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縣明代縣署楹聯(lián)淺賞

文|尚洪濤

河南葉縣位于古代“南通云貴，北達幽燕”的交通要塞，明清時期葉縣由漢代昆陽、葉縣、紅陽、舞陽等合并而成，縣令為同知衙五品官擔任。因此，明代葉縣縣衙建制也明顯高于其他縣衙。大堂前的卷棚既是高級縣令在建筑形式上的反映，也是至今我國古代縣衙的孤品。

葉縣縣衙的楹聯(lián)深深吸引著前來參觀的各地游客。葉縣清代同治六年知縣歐陽霖，到任時曾題寫這樣一副對聯(lián)：

天聽民聽，天視民視；

人溺己溺，人饑己饑。

此聯(lián)懸于衙署大門，告訴全縣子民，自己作為一縣父母官其言行舉止都在上天與百姓耳聞目睹之中。當百姓身陷災難與困境時，就會覺得是自己沒有盡到責任造成的。這在“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的年代實屬罕見。

歐陽霖，江西彭澤人，博學多聞，在葉縣任上，為官清正廉潔，廣施教化，頗有政績。該聯(lián)今天由葉縣籍著名書法家、“云南一枝筆”馮國語先生重書，懸于縣衙大門兩側。

葉縣縣衙大堂前檐的一座卷棚，為歐陽霖在同治年間所修建。卷棚源于宮殿、廟宇的拜殿。也是縣衙級別在形式上的反映，卷棚楹柱上懸一聯(lián)：

吃百姓之飯，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得一官不榮，失一官不辱。勿說一官無用，地方全靠一官。

卷棚梢間，還有一副楹聯(lián)：

山色壯金銀，惟以不貪為寶；

江流環(huán)鐵石，居然眾志成城。

此聯(lián)告戒為官者，只要能做到公正無私，真正關愛百姓，善待萬物，那么一縣的草木山石都比金銀可貴。與百姓同心同德，才會有如江流中的巨石般任波浪洶涌，巋然不動，形成強大的凝聚力，形同長城固若金湯。卷棚這副楹聯(lián)意義非同尋常，它不僅體現(xiàn)了為官者要有嚴于律己，親民愛民的必要素質(zhì)，更拉近了官民間的距離。

走過卷棚，迎面大堂的門柱上有楹聯(lián)赫然入目：

我如賣法腦涂地；

爾敢欺心頭有天。

此聯(lián)以縣令審案時的口吻針對堂下涉案人而言，上聯(lián)為縣令秉公執(zhí)法問案的宗旨和誓言，自述其會為民作主，主持公道，下聯(lián)告戒涉案人要如實招供，不然將天理不容。該聯(lián)短短十四字，平白如話，卻氣勢凌云，正氣凜然。我想會令涉案人員望之生威，使隱瞞案情者不寒而栗。

大堂屏風兩旁楹聯(lián)是：

丹毫一點，乃吾民利害攸關，須念悖出必將悖入；

白日三竿，即爾室公私畢照，莫謂知顯不在知微。

“丹毫一點”本說為官者朱筆批閱案件，引申為官員的一舉一動及其思考決定的過程。上聯(lián)時刻告戒為官者舉止要審慎，要將百姓利害牢記心頭，如果做出有違事實情況的錯誤決定，將會得到報應。下聯(lián)講蒼天在上為官者要在青天白日下，做事無論公私，都要光明正大。即使在室內(nèi)暗箱操作，也難逃脫上蒼的法眼。

大堂后的宅門上楹聯(lián)對大堂楹聯(lián)作了更進一層延伸和補充：

受半文不值半文，莫謂事無知者；

作一事須精一事，庶幾心乃安然。

宅門并非縣令住宅之門，而是通向二堂三堂的屏障門道。為幕僚辦公之處，也是官吏問案中途聚集商議案情之地。有禁卒把守，閑雜人員不能隨意進出。這里也經(jīng)常有門人利用職務之便收受賄賂，刁難并勒索來人。這就是當時的“走門子”或“走便門”。該聯(lián)告戒門子及幕僚們，你們接受別人半分錢的賄賂，那么你們的人格就低賤到連半文錢都不值的地步了。假公濟私受賄勒索會被百姓痛恨入骨的。而下聯(lián)督促衙署幕僚們要認真辦事，明辨秋毫，一絲不茍。這樣才無愧于心。

二堂上還有于右任先生手書聯(lián)：

養(yǎng)天地正氣；

法古今完人。

大字草書，筆墨凝重，神完氣足。

三堂楹聯(lián)：

一塵不染，邪惡永退；

兩袖清風，正氣長存。

思補齋楹聯(lián)：

孔子乃至圣先師，每日猶潔身三自省；

吾儕本無名后學，時刻須補過多反思。

此聯(lián)切題而易懂，懸掛于衙署內(nèi)，無疑對官吏們有警示作用。

今天，明代葉縣縣衙修葺后，增加了一些旅游建筑，補充了楹聯(lián)，懸掛于各景點，但較以上楹聯(lián)，其格調(diào)則自然輕松，如知縣宅楹聯(lián)：

花木清香庭院靜；

詩書雅趣畫堂幽。

后花園涼亭聯(lián)：

小有清閑，抱琴懷古；

隨其時地，修己觀人。

葉縣縣衙內(nèi)這些楹聯(lián)雅正清新，通俗可讀，可感可悟，不僅是明清兩朝縣吏的座右銘，還警示著來此參觀的每一位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