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懾還是威脅？

兩年前，美國國防部發布新版《核態勢評估報告》，提出“要在近期改進部分潛射彈道導彈，使其可以搭載低當量核武器”。近日，美國防部副部長約翰·魯德證實，這一“低當量核武器”已在核潛艇完成部署，名為W76-2。據稱，新型核彈頭的爆炸當量只有約5000噸，大大顛覆了外界對核武器的印象。這是否意味著核武器會走下“神壇”，從一個象征威懾的符號變為一把傳遞威脅的尖刀？

與《核態勢評估報告》同期發布的美國《國防戰略》，宣布國防戰略重點由反恐重回大國競爭。信奉“叢林法則”的美國人深知，“大國競爭”需要實實在在的軍力支撐。因此，面對“老對手”俄羅斯在軍事核領域的大展身手，美國要加速找回“丟失”的十年。另一方面，美軍在長期的戰略徘徊中形成的“重平臺、輕彈藥”的發展思路也必須改變，尤其是在高超聲速武器等新興領域已隱有落后之勢，因此，大力提升包括核彈頭在內的彈藥技術水平是強化軍力的關鍵所在。

不僅如此，部署W76-2還有展示技術威懾力的戰略考量。隨著全球監視網絡和防空反導技術的不斷進步，“核威懾”的定義只有在核武器的實用性足夠強時才具有實質內涵，W76-2特有的小型化、精確化、智能化正是核武器實用化的發展方向和難點。縱觀全球，能夠研制生產與W76-2同等技術水平核彈頭的國家鳳毛麟角。

考慮到W76-2這類戰術級核武器不在《削減戰略武器條約》限制范圍內，美國還在發展技術路徑與W76-2如出一轍的B61-12核炸彈。未來，一旦形成“‘哥倫比亞級彈道導彈核潛艇+W76-2核彈頭”和“F-35戰斗機/B-21轟炸機+B61-12核炸彈”的組合，美國的核威懾能力和水平將進入全新層次。

不過，當量再小、打得再準，W76-2本質上仍是一型核武器，自然具備核武器的所有特性，包括核爆炸帶來的持久輻射污染。此外，防空系統無法識別來襲導彈的威力，極易造成“彈頭可控但戰爭不可控”的嚴重后果。俄軍事專家就表示，美國這種冒險行動（使用戰術核武器），可能造成俄軍對美境內戰略核武器進行大規模的報復性反擊。這些道理特朗普及其幕僚不可能不清楚。

目前來看，所謂“有限核戰爭”不過是一個偽命題。但這并不意味著可以忽視以W76-2為代表的的低當量核武器。畢竟，彈頭變小了，發射平臺變多了，擦槍走火的風險自然也增大了，這勢必會促使擁核國家對核武器甚至武器裝備體系進行全面升級。

所以，W76-2依然只是一個威懾符號，但其很可能引發的新一輪軍備競賽，卻是實實在在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