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快遞業發展與消費能級提升互動關系

苗娜娜

（鄭州工業應用技術學院 鄭州 451100）

引言

中美貿易摩擦導致出口下降、房地產增長放緩和基建不足，導致投資乏力，使得我國近兩年經濟增長面臨嚴峻下行壓力。為激活經濟增長活力，2018年9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出臺了《關于完善促進消費體制機制進一步激發居民消費潛力的若干意見》，期望通過消費帶動經濟增長，尋求新的經濟增長點，這也使得我國首次在消費領域出臺如此重要的政策文件，將促進消費事項上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度。然而，消費增長需要依托于居民收入水平提升以及消費基礎設施建設和完善。理論上而言，作為居民消費最為重要的基礎設施之一的快遞業是消費增長的先導性產業，在推動流通轉型升級和消費規模擴大、消費質量提升（消費能級提升）方面必然能夠發揮積極作用。從快遞業務發展和居民消費能級（消費規模和消費質量）提升的宏觀發展現狀和趨勢來看，兩者之間似乎也確實存在相似性，凡是快遞業務增長迅速的地方，居民消費規模和消費升級步伐也就越快。這表明快遞業務發展水平與居民消費之間緊密相關，存在一定因果關系，但事實是否如此？顯然并不能夠簡單地下定論。進一步地，快遞業發展對居民消費能級提升的兩個維度是否具有同樣的影響作用，反過來，居民消費能級提升對我國快遞業發展水平是否存在逆向驅動作用？顯然，兩者之間的互動關系有待進一步厘清，且有必要在互動關系分析框架下探討這種關系的存在性。

本文的研究重點和創新點是：聚焦消費能級提升，將消費能級分解為消費規模和消費質量，考量快遞業發展對居民消費能級不同維度的影響，以及反過來考量消費能級提升（規模和質量）對快遞業發展的逆向影響效應，繼而全面掌握我國快遞業發展水平與居民消費能級提升之間的互動關系，為政策制定奠定基礎。

我國快遞業及居民消費發展現狀

（一）快遞業發展現狀

隨著電子商務和網絡信息化水平的不斷發展，網上購物、跨境、跨界購物需求快速增長，促進我國快遞業爆發式增長，快遞業務收入和快遞業務量雙雙保持穩健增長，如圖1所示。2013年互聯網金融元年時快遞業務量僅為91.87億件，實現快遞業務收入僅為1441.68億元，經過5年的發展，快遞業務量迅速增長至2018年末的507.1億件，實現快遞業務收入6038.4億元，年平均增長率分別達到90.4%和63.8%。截至2018年底，我國快遞業務量已經超過全球一半，我國快遞業在國際上的地位大幅上升，快遞業發展對我國居民消費的作用越來越凸顯。

圖1 2013-2018年我國快遞業發展情況

從快遞業務發展情況來看，2018年1-12月，全國快遞業務量最多的城市為廣州，其次為義烏、上海、深圳和杭州，快遞業務收入前五分別為上海、廣州、深圳、北京和杭州。2019年1-6月份數據顯示，廣州、深圳、義烏、上海和杭州快遞業務量繼續保持全國前五，快遞業務收入排序保持穩定。從東西部區域發展情況來看，存在顯著區域差異性和集聚性，長三角、珠三角、中部地區的武漢、西部地區的成都等地區成為快遞業發展集聚點，并呈現出對周邊地區的巨大虹吸效應。總體而言，快遞業務量和快遞業務收入持續快速增長，但快遞企業之間的競爭越發激烈，快遞業務收入增長相比快遞業務量增長沒有保持同步增速，快遞業發展區域失衡，快遞業與居民消費、電子商務協同發展仍存在可開拓的潛在空間。

（二）居民消費發展現狀

居民消費能級提升是一個綜合概念，有別于傳統的居民消費升級。居民消費能級不僅要考慮居民消費規模增長，同時也需要考慮居民消費質量提升。從我國當前發展現狀來看，消費已經成為經濟增長的動力源泉，居民人均消費支出保持穩健增長，由2014年的14491元增長至2018年末的19853元，如圖2所示。

據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18年消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為76.8%，且消費已經連續五年成為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相應的居民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快速增長，2018年實現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380987億元，同比增長9.0%，消費規模實現跨越式發展。特別是居民網絡零售增長更快速，2018年實現網上零售70198億元，同比增長25.4%，占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18.4%。

圖2 2014-2018年我國居民人均消費支出

圖3 2012-2018年我國城鄉居民消費質量

從消費質量來看，居民消費升級現象普遍，傳統以實物消費為主向能夠體現更高層次的契合消費者多樣化、個性化的享受型消費轉型，越來越注重消費“質”的提升，家用電器、家庭娛樂消費、醫療、交通通訊、教育支出等消費支出增長迅速，城鄉居民家庭恩格爾系數穩步下降，2014年和2015年下降更為明顯，城鄉居民消費質量穩步提高，如圖3所示。據《中國居民消費升級指數報告》顯示，我國居民消費升級綜合指數加速攀升，從2013年的0.341上升至2018年的0.376。北京、上海、浙江、江蘇和廣東五個地區居民消費水平領跑全國，消費類型向發展和享受型消費傾斜。

模型構建與實證分析

（一）互動關系實證理論模型構建

為了更好考量我國快遞業發展與居民消費能級提升之間的互動關系，本文基于我國省級層面數據，設計快遞業發展與居民消費能級提升互動關系的理論模型框架：

其中：Scaleit表示消費能級提升的消費規模變量，采用社會消費品零售額中的網絡零售額來衡量。Upgradeit表示消費能級提升的消費質量變量，以居民消費升級予以衡量，最直觀的是采用城鄉居民家庭恩格爾系數予以衡量，但考慮到城鄉居民恩格爾系數所定義的食品支出范疇較小，因此，采用國家統計局公布的七大類消費支出中家庭設備及服務、交通和通訊、文教娛樂用品及服務、醫療保健四大類生活消費支出占全部消費支出的比重來衡量。Expressit表示快遞業發展水平，選取快遞業務規模（規模以上快遞業務量）、快遞服務效益（規模以上快遞業務收入與規模以上快遞業務量的比值）、快遞普及程度（快遞業務量與該地區人口數的比值）、快遞服務能力（快遞從業人員數）和快遞基礎設施情況（貨物周轉率）五個變量（維度），采用變異系數法確定各個變量權重，最終測算出各省區2017年快遞業發展水平綜合指數。controlit表示控制變量，其中式（1）控制變量包括居民收入水平（LnIncomeit）、居民消費支出水平（LnExpenditureit）、地方經濟發展水平（LnGDPit），分別采用人均可支配收入、人均消費支出、人均地區生產總值衡量；式（2）在此基礎上又引入人力資本水平變量（LnCapitalit），用高等教育毛入學率衡量；式（3）控制變量在式（1）基礎上增加了快遞業基礎設施情況（LnFoundationit）、互聯網信息化程度（Internetit）兩個變量，分別用公路和鐵路里程數、每百人擁有移動電話數衡量。μit表示誤差項。

樣本時間選取2017-2018年省級面板截面數據，同時考慮到快遞業發展水平對居民消費規模和消費質量的影響關系是否存在逆向效應，因此，實證研究包括兩大部分，一是我國快遞業發展水平對居民消費能級（規模和質量）提升的影響效應研究；二是居民消費能級提升（規模和質量）對我國快遞業發展水平的影響效應研究。以上變量指標數據來源于各省統計年鑒、wind數據庫。對于數值較大的變量數據，實證研究時均取對數處理。

（二）快遞業發展水平綜合指數

表1和表2分別給出了各省區2017年和2018年快遞業發展水平綜合指數。表1和表2的各省區市快遞業發展水平綜合指數比較穩定，上海、廣東、浙江、北京、江蘇快遞業發展綜合指數在7以上，處于第一梯隊，上海快遞業發展水平最高，而西藏、寧夏、內蒙古、新疆快遞業發展綜合指數最低。總體而言，東部地區快遞業發展綜合指數明顯強于中部地區，中部地區明顯強于西部地區，但中部地區的湖北和西部地區的四川、重慶快遞業發展水平已經可以與東部地區一些省份相媲美，快遞業發展水平綜合指數總體上與我國各省區快遞業務收入和業務量發展水平較為吻合，因此，基于五個變量測算的快遞業發展水平能夠較客觀地反映各省區快遞業發展水平。

表1 2017年各省區市快遞業發展水平綜合指數

表2 2018年各省區市快遞業發展水平綜合指數

表3 快遞業發展水平對居民消費能級提升的影響效應估計結果

（三）互動關系檢驗

關系一：快遞業發展→居民消費能級提升。采用stata軟件進行我國快遞業發展水平對居民消費能級（規模和質量）的影響效應省級面板數據模型估計（固定效應模型估計），結果如表3所示。表3顯示，快遞業發展水平對居民消費規模的擴大和家庭設備及服務、交通和通訊、文教娛樂用品及服務、醫療保健消費為主體的享受型和發展型消費質量提升均具有顯著正向驅動效應，所以，以快遞業發展水平來衡量一個地區居民消費規模和消費質量具有較好參考價值，這也為地方政府提供了如何促進消費、擴大消費市場、消費規模以及居民消費質量的可行思路，地方政府可以通過提升快遞業發展水平來促進居民消費，繼而為促進消費增長相關政策制定提供堅實依據。但從快遞業發展水平對居民消費規模和消費質量的影響效應強度來看，快遞業發展水平對居民消費規模的促進作用明顯要強于消費質量提升。

與此同時，居民收入水平、居民消費支出和經濟增長情況均是促進居民消費規模和消費質量提升的重要因素，相比較而言，居民消費支出對居民消費規模和消費質量提升的促進作用最強。盡管居民收入水平增長和地方經濟發展有利于居民消費規模擴大以及推動居民更高質量消費層次的追求，但真正對居民消費規模擴大和消費質量提升起到實質性驅動效應的仍然是消費支出變量，只有通過真正的支出才能產生實質影響。除此之外，居民人力資本水平對居民消費質量提升具有重要作用，這也表明，消費者文化知識水平越高，見識越廣，對更高質量、多樣化和個性化產品和服務的追求更為突出，更有利于促進居民消費升級。這一結論給我們的啟示是，政府應該通過重視學生、社會等多渠道文化教育來提升消費者的文化知識水平和視野，繼而倒逼生產廠商（產品提供者）為消費者提供更高層次和更高質量的消費品，帶動居民消費能級提升。

關系二：居民消費能級提升→快遞業發展。同樣通過stata軟件，基于2017-2018年全國省級面板數據，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就居民消費能級提升（規模擴大和消費質量提升）對快遞業發展水平的影響效應進行估計，結果如表4所示。表4顯示，消費規模擴大對快遞業發展水平綜合指數提升具有顯著正向促進效應，消費規模每擴大1個單位，將會拉動快遞業發展水平提升0.2054個單位，而消費質量（消費升級）對快遞業發展水平的影響雖然估計系數為正，但在統計上并不顯著，表明消費質量對快遞業發展水平并沒有產生實質性影響。原因可能在于，居民消費質量（消費升級）更多表現為文教娛樂、醫療保健、交通通訊等消費支出占比的增加，而這些消費支出的增加更多依賴于線下實體購買，而不需要或很少需要依賴于快遞業，從而使得居民消費升級對快遞業發展并不能產生顯著積極作用。這也得到了前文實證研究的佐證，快遞業發展對居民消費質量提升的影響效應要遠小于居民消費規模。

進一步地，居民收入、消費支出、地方經濟發展水平、快遞業基礎設施建設和互聯網信息化程度依然是影響快遞業發展水平的重要因素。消費支出對快遞業發展水平的影響效應最為強烈，其次是地方經濟發展水平、快遞業基礎設施建設水平以及互聯網信息化水平。這表明快遞業發展與地方經濟發展水平密切相關，而快遞業基礎設施建設和互聯網信息化水平因素直接影響快遞業運營成本和效率，也會對快遞業發展產生影響。顯然，控制變量較好反映了影響快遞業發展的主要因素，使得實證結果較為客觀和可信。

結論與建議

快遞業作為流通產業中最為重要的細分行業之一，也是我國居民消費的先導性產業，因此，快遞業發展與我國居民消費密切相關。本文利用2017-2018年省級面板截面數據，客觀測度了各省區市快遞業發展水平，并在此基礎上研究快遞業發展與我國居民消費能級提升兩個維度（規模和質量）之間的互動效應，結論如下：

第一，各省區市快遞業發展水平綜合指數比較穩定，上海、廣東、浙江、北京、江蘇處于第一梯隊，與我國各省區快遞業務量和快遞業務收入排位基本相似。總體而言，東部地區強于中部地區，中部地區強于西部地區，東中西部之間呈現較為明顯的梯度下降走勢。

第二，快遞業發展水平對居民消費規模擴大和消費質量提升均具有顯著正向驅動效應，即快遞業發展對居民消費能級提升具有積極促進作用，但反過來，居民消費能級的兩個維度（消費規模和消費質量）對快遞業發展水平的影響卻存在不一致性，居民消費規模擴大對快遞業發展水平的提升具有正向驅動效應，而居民消費質量提升對快遞業發展水平的提振作用并不顯著。

表4 居民消費能級提升對快遞業發展水平的影響效應估計結果

第三，居民收入水平、居民消費支出和經濟增長情況均是促進居民消費規模和消費質量提升的重要因素，相比較而言，居民消費支出對居民消費能級提升的促進作用最強；同樣，居民收入、消費支出、地方經濟發展水平、快遞業基礎設施建設和互聯網信息化程度是影響快遞業發展的重要因素，消費支出對快遞業發展水平的影響效應最強，但地方經濟發展水平以及影響快遞業運營成本和效率的基礎設施建設和互聯網信息化程度對快遞業發展水平的影響不容忽視。

由此，提出以下建議：第一，要在快遞規模增長上下功夫。適應當前日益增長的消費需求，以市場為導向，鼓勵市場主體積極投資快遞領域，壯大快遞市場力量，同時政府積極做好道路基礎設施和電商平臺等建設工作，為快遞業發展提供基礎支撐。第二，要在快遞質效提升上下功夫。有序培育快遞市場，避免盲目跟風，在各地區重點培育一批龍頭快遞企業，輻射帶動周圍中小快遞企業發展壯大。政府要做好區域規劃統籌，在快遞業態布局上做好引導，避免快遞企業插花式布點發展。第三，要在消費增長點培育上下功夫。鑒于消費能級提升可以反作用于快遞業發展，要進一步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引導本土制造業積極轉型，生產質量更好的新產品，提升市場競爭力，有效擴大國內市場需求。第四，要在快遞業區域均衡化發展上下功夫。當前我國快遞業發展綜合水平呈現出東高西低的不平衡格局，政府應堅持區域一體化發展思路，引導東中西區域間快遞業務實現有效轉移和承接，建設相應轉移機制，保障區域快遞業協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