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特爾特廢除菲美《訪問部隊協議》意味著什么

方曉志

2月11日，菲律賓外交部宣布，根據杜特爾特總統的命令，已照會美國政府通知正式終止菲美《訪問部隊協議》。這對兩國同盟關系是重大打擊，意味著美國在西太平洋地區的軍事影響力將受到削弱，也會對“印太戰略”的實施產生影響。

菲美關系“斷崖式”下跌

二戰結束后，美國通過締結盟約、建立軍事基地等方式，確立與菲律賓的軍事同盟關系，在菲建立了許多軍事基地，駐扎了近萬軍人。冷戰結束后，菲律賓要求防務獨立的呼聲越來越高。1991年，菲參議院通過決議，廢除《菲美軍事基地協定》，結束了美在菲長期駐軍的歷史，但仍保留《共同防御條約》（1951年簽署）、《訪問部隊協議》（1998年簽署）和《加強防務合作協議》（2014年簽署）。以上條約構成菲美軍事同盟關系的三大支柱，其中《訪問部隊協議》規定了美軍人員及裝備進入菲律賓的條件、活動范圍及便利，是另兩個協議具體實施的基礎，也為美軍重返菲律賓提供了法律支撐。

2016年6月杜特爾特就任菲律賓總統后，一改過去唯美國是瞻的政策，重新審視菲美關系。作為一位“有理想”的總統，杜特爾特希望通過高壓手段打擊販毒、整頓治安，徹底解決菲日趨惡化的社會問題，但卻遭到美國的干涉和批評。美以“人權衛士”自居，對菲大搞雙重標準，杜特爾特多次批評美國的霸權行徑，甚至報以“粗口”。

杜特爾特認為，美國長期以來一直在利用菲律賓，把菲當作對抗中國的“馬前卒”，稱兩國現有防務合作條約為“不平等條約”。根據《訪問部隊協議》，美軍事力量可以自由進出菲律賓，隨意使用菲軍事設施，美軍人員在訪菲時享有免簽待遇，并且在犯罪時享有一定程度的司法豁免權。這對菲主權尊嚴構成挑戰和踐踏。杜特爾特多次表示要廢約，誓言將美軍“趕出”菲律賓，但卻遭到菲國內親美力量阻撓，一直難以如愿。

2018年12月，美國會通過2020年度財政預算案，宣布對菲進行制裁。美方還慫恿國際刑事法院以“反人類罪”起訴杜特爾特。2020年1月，美方將制裁范圍擴大到杜特爾特的核心團隊，取消了菲參議員、前警察總監羅納德·羅莎的赴美簽證，這極大刺激了杜特爾特。1月23日，菲政府宣布啟動終止《訪問部隊協議》進程，并禁止政府成員訪美。同日，杜特爾特宣布拒絕出席3月在美國舉行的“東盟—美國領導人峰會”（未最后定），對美強硬回擊。

亞太防務關系面臨新一輪“洗牌”

菲律賓突然決定終止《訪問部隊協議》，對美國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菲具有獨特的地緣戰略地位，對美非常重要，既是“第一島鏈”的關鍵節點，又是“印太戰略”重要支點。美國通過各種條約和協議，與菲形成密切的軍事合作關系。根據《訪問部隊協議》，美軍盡管在菲沒有固定軍事基地，但仍可在指定的五個菲軍事基地里儲存武器裝備，為多種作戰平臺提供維修和保養，從而確保其軍艦和戰機在亞太、特別是南海地區出現危機時能作出快速有力的反應。

由于美菲現有三個軍事合作協議的關聯性，隨著《訪問部隊協議》的終止，剩余兩個條約也將名存實亡。根據程序，《訪問部隊協議》將在半年后失效。屆時，美軍將有超過300個軍事合作項目受到影響，包括必須撤回所有在菲“訪問”的軍事人員，艦艇不得靠近菲海岸或在其港口停靠。果如此，美在西太地區進行的軍事行動和相關后勤支援將被“釜底抽薪”，多年來利用菲港口、機場、軍事基地苦心經營的“第一島鏈”面臨崩潰，甚至還會影響未來美軍在印太地區的部署。

菲終止《部隊訪問協議》也將動搖美在亞太地區的軍事同盟體系，或將對其他不滿特朗普政府霸道作法的國家起到示范效應，引發亞太地區防務關系的新一輪“洗牌”，印證美在全球地緣控制權的衰退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