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世界

陳大咖

外婆想逗有米，問了他一個萬年難的哲學問題：“你從哪里來？” 有米一側頭：“我從窗戶邊邊來的。”好一個四兩撥千斤，回答非常縝密、無可挑剔。

我嚴厲地批評有米把飯菜吃得到處都是，有米認真地說：“不生氣， 不生氣。”對啊，生什么氣呢？又不是無法解決的事情，擦擦地板就好了，而且他才兩歲啊，為什么要苛求他一來就能學得吃飯時每勺子都非常準確地送到嘴里？那只是我這個天蝎座媽媽的焦慮和控制欲又爆棚了。

站在路邊等迷路的專車，我心急火燎，皺著眉頭，懷里的小人兒指著某電器城門口那種俗不可耐的紅色充氣拱門說：“看， 彩虹。”對哦，盯著路憂心忡忡，也不能讓專車開快一點，還不如放松心情，到處看看風景。

小朋友們搶玩具，當你準備好說辭要和對方父母理論一番，他們卻已經開始牽著小手繼續愉快地玩耍了。孩子的世界，有爭執，但不隔夜。最喜歡的是小孩表達愛的方式，他們從來不吝親吻，喜歡媽媽親，喜歡爸爸也親，當爸爸和媽媽一起抱著他，他還要指揮爸爸與媽媽互親。

成人的世界總講究高瞻遠矚，當你愿意蹲下來，從一米的高度去和這個世界打交道，你可以試著從孩子的視野去尋求另一種豁達。這時候，我們可以看到一個新的世界——孩子的一米世界。

牽著有米走路，他有時會突然在路上停下來：“媽媽，看，那是××。”很抱歉，其實有時候我聽得并不是很清楚。我沒有耐心等待，只想拖著他繼續快步離去，但執拗的小朋友會驚天地泣鬼神地哭喊著說想停下來再看看。

育兒書上說，媽媽和小朋友說話時要學會蹲下來。我照做了，于是我在我熟悉的日常里看到了另一番風景。難怪小孩的世界特別浪漫，八十厘米是城市里的花草開得最茂盛的高度，紫荊花剛長出來的嫩葉子很像碧綠色的兔子，小野菊的香氣剛好彌漫到鼻子前。

（摘自《那么些美好，哪容匆匆就錯過》古吳軒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