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甲巨艦間的首次交鋒

1862年3月9日，美國華盛頓白宮會議廳召開緊急會議。只見會議廳大門緊閉，站立兩旁的衛兵神情緊張，大氣都不敢喘。大門內的氣氛似乎更加凝重，往日里談笑風生的議員們此刻眉頭緊鎖，有的來回踱步，有的捶胸頓足，暴脾氣的陸軍部長更是歇斯底里地嚷著：“完了！完了！”就連一向沉穩的林肯總統也顯得有些坐立不安。原來就在前一天，東南邊的漢普頓錨地傳來消息：南方軍的1艘新式戰艦竟然憑一己之力打敗了5艘己方戰艦！這噩耗怎能不讓大家憂心忡忡？如果不盡快扭轉戰局，說不定白宮就要易主了。

這時的美國正處于南北戰爭時期。戰爭爆發前，北方的美利堅合眾國無論從人口數量還是土地面積來說都占有壓倒性優勢，工業產值更是南方的10倍;而南方美利堅聯盟國的奴隸主階級為了自身利益，憑借強大的軍火工業和英法等國的支持，仍然不惜發動內戰來拯救垂死的奴隸制度。在這場戰爭中，漢普頓錨地對雙方都至關重要，占領錨地不僅是北方扼制南方首都里士滿海上門戶的關鍵，同時也是南方突破北方“巨蟒計劃”這一海上封鎖策略的希望。

“巨蟒計劃”示意圖

“梅里馬克”號

實力上的顯著差距使內戰的結果似乎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不過過程的發展還是頗有些戲劇性，北方在戰爭伊始并沒有占到便宜。南方的海軍部長馬洛里曾經擔任美國參議院海軍事務委員會主席，對海軍十分了解。面對北方的海軍優勢，馬洛里認為只有依靠技術和裝備才能使南方逆轉形勢，于是他果斷決定抓緊改造鐵甲艦——“弗吉尼亞”號。

“弗吉尼亞”號本屬于北方海軍，原名“梅里馬克”號，當時停泊在諾福克海軍造船廠修理，沒想到戰爭伊始，船廠所在的弗吉尼亞州就宣布加入南部同盟。為避免落入敵手，北方不得已摧毀了船廠，并放火燒了包括該艦在內的9艘戰艦。但“梅里馬克”號似乎命不該絕，它在著火后就迅速沉入了大海中，所以大部分船體都保存完好。南方政府便將它打撈起來并加以改造，不僅重新建造了炮甲板，還用厚厚的鐵板將整個炮甲板保護起來，艦上大部分滑膛炮也被換成命中率更高的線膛炮，艦首的水線下還安裝了一根重約680千克、用來撞擊敵船的撞角，改造后的艦更名為“弗吉尼亞”號，成為當時美國海軍最強大的戰艦。

雖然有了“弗吉尼亞”號，可造船廠被毀使南方的造艦計劃幾乎落空，北方仍然占據著絕對的兵力優勢。1862年3月8日這天，漢普頓錨地共停泊著5艘北方海軍的木質戰艦，執行的任務正是“巨蟒計劃”——先封鎖南方的港口，進而“像一條蟒蛇那樣把敵人慢慢勒死”。在明媚的陽光下，艦上的官兵正在甲板上忙著洗晾衣物，直到軍需官使用望遠鏡遠眺，才發現遠處駛來一艘冒著黑煙的“鋼鐵怪獸”——正是南方海軍的“弗吉尼亞”號！

“弗吉尼亞”號撞擊“坎伯蘭”號

“弗吉尼亞”號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北方海軍中同樣裝備有新式線膛炮的“坎伯蘭”號。大敵當前，“坎伯蘭”號迅速進入戰斗狀態，兩舷火炮齊射，呼嘯而出的炮彈悉數命中敵艦。就在這時，令人瞠目結舌的畫面出現了，炮彈居然都被“弗吉尼亞”號彈開，僅在船身上留下一道道白色印記。“繼續開火！”在艦長的指揮下，“坎伯蘭”號繼續徒勞地射擊了15分鐘，直到“弗吉尼亞”號的撞角深深嵌入了自己的船體。緊跟著遭殃的是北方軍的“國會”號，它在逃離時不幸擱淺，被“弗吉尼亞”號用重炮凌虐了整整1個小時，毫無回擊之力。如果不是夜幕降臨，謹慎的“弗吉尼亞”號艦長下令停止進攻，北方的戰艦必定看不到第二天的日出。

華盛頓方面正是因此才“炸了鍋”：如果沒有轉機，天一亮就將是那些殘余戰艦的死期！為了對抗“弗吉尼亞”號，林肯總統終于決定把剛下水兩個月的“莫尼特”號派往戰場。趕來助陣的“莫尼特”號也是一艘鐵甲艦，它的艦體由8層鐵板組成，每層鐵板約2.5厘米厚，防護性能比“弗吉尼亞”號更勝一籌。不過，它的缺點是船舷太低，導致適航性太差，僅有的2門279.4毫米口徑的艦炮能裝的彈藥也很少。趁著夜色，“莫尼特”號悄悄駛入漢普頓錨地，靜靜地守護在友艦“明尼蘇達”號邊上。

“莫尼特”號的甲板和炮塔

“莫尼特”號效果圖

天色微明，新的戰斗立刻打響。“莫尼特”號率先開炮，一發重型炮彈落在“弗吉尼亞”號艦首，巨大的爆炸聲驚醒了正在酣睡的船員，他們這才發現北方也有一艘鐵甲艦。起初，“弗吉尼亞”號并不搭理“莫尼特”號，而是專打一旁的“明尼蘇達”號，沒過多久，“明尼蘇達”號就中彈起火了。上午8點45分，兩艘鐵甲艦終于正式交鋒，然而歷經4個多小時的漫長射擊，甚至用上撞角短兵相接，兩艦依然難分勝負。眼見無機可乘，“弗吉尼亞”號只得返航，而“莫尼特”號也擔心有閃失，并沒有追趕，戰斗就這樣結束了。

關于這場海戰的結果，雙方各執一詞：南方認為自己一艦未沉，就取得了擊沉對方5艘戰艦的戰績;而北方則覺得南方自始至終都沒能沖破他們的海上封鎖線。親愛的同學們，你們覺得是誰贏得了勝利？不過，作為船舶發展史上第一場鐵甲艦之間的對決，輸贏本身似乎并不那么重要了。在錫諾普海戰突顯鐵甲艦的卓越防護力后，漢普頓錨地之戰讓各國更加意識到了鐵甲艦的強大威力。從此，以鐵甲巨艦為主力的海戰新時代正式到來。

（中國航海博物館 王靈林 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