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創新街區”理念的產業園區發展模式研究

劉 帥 LIU Shuai

0 引言

我國產業園區在很長時間一直以生產要素集聚為主要特征，在空間形態上呈現出相對孤立的發展模式（飛地模式），導致與城市核心區相脫離。隨著城市經濟發展及規劃理念的變化，產業園區也逐步注重與周邊土地的融合發展，通過產業鏈的帶動，各種生產要素重新整合，成為城市的特定功能區和重要組成部分。總體而言，我國產業園區發展大致經歷了從簡單加工制造園區向綜合產業園區，再向以科技研發為主的創新型產業園區的轉變。

在21世紀倡導科技創新的新時期，國際上許多高新企業的發展模式發生了很大變化，諸如硅谷等一大批高新技術企業，已不斷從大都市郊區向中心城區集聚[1],[2]10，出現了紐約的硅巷（Silicon Alley）、倫敦的硅環（Silicon Roundabout）、肯德爾廣場（Kendall Square）、波士頓的海港廣場（Boston Seaport Square）等眾多創新街區的規劃建設典型案例[3]1（見圖1-圖4）。這已經成為發達國家政府決策者和城市規劃師較為認可的發展戰略。而在我國“創新驅動發展”的新形勢下，產業園區的轉型發展也一定要和國際接軌，勢必向著“創新街區”的方向發展。

1 “創新街區”的內涵和特征

創新街區的概念最早是伴隨著創新創業企業向中心城區集聚而產生的[2]10，[3]1，并在2014年，首次以“創新區（Innovation District）”的提法出現在《創新城區的崛起：美國創新地理的新趨勢》研究報告中。之后，國內學者對此概念進行了不同程度的界定，代表人物有胡琳娜[4]、李健[5]、鄧智團[6]42等。目前較為認可的定義為：在城市內部，由于創新創業企業高度集聚而形成的街區空間。具體來講，在區位上，既可以位于中心城區、濱水活動區，也可以位于近郊及遠郊高密度的城市化區域。在特質上，需提供城市化的生活環境，并形成創新創業企業的集聚。核心是通過“人”來吸引“企業”[6]43。

創新街區有以下幾個方面的特征：一是具備復合的功能和空間開發模式，集工作、居住、休閑、商業為一體，提倡工作生活一體化；二是擁有豐富的公共空間，強調開放、活力、便捷、可達；三是創新主體與服務群體的多樣性，既包含了大中小型各類創新企業，又依托大學、研究培訓機構，同時，整合金融、消費性服務業等經濟活動要素，為企業及創新人員提供生產、生活各種需要。

圖1 國際主要創新街區分布圖

表1 不同類型園區創新模式及功能構成比較分析

2 “創新街區”理念下的產業園區發展 模式

基于以上對創新街區的內涵和特征分析，在規劃建設新一代產業園的過程中，需從功能、空間、配套等方面體現“創新街區”理念。

2.1 從單一園區向復合園區轉變

傳統的產業園區存在的意義大多是為了滿足經濟發展，從而實現生產要素在空間上的集聚。園區往往以低成本為導向，通過優惠政策的制定，吸引人才、技術和資本的注入。園區的規劃建設僅停留在必要的基礎設施和產業用地階段，缺少活力。因此，園區的功能相對單一，僅僅是為了生產需要和簡單的產品制造加工。

隨著園區的不斷發展和轉型，其功能和內涵也不斷豐富和發展。現代產業發展具有智力資源密集、規模小、信息網絡化等特點。這就決定了新的產業園區功能必然是綜合的、復合化的，而不單純是以工業加工、科技產品制造為主的園區。新一代的產業園區應該包括各種商業配套、金融配套、信息服務、管理服務、醫療服務、娛樂休閑服務等功能。以國內外高新科技產業園為例，其大多都是依托研發機構或教育資源，聚集一批高科技企業，創造就業崗位，發展城市基礎設施，形成產業集群發展，并在周圍逐步聚集企業生活配套等要素，從而形成的綜合性園區。

園區發展模式大致可以分為研發先導型、產業引導型和環境支撐型3類[7]。本文選取了具有代表性的3類園區進行比較分析，總結園區在創新模式及功能構成上需具備的特點（見表1）。

（1） 依托企業、大學、研究機構等多種創新主體。以中小型企業為主力軍，并將小公司與大公司相互交織形成合作網絡。

（2） 打造開放街區，具備工作、居住、休閑、商業的復合功能，提倡工作生活一體化。

（3） 提供一定量的創新空間，集技術服務平臺與公共創新設施為一體，包括創新培訓、金融服務、共享辦公空間、研發轉化平臺等。

2.2 從傳統公共空間向新型公共空間轉變

狹義上，城市公共空間是指能夠為城市居民的日常生活和社會生活提供公共使用的室外空間。它包括公園、廣場、街道、戶外場地、體育場地等。而廣義上，城市公共空間可以擴大到公共活動區域的概念，既可以是城市中心區、商業區、濱水區，也可以是為市民提供城市綠地等的各類公共設施用地空間[8]。國外一些學者也對公共空間進行了界定，如漢娜·阿倫特曾說，“公共空間是將人與人、人與環境鏈接在一起的紐帶”；佐金（S.Zukin）將公共空間理解為“包容物質安全、社會社區、地理社區、文化識別性多個內容的容器，她認為公共空間是城市活動的容器”。

產業園區的公共空間，作為城市公共空間的一部分，一方面，它承擔著園區環境載體的重要作用，構成了園區的景觀要素和維護生態環境的骨架。另一方面，它又是園區生產、工作、學習等各項活動的紐帶。在滿足園區交通功能的前提下，通過有效地組織園區人的行為空間和環境空間，成為園區公共生活的核心與樞紐[9]14。

傳統的產業園區，其公共空間的塑造往往以公園和廣場為主，在園區內布置集中成片的大型綠地作為園區主要的公共活動空間，或在入口布置大型廣場作為園區的門戶。這類公共空間一般尺度較大，雖然是開放的，但功能比較單一，缺乏系統性，同時也缺乏與人的互動交流，無法滿足人們進行休閑、娛樂、交往等活動需求（見圖5）。

新型產業園區的公共空間，則打破傳統公共空間的束縛，體現“創新”及“街區”兩個特點。一方面更加注重“第三空間”的營造，另一方面則需要考慮網絡化布局。

“第三空間”是指非常規的工作場所，是除了家庭、辦公室以外進行非正式的公共集合的空間，如餐飲店、咖啡店、便利店、濱水露臺、廣場等均可成為第三空間。第三空間通過為企業合作、社交互動、觀點交流提供擴展化的物理空間，成為創新街區得以成功的核心要素和重要催化劑[10]。斯臺普斯在2016工作場所指數研究報告中指出，約65%的辦公室工作人員認為，如果逃離傳統的工作空間，通過遠程辦公或到其他任何想去的地方實現辦公，其工作效率會更高。因此，第三空間作為家庭和辦公室之間的拓展地帶，應成為產業園區新型公共空間的重要組成部分，及可以提供交流互動、共享合作的地方，摒棄傳統等級觀念，拉近人與人的關系。

同時，要重視“街道空間”。利用咖啡館、便利店等服務設施，構成社交網絡節點，并串聯廣場、街頭綠地，形成網絡化的公共空間系統。以美國底特律科技城為例，整個園區依托街道形成關鍵的公共空間走廊，連接街頭綠地、小型廣場、零售設施等錨固節點，形成開放的公共空間網絡（見圖6）。

圖2 緯壹科技城土地綜合利用占比分析

圖3 紐約硅巷典型科創企業類型及分布

圖4 肯德爾廣場混合街區功能構成

圖5 上海浦東軟件園傳統公共空間（中心湖）

由此，總結可得產業園區在轉型發展過程中，新型公共空間應該具備以下特點及功能（見表2）。

（1） 具有開放性。不僅可以為園區工作人員所使用，還可以為城市居民日常生活和社會生活所使用，并非產業園區內企業或組織私有。可供人們隨時進出各類室內和室外空間，強調室內外功能相結合。

（2） 具有系統性。強調網絡化布局，重視“街道空間”，串聯廣場、街頭綠地，形成網絡化的公共空間系統。

（3） 具有功能性。重視“第三空間”，利用咖啡館、便利店等服務設施，形成社交網絡節點，創建街區會客廳。成為滿足人們工作、休閑、娛樂、交往等活動需求的場所。

圖6 底特律科技城公共空間網絡

表2 產業園區公共空間功能構成

圖7 生產性服務設施構成圖

2.3 從傳統公共服務配套向精準配套轉變

國內的產業園區無論是“高新園區”“工業園區”“產業基地”，還是“創意產業園”“總部基地”等，都屬于產業園區的范疇。在公共服務配套上，一直是以傳統的居住區規范為依據。經歷了從無配套到綜合性配套的階段：早期配套設施簡單，主要以滿足基本生活需求為主，依賴居住區的公服設施，借助城市功能分區實現；后期呈現逐漸發展為以提升人的生活品質為目的，配套設施多樣化，合理利用城市資源以及人性化配套設施的趨勢[11]。作為經濟發展的主要載體，產業園區的功能不斷完善，其配套也將向著精準化方向發展。

2.3.1 以企業及就業人員需求為配置導向

企業的公共服務配套以生產性服務設施配套為主（見圖7），集中體現在服務機構辦公和服務平臺建設兩大方面。內容涵蓋技術服務、投融資服務、運營服務、基礎服務等多個方面，來滿足企業在商務推廣、運營管理以及人才培養等多方面的需求。以上海市張江科學城企業需求調研為例，企業的商務推廣需求主要集中在行政辦公、商務宴請、商務會議、產品展會、酒店住宿等方面；企業自身管理運營服務設施集中在中介、法務、稅務等方面；企業人才培養服務，主要是為員工提供技術培訓、員工大會、企業年會等[12]25。

創新人員的公共服務配套以生活性服務設施配套為主。以滿足創新型人才在工作地的大部分日常活動，如購物、就餐、文娛、健身、醫療等。生活性服務設施的配置就是為滿足創新型人才的需求，使其能夠在工作地及其周邊便捷使用到這些設施。通過積極利用這類公服設施空間，提升工作、學習效率和生活質量，引入人的活動，提升整個園區的活力。

總體而言，創新人員需求可以歸納為3大類：基礎保障需求、文娛休閑需求和職業成長需求，分別涵蓋了居住、生活、交通、文化、運動、休閑、培訓、學術、交流等9小類（見圖8）。仍以上海市張江科學城員工的需求調研為例，員工需求最旺盛的前5位分別為交通配套、教育配套、醫療配套、商業配套及居住配套，其次對文體配套、生態、網絡、金融配套等也有相關的需求[12]26-30（見圖9）。

綜上，在產業園區公共服務配套套方面，需要充分研究企業及員工的需求特征，以生產性服務設施與生活性服務設施相結合的配備形式，完成公共服務配套設施的精準配套。其中生產性服務設施作為園區“公共創新”的支撐，生活性服務設施作為園區“活力便捷”的保障。園區需要優先完善配套居住，并結合居住用地，配置文化活動室、室外健身點、醫療衛生服務點等基礎保障類公共服務配套設施，同時在住宅周邊配置基礎教育設施。其次，需要結合產業用地及商辦用地，綜合設置品質提升類設施，如社區食堂、咖啡廳、超市、餐飲店等社區商業，以及書店、文化小劇場、綜合健身館等文體設施，以此提升園區的服務品質。另外，可在產業研發組團引入產業大學、培訓機構等設施，滿足員工職業發展的相關訴求。

2.3.2 以功能混合與步行適宜為配置原則

生產性服務業效率的提升在于整合化、集聚化和市場化。分散、低效、低質的企業辦公配套模式必將被取代。因此，園區生產性公共服務配套設施的設置應該以多功能混合配置為原則，可采用樓宇綜合體的形式，將行政辦公、創新平臺、餐飲服務、休閑娛樂、開放空間等集中布置在一起（見圖10），以利于公共服務配套設施的集中、高效利用。

生活性公共服務設施更強調步行可達。借鑒15分鐘社區生活圈的理念，在園區15分鐘步行可達范圍內，統籌安排日常生活所需的各種基本服務和公共空間，打造舒適、便捷、安全、友好的社會公共生活平臺[13]。在園區各個片區分散布局各類生活性服務設施（見圖11），靈活穿插于生產空間內部，以方便就近使用，并形成網絡。

圖9 張江科學城員工需求分析圖

圖10 基于功能混合的樓宇綜合體布局模式圖

圖11 基于步行可達的公服設施布局模式圖

3 結語

在當今時代下，產業園區仍然是城市經濟發展的重要載體之一，通過借鑒“創新街區”的發展理念，實現園區在功能定位、公共空間和公共服務配套3方面的模式轉變，打造“功能復合、公共創新、空間開放、精準配套”的產業園區。本文認為：園區的發展需依托多種創新主體，提供創新平臺；重視第三空間和街道空間營造；以企業及員工的需求為依據，以功能混合與步行適宜為原則進行公共服務設施配置，為未來園區轉型發展提供參考與借鑒，成為產業園區轉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