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風煙褒斜道

田敬文

褒斜道，是循渭河支流斜水（今石頭河）和漢水支流褒水（褒河）兩條河谷而成的一條谷道。斜峪口在眉縣之南，褒谷口在漢中褒城以北，故名“褒斜道”。古代由長安去漢中，先入斜谷，后入褒谷，因之亦稱“斜谷道”。古道蜿蜒曲折，參差迂回，全長470公里，是古代由中原入蜀，進入大西南的交通要道，又稱蜀道。

始修于春秋戰國時期的褒斜道是我國最早修建通行的蜀道，被稱為“蜀道之始”。“褒斜之道，夏禹發之，漢始成之。南褒北斜，兩嶺高峻，中為褒水所經，春秋開鑿。”秦時已有棧道，便記載的是褒斜道悠久的歷史。漢武帝曾“發數萬人作褒斜道五百余里”，東漢明帝于永平年間再次整修，褒斜道終成南北往來的官驛大道。“穹窿高閣，有車轔轔。咸夷石道，駟牡其馬因。千載絕軌，百輛更新。”形象記述了昔日棧道繁忙的盛況。直至唐宋時期，褒斜道一直是兵家行軍、商旅往來的要道。

褒斜古道歷經千年史韻風霜，自然擁有了一段段頌不完的歷史傳奇。最著名的還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故事。時光倒回至公元前208年的秦末，在那個風云激蕩的年代，楚懷王與眾軍約定：先進咸陽者為王。結果劉邦先破秦都，項羽卻恃強背約，自封為“西楚霸王”，封劉邦為“漢王”駐節漢中。劉邦赴任之際，放火燒掉了身后的褒斜棧道，表示無意再爭奪關中，以此麻痹項羽。數年后，漢王登壇拜將，以漢中為基地，“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直趨關中，打敗項羽，一統天下。四百多年后，同樣的亂世爭雄，同樣的屯兵漢中，諸葛亮六出祁山從褒斜道北上伐魏，成就了千古賢相、鞠躬盡瘁的英名。除劉邦與諸葛亮外，周武王伐紂、周幽王伐褒國、漢光武帝劉秀伐蜀、唐明皇避亂取道褒斜，再到李自成起義、清朝白蓮教起義……無數的英雄豪杰共同在褒斜古道上演繹了一出出驚心動魄的歷史大劇。這條灑滿英雄血淚的古道，也曾與一位傾城絕世的佳人有關，那便是一笑傾城的褒姒。褒姒是漢中人，當時地屬古褒國。周幽王取道褒斜道從鎬京出發出征褒國，遇見褒姒，一見鐘情，納她為妃——這個有著童話般開頭的故事，卻最終沒有童話般結尾。

“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棧道的修建已屬不易，人工穿山隧道的開鑿就堪稱奇跡了。公元61年，漢明帝下詔在褒谷最險處開鑿穿山隧洞。歷時6年，一條長約16米的穿山隧洞就此開成，人類歷史上第一條人工開鑿的穿山隧道誕生了，它便是大名鼎鼎“石門”。石門隧道和褒河兩岸的石壁上也留下了從東漢、魏晉至明清的詩詠碑刻與古棧道修鑿碑記。其中尤以東漢永平年間的《開通褒斜道刻石》、《石門頌》、北魏《石門銘》等最為著名，被稱為“石門十三品”，受到歷代中外書法家贊頌。

這條最早見于歷史記載、通行時間最久，同時也是世界最古老的棧道之一的蜀道，在數千年的歷史煙云中，由它見證并演繹的歷史傳奇始終發出神秘的光芒，吸引著一代又一代的人們前往探尋……

——選自2019年2月20日《漢中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