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閩侯方言單字調聲學語音實驗研究

寇昱

(天津師范大學，天津 300387)

1 福州方言簡介

閩侯縣通行閩東方言福州話。福州地域間交通不發達，因此各區域方言蘊含福州話的變體，展現出不同的特點。詹伯惠（1987）指出福州話有七個聲調，分別是陰平44，陽平53，上聲31，陰去213，陽去242，陰入23及陽入5。在李如龍，梁玉璋（2001）編纂的《福州方言志》中，運用五度標調法，驗證了詹伯惠七個聲調的說法，并進一步增添了半陰去21 和半陽去24 兩個因變調產生的調值。隨后，施小梅（2015）發現聲調陰去的實驗值31 與傳統值之間差異較大，由此推斷福州話的陰去調很可能從屈折調轉變為降調，后部分升調逐漸減短消失。

2 研究內容及意義

目前，對閩侯縣方言的聲調研究不夠充分。此外，傳統語音學采用聽辨的方式記錄語音，難免會產生偏差。該文采用實驗語音學的方法對福州閩侯方言的單字調進行研究，使用Praat、Excel 軟件做相關的統計分析，減少由于人工實驗數據采集和分析造成的不穩定因素，計算出單字調的實驗調值，并與前人研究中福州方言單字調進行對比分析，討論其異同，希望能從中得出閩侯方言聲調當今的發展趨勢，并給予合理解釋。

3 研究過程

3.1 實驗對象

該文選取一名青年女性發音人，閩侯縣人，32 歲，高中學歷，全職家庭主婦，發音清晰。

3.2 實驗工具

筆記本電腦一臺；praat 及excel 軟件。

3.3 實驗選詞

該實驗根據陰平T1、陽平T2、上聲T3、陰去T4、陽去T5、陰入T6 和陽入T7 七個調值，并與polyhedron的《中古漢語語音教程》中的聲韻母表進行比較，排除由于歷時變化導致聲調古今調類不一致的例字，最終每個調值確定了10 個，共計70 個例字。

3.4 錄音

在無噪音干擾的環境下，要求發音人語速均勻的讀出例字，每組兩遍，將兩次數據求取平均值，以減小誤差。采樣率為44 100 Hz，精度16 位，單聲道。

3.5 修音及標注

對基頻做相應修正，并對錄音文件進行漢字和韻母段的兩層標注，去除彎頭與降尾。

3.6 實驗數據處理

3.6.1 聲學參數的提取

利用praat 提取韻母的腳本提取各點基頻值，并生成一個文本文件。

3.6.2 歸一化處理

該文采取石鋒(1986)提出的T 值計算法，如下：

T =[（lgx - lg b）/（lg a - lg b）]×5

其中, ɑ 為全部測量點的最高頻率，b 為全部測量點的最低頻率，x 為某一測量點的頻率，最終得出的T值就是測量點x 的五度值。T 值與五度值之間的轉換如表1所示。

表1 T值與五度值轉換表

4 實驗結果與分析

4.1 實驗結果

圖1為閩侯單字聲調格局，表2為各聲調平均時長表。

圖1 閩侯單字聲調格局

從圖1中可以看出閩侯方言單字聲調共七個，調值分別為陰平55、陽平53、上聲43、陰去32、陽去343、陰入34、陽入5。陰平調是位于調域上部，實驗數據T值最大處為5，最小處為3．91，基本上為一條平穩的直線，有一點上聲的趨向。陽平調是從調域上部降到中部的高降調，實驗數據T 值最大為4.62，終點最小為2.44，為一條下降的曲線。實驗上聲調是起點T 值為3.62，終點為2.91 的一條略下降的平滑曲線。陰去調同屬降調，起點的T 值最大為2．98．終點最小為1.77。而陽去調起點從調域中部上升至中上部，而后其中一種下降回中部，呈“凸”字形，起伏較小，其中T 值最小為2.06，最大3.11。陰入調是從調域中部上升到中上部的升調，起點T 值為2.22，終點為3.1，為一條呈現上升趨勢的曲線。陽人調是位于調域最上部的高平調，T 值波動范圍在4.56～4.69 之間波動，非常短促。

4.2 分析

作為福州的一個縣，閩侯方言總體與福州話調型保持一致，個別調類的調值仍有較為明顯的差異。對比施曉梅（2015）對福州單字聲調的實驗值發現，閩縣話陰平調基本與其實驗值相合，比其高1 度；陽平調與傳統值53 相同。上聲在筆者的研究中趨于平緩，區別于早期文獻中記載的31 調值，但也異于馮愛珍（1993）論述中提到的33 調值的平調，有下降走勢，但幅度很小，只有一度。筆者通過分析得到的陰去調值32 與施曉梅（2015）的實驗值相近，與福州前人的研究中的調值為212（213）的降升調之間差異較大。陽去調值為343，比傳統值中242 的降幅與拱形小；陰入調得到的調值起點比福州話調值起點高一度，趨勢基本一致。最后，陽入的調值與福州話相同，聲調高且時長短。

閩侯方言之所以與福州話聲調出入不大與其地理位置有著密切的聯系。閩侯縣位于福州市區西北側，是福建省離省會最近的一個縣。全縣雖然群山連綿，但主要分布在縣境北部和西南部，由此，交通上與福州市區往來十分便利，人口流動比較頻繁，方言自帶的特色可能隨著交流的密切以及市區文化的浸入而變小，聲調與福州市區存在共性。而筆者發現與福州方言中陰去調升降走勢不同，閩侯方言中只保留了降調趨勢，且整體調域較福州話高。筆者在交流中得知，陰去聲調的字在閩侯方言中大多不會單獨使用，一般會使用疊字形式或是構成詞匯。此外，通過查閱福州方言整體的特點還發現，在兩字組連續變調的規律中，陰去調值會變成一個降調，也就是說，同福州方言一樣，閩侯方言中陰去的升調很可能由于連續變調規則的普遍使用，而在這種限制下后部分的升調漸漸消失，為連續語流的順暢進行提供基礎。

入聲調與其他調類區別明顯的特征是短促。觀察表2可知，入聲調與舒聲調時長相差較大，在發音人語感上有顯著區分。因此，閩侯方言中入聲雖與陰平調域大體相同，但保留完整，不存在入聲并入其他聲調的可能。

表2 各聲調平均時長表

5 結語

該文研究了閩侯方言單字調的格局，并分析及討論其時長等特征及變化趨勢，與福州方言比較，發現大多調類與福州話保持一致，個別有出入，并得出如下結論。

（1）閩侯方言有七個調類，陰平、陽平、上聲、陰去、陽去、陰入、陽入，調值分別為55、53、43、32、343、34、5，其中陰去存在兩種變體。

（2）閩侯方言陰去調漸漸轉變為降調，不僅由于發音省力，而且受語音流變的一定限制，原本存在于后部分的升調在演化過程中慢慢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