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社會網絡與企業創新績效

薛雅心

【摘要】? 近年來，很多學者開始對社會網絡方面進行研究，推動了關于社會網絡方面理論的發展，進而為研究企業的創新績效提供了不同的視角。文章從企業的內部因素入手，以我國2001—2017年創業板民營上市企業的高管團隊為研究樣本，從高管團隊社會網絡視角探究其對民營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研究發現，民營企業高管團隊的社會網絡越豐富，企業的創新績效也就越高。民營企業在豐富高管團隊社會網絡的同時，會提升研發費用的支出效率，進而提升創新活動的整體水平，從而提升企業的創新績效。

【關鍵詞】? ?社會網絡;創新績效;民營企業

【中圖分類號】? F27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2-5812（2020）05-0040-05

一、引言

（一）研究背景及意義

近年來，在經濟全球化的背景下，我國企業越來越意識到創新的重要性，不斷創新是企業保持蓬勃發展的重要方法。習近平總書記在2016年“科技三會”上指出：“到2020年時使我國進入創新型國家行列，到2030年時使我國進入創新型國家前列，到新中國成立100年時使我國成為世界科技強國。”對于企業而言，創新可以推進企業價值的提升。

本文對社會關系網絡的定義是同一社群內（如住所、工作單位等）的成員相互聯系而形成的人際關系結構（Putnam，1993）。社會網絡通過人們之間的互動和聯系，影響人們的社會行為。表現在企業中，高管團隊的社會網絡對企業價值的提升有著重要影響。企業的高管團隊主要負責制定企業未來的發展目標和做出有關的重大經營決策，社會網絡會在其執行上述職能時發揮較大作用，使其制定的發展目標更加具有可實現性，相關的經營決策更加適合所在企業。

本文將創新績效和高管團隊社會網絡結合起來，利用線性回歸的研究方法探究二者的聯系，對影響企業創新績效因素方面的研究可以提供一定的參考，同時也對民營企業提高創新水平提供了一定的依據。

（二）研究思路

已有文獻大多單獨分析有關企業創新績效或是企業社會網絡的問題，很少將二者結合起來討論。本文以2001—2017年創業板民營上市企業為研究對象，通過查閱樣本企業相關年度的財務報告，通過篩選后，最終確定了660家樣本企業。通過企業年報中的高管信息模塊，匯總相關高管團隊的社會網絡信息，包括年齡、曾就職企業數量、榮譽稱號數量、學歷背景、是否曾在金融行業就職、是否參加過行業協會等方面。之后使用相關變量描述樣本企業的創新績效，包括創新績效變量和研發支出變量。最后通過回歸分析二者是否存在相關關系。

（三）研究創新

本文的創新之處主要在于：拓展了有關民營企業創新績效影響因素方面的研究，除了組織結構、組織戰略、企業文化、企業規模、競爭環境等因素外，高管團隊社會網絡也與民營企業創新密不可分。此外，本文還拓展了如何豐富企業社會網絡的研究，將高管團隊社會網絡分成六個組成部分進行衡量，研究發現六個因素對社會網絡均有影響。本文的研究結論對民營企業如何制定決策從而提升創新績效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

二、已有相關研究與研究假設

（一）已有相關研究評述

針對社會網絡的研究，如Giuseppe等（1998）研究了組織內團體間沖突的認知與不同部門成員之間的人際關系影響之間的關系。張敏等（2005）認為社會網絡有助于提升企業的風險擔負程度。符正平和曾素英（2008）指出集群企業對選擇性轉移的程度受到網絡異質性和網絡中心性強度的影響。姚錚等（2013）指出小微企業社會網絡與貨款相關的網絡特征包括網絡關系、網絡結構和網絡節點，網絡關系是發揮網絡作用最重要的切入點，它通過信息不對稱、網絡約束、信息傳遞和融資支持網絡作用的發揮，能夠降低銀行信用成本和管理成本、提高業務收入，最集中地體現在信用成本的降低方面，信息不對稱與網絡特征的關系最為密切并對小微企業貨款可得性的影響最大，在社會網絡增進小微企業貨款可得性中處于核心地位。楊震寧等（2013）指出，第一，豐富的社會網絡關系，可以獲得社會資本，從而使組織更容易獲得市場信息，但是社會網絡的關系嵌入過度會導致組織產生創業認知偏差;第二，組織的創業認知偏差在社會網絡關系嵌入過度與創業資源獲取之間產生了中介抑制作用。Bat等（2013）指出薄弱和低效的正規機構的匯集，與創業型社會網絡中大量的結構性漏洞有關。陳運森（2015）指出“結構洞”位置帶來的控制優勢和信息優勢對企業的財務活動至關重要。Gianluca和Balint（2015）指出具有創新認知風格的個體，當他們被嵌入一個緊密聯系的封閉網絡中時，他們的創新能力最強。馬述忠等（2016）指出一國的全球農業價值鏈分工地位受網絡中心性、網絡聯系強度和網絡異質性的影響。楊玉龍等（2017）指出政策導向媒體因其經濟獨立所以更重視信息公平。本地媒體因其具有本地信息優勢，是減少私有信息交易的主要力量。市場導向媒體、異地媒體對私有信息交易則無顯著影響。劉善仕等（2017）認為上市企業人力資本社會網絡的中心度和結構洞與企業創新績效呈顯著正相關關系。Hong和Xu（2019）提出投資者關于公司價值的私人信號的準確性會隨著他的社會網絡的豐富而增加。

針對創新效率的研究，已有文獻指出，創新能提高企業的市場價值（肖文和林高榜，2014;黎文靖和鄭曼妮，2016）。吳超鵬和唐菂（2016）指出政府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執法力度，可以提升企業的創新能力。已有文獻表明，首席執行官的總體薪酬和績效獎金對績效有重要影響（Bill et al.，2016;Benjamin et al.，2017）。張勁帆等（2017）指出企業通過控制股票市場IPO能夠顯著增加創新產出。Casares和Anahit（2017）指出董事的收購經驗對雇傭他們的公司的收購績效會產生影響。王營和張光利（2018）指出董事網絡與民營企業的創新水平密切相關。姚立杰和周穎（2018）指出管理層能力的提升，會對企業創新水平和創新效率產生正向影響。Alberto等（2018）指出在委托投資管理環境中，網絡中心與風險調整績效之間存在正相關關系。Alexander等（2018）提出通過設定員工在日常工作中需要實現的目標，可以提高員工用于創造性工作的效率。Du等（2018）指出采用新的績效衡量方法會產生公平問題，促使管理者在主觀調整決策時考慮自己的個人偏好。Serena和Lloyd（2018）指出探討因果語言在傳達相對績效反饋時會影響后續的績效。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首先，在“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背景下，從企業的角度來看，企業創新是一種科學研究活動，包括研發、成果轉化，具有正外部性，既能為本企業輸送積極影響，也能為其他企業帶來好處，從而使得積極從事創新活動的企業擁有的私人收益小于總社會收益，但如果本企業的高管團隊社會網絡較強，則會增加企業的私人收益，不但會在一定程度上激發企業創新的動力，大大提高企業的創新績效，還會使創新的成本大大減少，因此高管團隊豐富的社會網絡，彌補了企業自主創新產生的不利結果，進而促進企業進行創新活動。

其次，企業的自主創新活動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分為市場需求的不確定性和創新供給的不確定性。根據成本效益原則，企業希望花費最少的成本費用獲得最大的創新收益，而高管團隊社會網絡是任職人員本身具有的特質，相對于其他因素花費了最少的成本，能夠促進企業創新。

最后，劉善仕等（2017）指出企業人力資本社會網絡的中心度和結構洞越豐富，企業的創新績效也會得到顯著提升。由此可以看出人員流動是獲取信息最直接的方式，能夠直接影響企業的創新績效。進而可以推測，高管團隊作為做出企業關鍵決策的人員，更加難以替代，他們可以通過自身的聲譽等因素影響企業的創新績效，進而對企業在多變的競爭環境中產生重大影響。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設：

H：豐富的社會網絡有助于提升民營企業的創新績效。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

本文以2001—2017年創業板民營上市企業為研究對象，分析高管團隊社會網絡對民營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本文在數據搜集階段所能獲取的最新數據年份為2017年，為獲得企業社會網絡的數據，本文通過巨潮資訊網查閱了創業板民營上市企業2001—2017年的年度財務報告，并在其中搜集高管團隊變動情況板塊，從中挑出樣本企業董事長和總經理的個人簡歷，經手工整理得到本文所需要的用以研究社會網絡的數據。樣本篩選過程如下：首先，剔除金融類上市企業;其次，剔除當年或上年總資產、所有者權益為負值或零的樣本;最后，剔除主要研究變量缺失的樣本。最終樣本包括660家創業板民營上市企業，共3 183個“公司—年度”觀測值，樣本篩選過程如表1所示。

（二）變量定義與模型設計

1.變量定義。

（1）創新績效變量。該變量代表企業的創新績效，通過ROE和ROA來衡量，分別等于凈利潤/所有者權益和凈利潤/凈資產，反映了企業運用現有資源獲取利潤的能力。

（2）研發支出變量。該變量代表企業的研發支出數額，也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企業的研發能力和對待研發創新的態度。考慮到各個企業的資產規模不同，為了使規模不同企業的研發支出變量具有可比性，本文利用資產總額對該變量進行標準化處理，即通過研發支出/總資產（R&D）來衡量。

（3）社會網絡變量。該變量代表企業的社會網絡，從而衡量高管團隊社會網絡的豐富程度，等于以下6個啞變量之和（張敏等，2015）：銀行啞變量，如果樣本企業的董事長或總經理曾在金融機構任職，包括銀行、證券公司、保險公司、信托投資公司和基金管理公司等，則銀行啞變量Net1=1，否則Net1=0。協會啞變量，如果樣本企業的董事長或總經理曾參加某行業協會，則Net2=1，否則Net2=0。市場啞變量，用樣本企業董事長與總經理曾在其他企業的任職家數來衡量，當任職數量大于樣本平均值時，則市場啞變量Net3=1，否則Net3=0。校友啞變量，當樣本企業的董事長或總經理的學歷達到碩士及以上，則校友啞變量Net4=1，否則Net4=0。聲譽啞變量，當樣本企業的董事長或總經理獲得的榮譽稱號和獲獎數量大于樣本平均值時，則聲譽啞變量Net5=1，否則Net5=0。年齡啞變量，企業社會網絡的豐富程度會隨著時間的變化而不斷擴大，因此用董事長與總經理的年齡來衡量，當樣本企業董事長或總經理的年齡大于樣本平均年齡時，則年齡啞變量Net6=1，否則Net6=0。綜上，構建公式（1）：

社會網絡指數越高，代表樣本企業的社會網絡越豐富。

（4）控制變量。本文基于有關創新績效和社會網絡的相關文獻，探究其影響因素，同時結合本文的研究假設，考慮到創新績效和社會網絡可能受到其他諸多因素的影響，設計了相應的控制變量。Size代表企業規模，等于總資產的自然對數。Board代表董事會規模，即董事會成員數量。Out代表獨立董事比例，即獨立董事/全部董事。Dual代表兼任情況，即董事長和總經理是否由一人兼任。Lev代表財務杠桿，即總負債/總資產。EM代表權益乘數，即總資產/股東權益。OE代表經營效率，即營業收入/總資產。此外，本文還控制了年度和行業虛擬控制變量，詳見上頁表2。

樣本分布情況如表3所示。表3中Panel A顯示，社會網絡變量大于零的觀測值及百分比大體呈逐年增加的趨勢，表明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樣本企業開始豐富社會網絡。Panel B顯示，社會網絡變量大于零占比有7個行業達到百分之百，分別為農副食品加工業;電力、熱力、燃氣及水生產和供應業;批發和零售業;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水利、環境和公共設施管理業;居民服務、修理和其他服務業;衛生和社會工作。

（5）主要變量描述性統計。如表4所示，ROE和ROA的標準差和均值相近，第1四分位數、中位數、第3四分位數均一致，可以作為衡量創新績效的兩個變量。

2.模型設計。

為檢驗社會網絡對民營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本文建立如下回歸模型：

公式（2）中Innovation Performance代表創新績效，Network代表社會網絡，R&D代表研發支出，交互項Network*R&D用來衡量市場化程度與社會網絡的交互作用，控制變量Board為董事會規模、Size為企業規模、Out為獨立董事比例、Dual為兼任情況、Lev為財務杠桿、EM為權益乘數、OE為經營效率、Year和Industry為虛擬控制變量。本文預期β3顯著為正。

四、實證結果分析

表5報告了模型假設的回歸結果。列（1）與列（2）的被解釋變量均為創新績效Innovation Performance，分別用ROE和ROA表示。其中列（1）報告的是社會網絡是否對ROE有影響，列（2）報告的是社會網絡是否對ROA有影響。兩列回歸結果都顯示，交互項Network*R&D的回歸系數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相對于沒有社會網絡的企業，高管團隊社會網絡豐富的企業有利于提升企業的創新績效。

五、研究結論與政策啟示

本文以2001—2017年我國創業板660家民營上市企業為研究樣本，實證檢驗了高管團隊社會網絡對創業板民營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高管團隊社會網絡對民營上市企業的創新績效有正向影響，即高管團隊的社會網絡越豐富，民營上市企業的創新績效越高;同時，高管團隊的任職數量、在行業協會的任職情況、年齡、獲得榮譽情況、學歷情況、是否在金融行業任職等都會對企業的社會網絡產生影響。本文的研究不僅拓展了社會網絡影響企業經營效率的文獻，而且為企業和決策制定者提供了一定的參考：對企業來說，構建及豐富社會網絡有助于提高企業的創新績效，從而有機會獲取更多的投資回報，提升企業價值;對于政策制定者和企業高管團隊來說，加強企業的社會網絡建設，不僅有助于提升企業在大環境下的競爭力，還可以促進整個社會經濟的發展。所以對于企業來說，加強高管團隊的社會網絡建設是非常有必要的。本文的研究結論對相關理論和政策實踐均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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