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欠人情無交情

春分

老祖宗有句話“來而不往非禮也”，也有俗語說“鄰居碗換碗，親戚箢換箢”。這是說你來我往間關系也就和睦了。我的鄰居卻讓我感到有些許生分。

我和H是多年前的同事，去年趕巧搬到同一小區居住，成了鄰居。我一直信奉“遠親不如近鄰”的古訓，加之以前認識，心里未免覺得親近，自認為送些生活小物品可以更親密。可是我送了禮物，H從來都是當場就還禮，讓我很是唏噓。

我先 H 半年搬進小區，她搬家的時候，我們在一塊兒談笑著說：“以后住得近，誰家有好吃的，也可以多串串門，這樣就更親近了。”

隔了沒幾天，我從鄉下老家拿了好些父母種的青菜回來，新鮮無公害，綠生生的惹人喜愛。好東西應該分享，我興沖沖地拿了一兜去送給 H。H 推辭了一會兒，終于收下了，可她卻轉身回到里屋裝了一大包核桃給我。我高高興興地回了家，覺得鄰里之間有來有往真好，多和諧的關系！

此后幾次，我從老家拿來瓜果蔬菜、自己包的水餃、煮的粽子，總想著給 H 送點過去。每次她都回送我些東西。我送青菜，她回櫻桃;我送粽子，她回蘑菇;我送一把，她回一包;我前腳送去，她后腳送來。要么當場就回，要么就隔幾分鐘回。

我對老公說，這樣處鄰居真好，越走越親近！老公白了我一眼：“是你自個的感覺良好吧，好鄰居用得著這樣刻意地回東西嗎？”我當即反駁：“怎么能說是刻意呢？”可回頭想想心里頓時添堵，還真是，每次都是我主動送出H當即就回，而且超出很多。有時再想送東西時便有些猶豫。

前段時間，我給兒子買了3個雞腿，在樓下遇到 H，想到她家有個5歲的孩子，便伸手拿出一個送給她。她使勁推辭：“不用不用，留給你家孩子吃。”我說：“我這兒還有兩個呢， 小孩子都喜歡吃，一點小東西，客氣啥？”推讓了一會兒，她收下了。

我回家忙著做飯，過了約 1 個小時，聽到敲門聲。 開門見是 H 提了 3 個雞腿送來：“你家孩子不夠吃的，我又去買的！”我知道這個時間正是下班人流高峰期，買東西要排隊等候挺長時間！我很感動，推辭不收。她堅決給，留下就走。一時間，我想起老公的話，頗為感慨。

一個雞腿，一把青菜，我給了，她接了，當是鄰里之間的黏合劑，本不必放在心上。可當即就還，明顯是含了不欠人情的心思吧。

回想起小時候農村鄰里相處的樣子，東家一碗米西家一盤菜，一棵蔥兩個雞蛋，到飯點了吃頓飯，今天東家拿個桶，明兒西家借個鋤，都不是什么事，給了接了都那么自然。都是鄰里鄰居的，多點少點，計較個啥，并沒有當場就回的，不像現在算得這么清楚。

大家住在同一個小區同一棟樓，見面也至多是點頭打招呼的情分。

我懷念從前人與人之間熱熱鬧鬧的淳樸親密，想象著鄰里之間的融洽和諧，送點小東西，所期待的回報是彼此間的關系更親近一些。可如H這般直接當場就還了，好像撇清關系似的。想起一句網絡話語：“我一般不記仇，因為當場就報了。”不禁聯想：有些人一般不欠人情，因為當場就還了。還了東西，涼了心，交情也淡了，人與人反而生分了。

如此交往，自當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