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市開福區清水塘小學校長周滿意的閱讀故事——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我心里有了閱讀的種子

文／劉秋香 攝影／陳思思 統籌／黃珺

2020 年5 月13 日下午，經過登記、體溫檢測、健康碼核對，我們進入長沙市開福區清水塘小學（以下簡稱清水塘小學）校園。有兩個班的同學正在上體育課，在這所倡導“讓閱讀和運動成為一種生活方式”的學校里，我們甫一進門，就看到了其中一方面的實踐——穿著以紅色為主色的春季校服的學生，正在體育老師的帶領下開展運動。

“今天你微笑了嗎？今天你閱讀了嗎？今天你運動了嗎？”這三個問句被當作標語掛在墻上。在隨后的采訪中，周滿意告訴我們，正是想要以這三個問題來引導孩子過好每一天的生活。

如今是校長，也是閱讀倡導者

這位剛到清水塘小學兩年的校長，其實是一位名副其實的“老”校長，在此之前，周滿意在長沙市興聯小學任校長三年，在長沙市開福區清水塘第三小學（以下簡稱清水塘三小）任校長七年。如今，面對不那么熟悉的師生，她不再像2008 年初任校長時那般忐忑，十二年的經驗積累讓她有了一套校長方法論。在這套方法論的習得和執行里，“閱讀”是其中的關鍵詞。

在不斷閱讀中，學習做一名校長。周滿意說，自己正是從卡耐基的《人性的弱點》《人性的優點》等書中學習到與人相處的方法；從《愛彌兒》《蘇霍姆林斯基文集》《陶行知文集》《教育漫話》等書中不斷深入理解教育的本質；從文學、歷史、科學等書中收獲感性與理性思維；從李希貴、程紅兵等同行的著作中了解當下的教育發展……

同時，她也在不斷地倡導閱讀中，踐行一名校長的職責。采訪時，周滿意給我們展示了一本書——《忠告中層》，封面和內頁都已經泛黃，里面空白處有她用藍色筆寫下的閱讀筆記。這是她與學校從事行政工作的老師們正在共讀的一本書，她將每周工作例會的前二十分鐘設定為共讀時間，讓大家閱讀同一本書，然后進行交流。“校長的作用是影響老師，然后讓老師去影響學生。”

周滿意認為，校長的責任是要營造一種倡導閱讀的校園文化，讓老師和學生自主進入書的世界。在清水塘小學，圖書室配備了圖書兩萬多冊，都是全校各學科教師精心挑選的。而對于一些經典的書籍，圖書室每本配備了近四十冊，“一個班級全部借出來，可以開展班級共讀”。

曾經是學生，也是故事愛好者

那天下午，我們旁觀了一場周滿意與五年級學生圍繞“閱讀的選擇”的討論，十一二歲的學生們爭先恐后地報出自己的閱讀書目，科幻、歷史、漫畫等，五花八門。在“閱讀的選擇”上，他們的困惑在于，如何從書海中選出真正對自己有用、自己真正感興趣的好書。

解答這一困惑之前，周滿意表達了對學生們的羨慕之情，因為在她的少年時代不曾有過這樣“甜蜜的煩惱”。

1975 年，周滿意出生在湖南祁東縣一個山村，最近的一家新華書店在三十多公里之外的縣城，因為交通不便，書店于她，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是遙遠的存在。在村小讀書的五年里（注：當時的小學為五年制），她擁有的課外讀物屈指可數，父親給她訂閱的《兒童文學》和已經上初中的姐姐帶回來的《作文通訊》是記憶最深的兩種雜志。“那種拿到雜志就想要一口氣讀完的沖動與欣喜，現在的孩子很難體會到。對他們來說，可以閱讀的東西太多了。”珍貴——這是周滿意講述完這段經歷后，連續提及了三次的詞。對她來說，少年時代的課外讀物，因為稀少，所以格外珍貴。

周滿意與孩子們在一起聊書。從左至右：湯苑博、張喆涵、周滿意、歐宥恩、張恒愷、海志翔。

如今的周滿意日不離書，不管工作多忙，下班回家后她總要去書房閱讀半個小時以上。回憶最初對書的熱愛，她提到了上小學四年級時的一位代課老師——正是他在周滿意心中種下了閱讀的種子。

當時，因為語文老師要去參加函授培訓，這位剛剛高考落榜的高三畢業生被請來代語文課。不過，常規的語文課并沒有給周滿意留下特別的印象，但是在每天放學后，這位代課老師會把學生留下來，給他們講《少西唐演義》《隋唐演義》《聊齋志異》等書里的故事。“那時候，我們都沒有書，像《畫皮》這樣的故事，都是聽他講的，很零碎。但是，這讓我發現，原來語文書之外還有那么豐富的故事，便開始對書產生了一種渴望。”

一年后，周滿意從小學畢業，到縣城的初中寄宿，每周星期天下午學校放假，她便頻繁地光顧憧憬已久的新華書店——就在縣城唯一的主干道上。“不大的一個房間，教輔書占了很大比例，也有一些歷史和文學方面的書。”不過，因為沒有多余的零花錢，她只是去書店看，直到看到《少西唐演義》——正是代課老師講過的那本。就像一次期待已久的重逢，當她在書店遇到它，就立馬決定買下。

周滿意說自己后來對于歷史類的書籍很感興趣，如果要溯源的話，就要回到那本《少西唐演義》，也要回到四年級時那位代課老師的故事課堂。

始終是讀者，也是美育踐行者

“我覺得我最大的缺憾還是小時候課外書讀得太少，總覺得自己欠點什么。一直以來我都偏理性，我想這跟我小時候閱讀純文學的書籍太少也有關系，文學閱讀能夠培養一個人的感受力。所以我一直說，學生閱讀的寬度、深度都很重要，這其實是來自于我對自己閱讀經歷的一個反思。”

1992 年，周滿意從湖南省第一師范學院畢業，十七歲的她本以為自己會成為一名數學老師，卻被分配到語文老師的崗位，一干就是十四年。1992 年到1997 年，為了彌補自己在文學專業方面的不足，她一邊教書，一邊報考漢語言文學專業的專科、本科自學考試。徜徉在古典文學、現當代文學、外國文學的書海，她被深深地吸引，尤其被詩吸引。“那時候很喜歡詩歌。之前對于文學沒有什么接觸，但當你系統去學習時，就會沉浸其中。”

在她決心要將自己體會到的詩歌之美傳遞給更多的學生和老師時，作家朱光潛“詩教就是美育”的倡導鼓舞了她。她開始不遺余力地倡導美育，推廣詩歌閱讀。在清水塘三小校長任上時，她曾倡導全校師生開展晨誦，從語文書之外找古典詩歌、現代詩歌、童詩甚至兒歌來讀。每學年孩子們必背四十首詩歌，在每年的讀書節上，她還會用抽簽的形式組織學生進行誦讀比賽。“不是簡單誦讀，有場景設計，有開場白和結束語，有音樂，有表演，師生一起吟誦，很有儀式感。”春夏秋冬，晴天雨天，由吟誦開啟的每一天，“感覺其實挺好的”。

美育成了周滿意堅持的教育方向。“詩歌是綜合性的，詩樂舞一體。如果只給孩子們讀一些故事性的書，孩子們可能只會記住故事里面的一些情節，而語言、韻律的美好，他們不一定能感受得到。”

清水塘小學的清晨是不是也將響起誦讀之聲？周滿意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早上讀詩，我走到哪里就要把它帶到哪里。 ”

閱讀要有計劃。如今，我閱讀的時間很難固定，隨意性比較強，但是我會有意識地給自己一個任務，例如這段時間要讀哪一本書，大概用多少天把它讀完。有的時候，我會在自己的筆記本上標注今天要閱讀多長時間，然后就要把這個時間留出來。給自己制訂閱讀任務表，完成了就在后面打個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