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鄰

沙白

冬春之交，兩只烏鶇在我的空調機旁筑巢并孵化小鳥，后悄悄遷走，留下幾片黑色羽毛。

1

憑什么

春來時唯你先知

2

水杉的枯枝間

打一道黑色閃電

春風在你的雙翅間生成

3

融雪的泥地上

輕輕一啄

春草從這兒綠遍天涯

4

積雪上

站成一個墨點

洇開

而成斑斕的春色①

5

在我的空調機旁營巢

不怕孵出的小鳥

不識藍天？

6

每天銜走我最后一個夢

用來喂養幼鳥

不怕它過于苦澀

7

我們都是庸人

自得其樂于從草叢飛上樹巔

不知道

九萬里風鵬正舉

8

卻也不屑

與八哥鸚鵡在籠中學舌

還有最后一點野性

未馴

9

知其白

守其黑

其實你是個真正的哲人

10

每天只在窗前一閃

卻沒有真正的交談

其實真正的相知

也就在這一閃之間

11

幾個月結鄰

似是終身相伴

你的黑羽永遠是我心中一道風景

12

不聲不響地離去

巢中留下十三片黑羽

不知是房租還是留言

① 畫家認為，黑色藏千顏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