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境

曹曦元

一盤總督豆腐，一碗紅豆湯，和幾塊酥油烙餅，時常令我回憶。

在細雨蒙蒙的早晨，我爬上了西山，就在那高聳的山頂上，有一片樹林。我歷經艱難，終于借助一根樹棍，登上了山巔。撥開樹叢，我徑直朝樹林里走去。眼前一個類似寺廟的建筑映入了眼簾，我站在門口沉思了一會兒，又貼著門口聽了聽，便嘗試地跨進門去。

當門嘎吱嘎吱響的時候，里面盡是一派田園景色，于是，我挑了一個座位，坐到了亭子底下。抬頭望天，細雨蒙蒙，一只只黑雁，從天空中掠過，他們正在向北遷徙，春天來了。方圓百里的池子，里面有一條條的魚，灰的，黃的，還有說不上來的……池子里鵝游鴨子戲，伴隨著山上降下來的層層迷霧，這里顯得更加神秘了……我突然被這景色迷住了，久久坐在這里不肯走，但我用余光看到，竟然有幾個人，在輕霧伴隨下，徑直端著菜，朝客房走去。我也在輕霧中站起身，撐著雨傘，向客房走去。我推開一扇門，進了客房，仍能聽見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竹葉在外面晃動，窗外的晾衣繩上，有幾只燕子，在唧唧喳喳地叫，像在歡慶著什么……我坐在竹凳上，沉沉地思考著。

“嘎吱——”一聲門響，打斷了我的思路，原來是一個穿著灰帆布衣的服務生進來了。“請問，您需要什么菜品？”那個服務生彬彬有禮地問。我回答道：“一盤總督豆腐，一碗紅豆湯，和幾塊酥油烙餅，謝謝。”那個服務生用黃紙做的單子記下來以后，立刻就走了。

我在趁他還沒有上菜的時候，推開門出去轉轉，在莊園里，所有人都輕聲說話，甚至我想張開口練練嗓子，都有人會用食指壓著嘴唇示意我：不要說話。我坐在了魚池旁的涼椅上，只見一只鴨子，搖搖擺擺地從河中間的橋上走，一遍，一遍，又一遍。還有幾只蝌蚪，在水比較淺的地方游來游去，生龍活虎。

我把袖子擼起，看了看腕表，已經到了上菜的時間了，我趕忙邁著急匆匆的腳步，走上橋，上了臺子，再推開門，去客房里。但是此時，服務生已經把菜上好了。我并沒有像常人那樣大快朵頤，而是先捧起紅豆湯，邊向窗外看著，邊思索著，又喝著湯。山上的薄霧一陣陣地降下來，像輕紗一樣，我又把紅豆湯輕輕地放下，拿起鍍金的筷子，夾起一塊總督豆腐，在嘴里細細地品嚼著，一絲魚子醬的味道，還有豆腐本身的鮮美，融合在一起，別提多好了。豆腐的外皮就像是知了蛻下的外殼，看起來金黃金黃的，嚼在嘴里非常脆，而豆腐的芯呢，就像蟹膏一樣，一吸就跑進嘴里了，豆腐聞起來非常清香，一湊近裝這道菜品的盤子，一股鮮香撲鼻而來，簡直就像是天上下來的。

我這次無意間來這里品味田園生活，一道葷菜也沒有點，這大概就是佛法中的“大發菩提心”了吧。我推門出去的時候，仍然留戀著這里……

（寫于2018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