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永城漢墓壁畫探微

王順

〔摘 要〕在整個藝術史發展過程中，有一個時期是無法跳過去的，它有如此之多的遺跡和深遠的影響流傳下來，這要得益于那時普羅大眾的勤勞與智慧。在那時候，強大的國家實力推動文化的發展和繁盛，這個時代就是西漢。一方面有利于其政治的發展，在另一方面，也帶動了漢代藝術的發展。以帝王和貴族為代表的封建統治階級，自然是崇尚宏大的藝術風格。現在中國大陸各處發現的漢墓壁畫，或多或少可以彰顯當時的輝煌。藝術服務于政治的作用，在漢代最有代表性的墓室壁畫藝術中得到空前的體現。漢代藝術中的墓室壁畫，最具代表性的是河南永城芒碭山的梁王陵墓室壁畫，被專家命名為“四神云氣圖”。它的發現填補了西漢早期壁畫的空白，甚至比敦煌壁畫的年代還要早六百多年，被譽為“敦煌之前的敦煌”。

〔關鍵詞〕漢代；永城；墓室壁畫

一、漢代墓室壁畫概述

在整個藝術史發展過程中，西漢的文化和藝術對后世影響深遠，現在從中國大陸各處發現的漢代墓室壁畫中，不僅可以看出當時漢帝國的輝煌與燦爛，普羅大眾的勤勞與智慧造就了當時各個方面的繁盛局面，而且也彰顯出封建社會藝術為帝王和貴族服務的強大政治功能。

墓室壁畫在戰國時期就出現了，漢代在此基礎上不斷發展并且走向完善。我國現存比較完整的西漢墓室壁畫，是河南洛陽西漢墓壁畫。東漢的墓室壁畫就更多了，它們在題材和藝術風格上各具特色。

二、最早的漢代墓室壁畫

中華書局出版邢義田先生的《畫為心聲——畫像石、畫像磚與壁畫》一書中，明確提出“現在所知時代最早的壁畫墓是屬漢景帝時期，河南永城芒碭山梁王陵園中的柿園墓。”①該墓位于河南省永城市芒山鎮境內，芒山鎮柿園村后，因此稱作柿園墓。根據專家考證，此墓葬是大型崖洞墓，是人工在一座石質山的內部開鑿而成，總面積達383平方米。該墓主人為西漢梁國梁孝王劉武的長子梁共王劉買之墓，它與梁孝王墓共同組成永城漢墓群，現已探明的西漢梁國王室墓有22座，是迄今為止亞洲地區發現規模最大的地下石質墓穴群。

漢景帝中元五年（前145年），劉買獲封為乘氏侯。公元前144年，其父劉武去世，劉買襲位梁王，在位七年，前137年劉買去世，謚號恭或共，習稱梁共王。其陵墓實行厚葬。東漢末年，曹操設置“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等職，大肆盜掘永城境內的漢墓，其中梁孝王墓被盜，但梁孝王的兒子劉買的墓（柿園墓）幸免于難。

常說陜西地上文物最多，河南地下文物最多。漢代有厚葬的風俗，1987年9月至1990年12月不間斷地發掘，永城柿園墓中出土大批珍貴器物，其中三大文物舉世震驚：一是出土漢代銅錢225萬枚，重約5.5噸；二是出土一件金縷玉衣；第三就是主墓室頂部的壁畫，專家學者把它正式命名為“四神云氣圖”。它和長沙馬王堆漢墓帛畫一樣，大致處于同一時期，距今已二千一百多年。而且比敦煌壁畫的年代還要早630年，被譽為“敦煌前之敦煌”“敦煌外之敦煌”。柿園墓可以說是目前壁畫面積保存最大、時間最早的西漢壁畫墓。比上文所提到的洛陽西漢墓壁畫的年代要早很多。

由于年代久遠，加上自然環境影響等因素，該壁畫有一定程度的受損。鑒于此，相關部門在1991年邀請中央美術學院的專家對壁畫進行臨摹和保護，1992年，河南省古建筑保護研究院對該壁畫進行保護性揭取，運送到河南省省會鄭州市，現珍藏于河南省博物院，作為河南省博物院的鎮館之寶。

1.壁畫內容分析

柿園墓主室東西長9.2米，高3.1米，南北寬為5.2米，總面積25.46平方米。主室頂部的壁畫保存質量比較好，用紅、白、黑、綠四種顏料繪制而成。具體尺寸，東西寬3.27米，南北長5.14米，面積達16.8平方米。

壁畫內容分為內外兩部分，外部四周邊緣是裝飾性圖案，由直線和大量云氣紋組成；內部則是主題圖案，有青龍、白虎、朱雀、荷花、靈芝等組成。

（1）青龍形體較大，位于畫面的中央，龍頭朝北，龍尾朝南，做張牙舞爪狀，龍舌卷住一條細小鱗蟲動物。青龍通身用點彩的方法繪制，周圍有荷花圖案作襯托。因為墓主人是男性，所以壁畫以形體較大的青龍為主。

（2）白虎位于青龍腹部的一側，虎腳踏云氣，虎首高昂，白虎與青龍之間繪有一株靈芝。

（3）朱雀位于青龍腹部的另一側，雀嘴啄住青龍的一只龍角，朱雀下頜處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尾部也有兩朵鮮花。朱雀與白虎一起，構成民間所謂的“攀龍附鳳”。當然，這里以形體較小的朱雀代替了“鳳”。

（4）怪獸位于青龍頭部一側，長著鴨嘴、鳥首、蛇身、魚尾，展翅欲飛卻被青龍用長舌卷住尾部。目前，對該怪獸的身份存在兩種爭議，我國著名考古學家安金槐先生認為，此怪獸應該是——玄武 。②另外，還有一種說法認為，它極有可能是《山海經》中所描述的——魚婦。據《山海經·大荒西經》記載，黃帝的孫子顓頊，象征北方，顓頊死后又死而復生。這里用魚婦代替了玄武，旨在借助魚婦故事中死而復生來象征墓主人生命的循環轉化。

2.壁畫色彩分析

經過專家的研究發現，柿園墓壁畫的制作顏料有紅色的朱砂、白色的白云母、綠色的孔雀石。另有黑色是朱砂與孔雀石混合而成的顏料。朱砂、白云母、孔雀石，都是無機礦物顏料，常用于我國古代壁畫的繪制。

永城柿園墓壁畫是以紅顏色為主色調。（1）青龍頭部和腿部用黑、綠兩色繪制，腹部用四色點彩；畫中荷花莖、葉用黑、綠兩色繪制，花朵用紅、白兩色繪制，略微呈現出粉紅色。（2）朱雀、白虎以及怪獸，均以白色顏料繪制，局部以紅、黑、綠三色繪制。

從這些用色方法可以推斷出，永城柿園墓壁畫在制作之前，制作者進行了非常細致的構圖設計，先用筆墨勾勒出輪廓，再賦色繪出邊框以及主題圖案，最后再用朱砂填補主題圖案的背景。

通過分析永城漢墓壁畫“四神云氣圖”可知，漢代已有十分嫻熟和講究的壁畫制作技藝，如此講究的做法應該是僅限于上層社會專用的。由此可見，封建王權對于藝術的發展雖有限制作用，但在某一些方面卻保存了當時藝術的完整風貌，使它們得以流傳下來。

世人常說“漢襲楚風”，即漢朝沿襲了楚人的繪畫風格和習俗。永城漢墓壁畫也不例外，它以形制巨大的青龍為主體，占據畫面中央位置，又以朱雀取代楚文化中的鳳紋，表現出神奇的浪漫主義色彩。它不僅以紅色為主色調，而且位置又在主室的左側，體現出楚人“尚赤崇左”的習俗。這顯然是西漢對南方楚文化的繼承和進一步發展。

結 語

河南永城漢墓壁畫“四神云氣圖”，是目前國內發現最早的西漢時期的墓室壁畫，在題材內容、繪畫形式以及藝術價值等方面，都具有十分深遠的意義，不僅在考古學，而且在政治、經濟、歷史文化和藝術等多重領域，也是十分重要的研究所在。作為目前發現最早內容最完整的實物，河南永城漢墓壁畫是研究漢代文化不可或缺的一環。它的發現為進一步探索、研究漢代的美術、諸侯王的埋葬制度、民俗等提供了非常可靠的實物資料。它是中國古代繪畫藝術史上的偉大杰作，我們從中可以了解到中國漢代墓室壁畫的精美和珍貴。 （責任編輯：翁婷皓）

注 釋：

①邢義田.畫為心聲—畫像石、畫像磚與壁畫[J].中華書局，2011（01）.

②安金槐：（1921.9—2001.7），河南省登封人，畢業于河南大學，我國著名考古學家，國家有突出貢獻專家。

參考文獻：

[1]（南朝宋）范曄 撰.后漢書（袁紹劉表列傳）[M].中華書局， 2012.

[2]王遜.中國美術史[M].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 1989.

[3]倪潤安.論兩漢四靈的源流[J].中原文摘，1999.（1）.

[4]永城文史大觀編委會.永城文史大觀[M].政協永城縣委員會， 1995. 79-80.

[5]閻根齊.芒碭山西漢梁王墓地[M].文物出版社， 2001.

[6]劉永信.永城漢畫像石刻概述[M].中原文物， 1983..

[7]米景周.永城太丘二號漢畫像石墓[M].中原文物，1990.

[8]方韜 譯注.山海經（大荒西經篇）[M].中華書局， 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