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與“創新”：實體書店對城市形象與文化空間的媒介化建構研究
——以合肥三孝口24小時書店為例

□ 計可欣 朱雅新

合肥三孝口24小時新華書店前身是科教書店，于1985年9月建成，是全省最大的書店，也是是安徽省內第一家轉型的“時尚書店”，除了圖書，還設立精品館、創意館和時尚館。2016年7月開始，書店設立特色帳篷服務，提供帳篷、睡袋和毛毯，為夜間的讀者和路過的驢友提供“與書同眠”的場地①。近日，書店宣布成為全球首家共享書店。只需繳納押金，在限定期限內歸還，便可免費把書從書店帶回家。移動互聯時代，“共享書店”依托傳統的線下書店擴大了服務人群，是針對讀者的個性化、差異化需求推出的全新服務形式。后現代社會，書店的作用和價值愈發體現在文化、閱讀、對讀者的人文精神關懷等多功能層面上，著名的書店更是會被看作是文化地標，具有文化的影響力和城市核心價值。本文選取合肥市三孝口24小時書店為案例，探析作為城市文化空間的實體書店在城市化進程中的媒介化建構。實體書店作為文化產業的一部分，成為城市的符號經濟，并在當地的經濟復興和意象再造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同時，文化產業不僅是全球發展背景下地方表征的主要策略，也成為人們在后現代消費時代中追求個人精神和深層價值的生活方式。②

一、共享：實體書店的媒介化建構

不同于傳統書店以圖書銷售作為主營業務，2017年7月16日，合肥三孝口書店以掃碼讀書、免費閱讀和讀書有獎為運營的主要模式，打破了傳統書店的經營模式。利用互聯網技術，以手機APP為實現載體，讓共享閱讀成為現實。

借助共享經濟的力量，顛覆傳統運營模式，實現閱讀服務的轉型升級。不同于圖書館，個性化特色的手機APP，讓閱讀行為從線上延伸到了線下。依托手機APP不定期發布的線下讀書會，將書本作為媒介，連接不同職業和不同年齡的讀者，實現以書會友。在共享實體書店中，書本作為“符號”被人們消費，同時“真實”與“虛擬”被媒介深度模糊，個體與社會在傳播與傳遞中被建構。③

施蒂格·夏瓦認為“媒介化”關注點包含個人與組織在內的不同的社會角色之間社會交往和關系的變動模式。從這個角度出發，媒介化包含了社會角色之間社會交往和社會關系的新模式的制度化，這其中包括媒介化傳播(mediated communication)的新模式的制度化。

借閱同一本書的讀者，可以在手機APP上看到已讀的讀后感。此時，這本一起閱讀的書，作為一種被認同的媒介，通過分享同一本書的不同閱讀體驗，在觀念和價值觀的碰撞中，媒介通過潛移默化的滲透引起受眾共鳴，從而形成高認同的公共表達。文化傳播的過程也是一種建構的過程，圖書作為符號，手機APP作為媒介，實現移動互聯時代的文化建構和解構。同時，個性化書房的搭建，讓新媒體環境下的個體認同和個體實現成為可能，主動完成瀏覽、搜索、反饋、對話和表達等行為。

二、場域：書店對城市文化空間的再造

傳統的實體書店承載了城市文化空間的資本維度和人文維度，而共享書店則在一定意義上提升了人文維度的比重。作為城市文化精神中的組成部分，“人本精神”在共享書店中一一呈現。微觀層面上，共享書店跳脫出過往的空間局限，將書本作為文化符號，擴大了閱讀空間，實現讀者的在文化世界中的漫游者角色。亨利?列斐伏爾在《空間的生產》中對空間進行了闡釋，他將空間定義為物質的、精神的和社會的三種。宏觀層面上，共享書店正是一種對物質、精神和社會的打破，書店此時既是一種社會交往的空間，也跳脫了這一局限，更是一種以書為媒的連接工具。④

不同于圖書館，實體書店因具有開放性、自發性、多樣性等空間特點，在展示城市文化空間圖景方面具有優勢。城市學家劉易斯·芒福德認為，城市是文化的容器，是文化生長的土壤。“城市有包容各種各樣文化的能力，這種能力，通過必要的濃縮凝聚和儲存保管，也能促進消化和選擇。”⑤

書店因為它特有的文化特色而占據城市文化空間中的獨特一角，作為城市生態中的城市文化空間，某種意義上也成為了消費品之一，人們在緊張的日常生活之余得到一方空間，完成自我的價值實現。

三、創新：城市形象構建中的文化反抗

空間把消費主義關系的形式投射到全部的日常生活之中。日常生活的邏輯趨于消費主義，這就導致了社會空間被消費主義所占據，被碎片化和同質化，并以權力為中心。⑥以實體書店為例，圖書本身的文化屬性依附于消費主義，共享書店的出現，讓獲取文化的成本降低，但同時利用服務區、咖啡吧等文化區的形式進行變相消費，是一種消費的異化和文化反抗。

城市作為一種空間形式，既是資本主義關系的產物，也是資本主義關系的再生產者。⑦快節奏的城市生活，把人們帶入了一種自身與城市空間文化斷裂的焦慮、孤獨和不安之中，亟待城市文化空間的建構，恢復人與城市空間在文化意義上的斷裂。

列斐伏爾提出的解決對策是，以城市日常生活的文化革命反抗這一異化。他提出社會主義的空間將會是一個“差異的空間”（a space of differences），凸顯生活的差異性，反抗生活的重復循環。這在本質上是一種詩性實踐，也就是文化藝術和日常生活的創造性融合，強調的是人與環境的詩性融合。城市文化空間雖然受到了資本的侵蝕，但占據核心地位的城市文化，隱含著反抗的可能性，因為其體現著“人”的尺度。⑧而共享書店的出現，以人為本，以書會友，正是一種以人為主的文化反抗。實體書店作為一種獨具特色的城市文化空間，充分體現了文化與空間的融合，并且具有開放性、商業性、自發性、多樣性等特性。⑨依托這一獨特的文化內涵，以城市名片的形式作為城市構建的重要組成部分，使城市中的個體找到認同感和歸屬感。

四、結語

隨著網絡書店取代實體書店一部分的書籍銷售功能，人們到實體書店不再是單純為了買書，而更多地傾向于一種符號意義上的消費——即除消費產品本身外，消費產品所象征和代表的意義、美感、情調和氛圍。正如徐宛芝在《一個城市若無書店會怎樣》中所說：“書店，被譽為一座城市最美的風景。沒有書店的城市，只是鋼筋水泥鑄就的森林叢林。”共享書店作為城市重要的文化空間，在移動互聯時代所帶來的信息碎片化和電子商務雙重沖擊下應運而生。獨特的場所感和流動化讓人們在利用圖書作為符號進行交往的過程中，拉近彼此的距離，并產生自我認同和城市歸屬感。工具理性與文化意涵下的精神性并存，共享書店依托移動互聯技術，成功打造個性化空間，呈現文化的多樣性，同時打破地理區隔，沖破物理空間的異質化，重構本受消費主義侵蝕的文化，平衡書店本身的資本化與文化的沖突，打造一張城市名片。

注釋：

①李明遠.“網紅書店”如何讓深夜的燈亮著——記安徽合肥新華書店三孝口24小時書店[N].中國新聞出版廣電網,2017-06-19.

②Zukin S.The Cultures of Cities.Oxford:Blackwell,1995.[9]Kung-Hung C.Social spatialization in an urban commercial area:A case study of Anping road shopping street inTainan.Journal of Geographical Science(Taiwan),2004(36):55-75.

③杜仕勇.個體與社會的媒介化建構[J].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4(09):163-165.

④⑧⑨陳琪.實體書店作為城市文化空間的解析[D].中共中央黨校,2016.

⑤[美]劉易斯·芒福德.城市發展史——起源、演變和前景[M].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05:574.

⑥包亞明.現代性與空間的生產[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10.

⑦高鑒國.新馬克思主義城市理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6: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