加強全球治理。”
這一分析與當前形勢高度契合。作為經濟領域的新議題,或許數字稅還算不上“十分緊迫”“巨大挑戰”,但無論如何,新冠肺炎疫情絕對“當仁不讓”。
疫情暴露全球治理的不足
傳染病席卷而成的疫情一直對人類生存構成重大威脅與考驗。鼠疫、天花、霍亂等,曾經為人類帶來深重苦難與沉痛打擊。世界各國人民在摸索中總結規律,留下了較為豐富的理論與實踐成果。在應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時,我們有世界衛生組織(WHO)、《國際衛生條例(2005)》和各國(政府與民間)的溝通合作經驗。
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后,以WHO為核心的全球衛生治理機制、以世界銀行(WB)為核心的全球多邊發展機制、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為核心的國際貨幣金融治理機制,在應對疫情、降低疫情的經濟影響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即便如此,全球治理在公共衛生領域的表現仍有欠缺。
“截至目前,新冠肺炎疫情讓我們看到,全球治理至少還存在兩個層面的不足:一是應對全球問題的資金依然不足,二是各國對于全球治理規則的遵守和執行力不強。”熊愛宗如此強調。
長期以來,WHO預算不足,特別是應對突發衛生事件的資源不足。疫情發生后,世界衛生組織并無太多資源用于疫情應對,不得不依賴各方捐款。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大約擁有1萬億美元的貸款能力,但也還遠遠不夠。據IMF估計,新興市場目前的潛在融資需求在2.5萬億美元以上。可以說,上述機構都需要繼續擴充資源。
疫情期間,各國對于《國際衛生條例(2005)》的執行并不到位。該條例要求,在突發或不尋常公共衛生事件期間,應保持衛生數據和信息的共享。而2月26日,世界衛生組織總干事譚德塞透露:“我們面臨的最大挑戰之一是,太多受影響國家仍未與WHO共享數據。若沒有分類數據和詳細的項目清單,WHO將無法提供適當的公共衛生指導。”
如何提高全球治理水平
對比數字稅的征收與抗疫可以發現,試圖在一個領域達成全球性的治理規則體系是很難的;而一旦達成,遵守這套規則體系同樣不容易。
這是否意味著,提高全球治理水平從根本上來說并不現實呢?
“二戰后,全球新經濟秩序逐漸建立,全球治理也隨之在各個領域有所體現,比如在金融領域有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在貿易領域有WTO。在科學技術、通信交通等的推動下,全球化不斷加速,與此同時,全球治理的步伐卻滯后了。這種滯后其實不只體現在全球公共衛生治理上,也體現在信息交流、貿易秩序等方面。要推動全球治理水平向上走確實不容易,因為人們原本對全球化的態度就不完全一致。全球化發展到如今,其受益面并不十分均衡,或者說大家對全球化帶來的好處的體驗不盡相同。這也是有些人反對全球化的一個原因。如果我們一定要尋找一條走向更高水平的全球治理路徑,那極其重要的一點是,人們首先要在意識上達成一致。”商務部研究院學術委員會副主任張建平這樣告訴《經濟》雜志、經濟網記者。
他強調,在達成共識的基礎上,再去尋找一個平臺,比如G20(二十國集團),從而大范圍推進具有可操作性的政策,高水平的全球治理或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