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慕義齋”孕育“紅花的種子”

泠松

1918年，留日歸來的李大釗來到北京大學任圖書館主任。不久，北大沙灘紅樓（現位于北京市東城區五四大街29號）落成，圖書館及其辦公室就全搬到了紅樓。在李大釗的領導下，北大買了一大批國內外進步書刊，其中有《新青年》《勞動者》《先驅》等十多種進步雜志，以及德文版的《共產黨宣言》《資本論》等40余種著作。除此之外，還經常在《北京大學日刊》上進行新書報導和推薦，同時開辟了介紹馬克思主義和俄國革命的專題閱覽室。這些做法促進了人們對馬克思主義的了解和認識，為收集和傳播馬克思主義文獻提供了良好的經驗和借鑒。

1920年3月，在李大釗指導下，鄧中夏、高君宇等19人在北大秘密成立馬克斯（馬克思）學說研究會，地址就在北大第二院西齋（老北大理學院學生宿舍區）。

對于“馬克斯學說研究會”的房子，李大釗等人親切地稱它為“亢慕義齋”，“亢慕義”是德文譯音，全文意思是“共產主義小室”（Das Kammunistsches Zimmer），對內習慣用“亢慕義齋”或“亢齋”。“齋”即書房或宿舍，也是當時北大習用的名稱。社團的創始人之一羅章龍回憶這個名字時說：“當年對‘亢慕義進行漢語譯音的時候，曾借重于古漢語的釋義。‘亢乃‘盈、高、窮、極之義，即吾人理想的最高境界，極高明而致幽遠的境界，故稱為‘亢齋。”

“亢慕義齋”與校長辦公室相距不遠，室內墻壁正中掛著馬克思像，像的兩邊貼著一副對聯：“出研究室入監獄，南方兼有北方強。”這副對聯還是有“典故”的。上聯“出研究室入監獄”出自陳獨秀《研究室與監獄》一文。文中稱：“世界文明發源地有二：一是科學實驗室，一是監獄。我們青年要立志出了研究室就入監獄，出了監獄就入研究室，這才是人生最高尚優美的生活。”

下聯“南方兼有北方強”出自李大釗。朱熹在《四書章句集注》中對“南方之強”注釋說：“南方風氣柔弱，故以含忍之力勝人為強，君子之道也。”李大釗的意思是研究會有南方人也有北方人，南方之強加上北方之強，南北同志要團結互助、同心一德。

“亢慕義齋”收集了《共產黨宣言》《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展》《哲學的貧困》等中、英、德等文字的馬克思主義文獻及報紙雜志。會員們還自己動手，翻譯油印了德文版《共產黨宣言》部分章節。從1922年2月6日《北京大學日刊》所載《馬克斯學說研究會通告》提供的材料看，當時“亢慕義齋”已有馬克思主義的英文書籍40余種，中文書籍20余種，基本上涵蓋了馬克思、恩格斯和列寧的主要代表著作。

在馬克思主義學說剛剛傳入中華大地、國內馬克思主義文獻極為缺少的情況下，條件簡陋的“亢慕義齋”即已有了如此完備的馬列主義文獻收藏，這是中國先進分子執著追求真理的生動體現。

“亢慕義齋”的活動，在我國馬克思主義的早期傳播史上具有重要的意義。第一，“亢慕義齋”帶動了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早期進步圖書館的成立，如上海通信圖書館、天津工人圖書館等。第二，“亢慕義齋”的活動促進了我國馬克思主義的早期傳播。《共產黨宣言》《階級斗爭》《社會主義史》這三本建立起毛澤東對馬克思主義信仰的書，原本均存于北大圖書館。第三，在北京共產黨早期組織的建立過程中，“亢慕義齋”發揮了重要作用。1920年10月，北京早期共產黨組織在“亢慕義齋”誕生。11月，小組會議決定將北京共產黨小組更名為“共產黨北京支部”，李大釗被推選為書記。

1927年4月6日，奉系軍閥張作霖入京展開了對共產黨員的抓捕，李大釗也在其中。在獄中，敵人對他施以各種酷刑均無濟于事。李大釗在絞刑架前挺直身軀發表了最后一次演說：“你們不能因為今天絞死了我，就絞死了偉大的共產主義，我們已經培養了很多同志，如同紅花的種子，撒遍各地，我們深信，共產主義在世界，在中國，必然要得到光榮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