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貿易對經濟增長的影響研究
——基于動態面板數據系統GMM估計

勵 利 通訊作者 田榮富 博士 尹玉剛 副教授

（1、寧波財經學院國際經濟貿易學院 浙江寧波 315175；2、西安財經大學證券與期貨學院西安 710100）

引言與文獻回顧

對外開放是我國的基本國策，一個國家可以通過對外貿易實現國內外資源的優化配置，在經濟發展過程中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中國開放的大門不會關閉，只會越開越大”，中國將繼續以高水平開放來實現未來經濟高質量發展。近年來，“一帶一路”建設深化了中國的對外開放，積極推動內陸和沿海地區從開放的邊緣區向核心區轉變。自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以來，已經成為一個貿易大國。2013年，中國進出口貿易總額高達4.1603萬億美元，超越美國成為全球第一大貿易國家。根據2018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數據顯示，2018年中國貨物貿易總額30.5萬億元，比上一年增長9.7%。其中，出口貿易16.4萬億元，增長7.1%；進口貿易14.1萬億元，增長12.9%，貿易順差比上一年減少0.5萬億元。十八大以來，中國對外貿易從數量規模變為質量效益。

然而，很多國家由于受到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的影響，經濟復蘇緩慢、低迷，加之多邊貿易體制引領經濟走向復蘇的問題重重，世界上一些國家和地區，尤其是發達經濟體出現了貿易保護主義，呈現全球化發展過程中的沖突。近年來，英國公投退歐、美國對中國重新啟用“301”調查等貿易保護的逆全球化思潮再次興起，這些都對國際經濟貿易的發展產生深遠影響。面對目前逆全球化思潮沉渣泛起并不斷演化的現實，中國對外貿易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如何呢？

國內外學者們對于對外貿易與經濟增長關系的相關研究已經非常豐富。有很多研究結果顯示對外貿易可以顯著積極影響經濟增長（Sampson，2016；陳萬靈和黃浩迪，2018）。然而馬凌遠（2018）利用我國內地30個省份面板數據進行實證檢驗得出了相反結論，檢驗結果發現對外貿易會對經濟增長產生消極效應。楊曉欽、周士元（2015）利用時間序列數據，采用格蘭杰因果檢驗、向量誤差修正模型等方法對進出口貿易與經濟增長的關系進行研究，結果表明進出口貿易增長對國民經濟發展的推動力很小。同時，一部分學者認為對外貿易通過一些途徑對經濟增長起到間接作用，如對外貿易通過產能利用率和資本深化（張同斌和劉俸奇，2018）、投資（Levine and Renelt，1992）、“出口中學”（李敬子，2010）等。進口貿易常常被視為欠發達經濟國家學習發達國家先進知識技術、提高技術創新能力、促進經濟增長的主要方法。康志勇（2015）的研究發現，中國企業存在“進口中學”效應，能夠對企業研發投入發揮正向作用。此外，還有一些學者專門針對不同區域進行相關研究。鄒浩（2019）利用省級面板數據進行實證研究發現，貿易開放對東部地區電商經濟有顯著正向作用，而中西部地區發揮的作用不明顯。陸改紅、王莉（2019）利用地級市面板數據進行研究，發現區域貿易開放對經濟增長的影響由大到小依次為西部、東部和中部。

從上述研究可以看出，目前大多數學者對于對外貿易對經濟增長的影響主要利用時間序列數據，采用面板數據進行實證檢驗時也主要選用固定效應和隨機效應模型，而運用動態面板模型進行系統GMM估計的研究非常之少。同時，很多國內學者進行相關分區域檢驗時，通常將省、直轄市、自治區劃分為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而中國對外貿易區域間發展不平衡問題主要集中體現在沿海地區和內陸地區。為此，本文利用系統GMM估計方法對中國1999-2017年省際動態面板數據進行實證研究，并考察沿海地區與內陸地區對外貿易對經濟增長的影響來進行分區域估計分析。

中國對外貿易發展現狀

隨著全球一體化進程的不斷深化，從圖1中可以看出，中國進出口貿易總額自1999年以來發展迅猛，總體呈現快速增長趨勢，同時保持具有波動性的貿易順差。2001年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后發展迅猛，出口貿易增長速度超過進口貿易，貿易順差不斷擴大。直至2008-2009年，中國對外貿易受到全球金融危機的消極影響，進出口貿易出現不同程度的下滑，貿易順差也逐漸減小。可以看出，中國的對外貿易不論是從規模上還是從增長速度上，都會受到國內外經濟環境的制約。

經濟發達的沿海地區在對外貿易發展進程中會凸顯其地理優勢、較完善的軟硬件設施、良好的貿易環境、人才集聚效應等。所以，沿海地區成為中國發展對外貿易的核心區域。從圖2中可以知道，中國對外貿易的區域空間格局發展非常穩定，絕大部分集中在沿海地區，形成沿海地區和內陸地區對外貿易發展極不平衡的格局。一方面，1999-2010年，沿海地區對外貿易總額占中國對外貿易總額的比重每年都在90%以上，2005年占比達到了93.14%。另一方面，雖然沿海地區對外貿易比重在2009年之后出現下滑，2011-2017年其占比不到90%，但是仍然保持著85%以上的絕對份額。

實證模型與樣本數據

（一）實證模型設定與變量選取

模型的一個或者多個變量與隨機擾動項的內生性有關，系統GMM模型可以解決固定效應模型和隨機效應模型無法解決的內生性問題。Blundell和Bond在分析了差分廣義矩估計和水平廣義矩估計兩種方法的優點后，得到具有更多優良性能的矩條件，提出了經典的系統GMM估計方法。本文為了消除異方差性，對所有變量進行對數處理，采用的基本模型為：

圖1 1999-2017年中國進出口貿易情況（單位：億美元）

圖2 1999-2017年沿海、內陸地區對外貿易發展情況（單位：萬億美元、%）

表1 變量統計性描述

（二）數據來源及描述性統計

本文數據樣本包含中國1999-2017年30個省、直轄市、自治區的面板數據。其中，由于西藏地區相關部分數據資料缺失而將其剔除。所有數據來源于中宏統計數據庫、歷年各省、直轄市和自治區的統計年鑒和統計局網站、《中國統計年鑒》、《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等。經濟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如表1所示。

表2 全國樣本回歸結果

表3 沿海和內陸地區樣本回歸結果

實證檢驗與結果分析

本文運用Stata 15.1生成中國1999-2017年動態面板數據樣本的檢驗結果，同時采用逐步添加解釋變量的多元回歸分析方法來確保實證結果的穩健性。此外，針對工具變量是否有效的問題，模型選取Hansen檢驗作為過度識別約束檢驗。本模型還要通過判斷AR（2）的p值來驗證殘差項與一階和二階序列是否存在自相關。從表2和表3的系統GMM估計結果中可以看出，Hansen檢驗均不能拒絕原假設、AR（2）的p值都較大，說明工具變量沒有過度識別，相關估計方程也不存在二階序列相關關系，表明本文采用的系統GMM估計法的回歸結果是可靠有效的。

（一）全國樣本數據的回歸結果

如表2所示，四個方程中被解釋變量的滯后一期回歸系數都顯著為正值，表明經濟增長會顯著受到其滯后一期的影響。從全國樣本的回歸模型而言，不管是出口貿易（Lnex）還是進口貿易（Lnim）都對經濟增長（Lngdp）產生了顯著正相關效應。出口貿易每增加一個百分點，提升經濟增長0.0297%；進口貿易每增加1%，經濟增長提高0.0433%。表明在中國1999-2017年經濟增長中，對外貿易作出了非常重要的積極貢獻。一方面，是由于2001年中國正式加入世界貿易組織，更深層、更大規模參與國際分工；另一方面，雖然期間發生了金融危機，甚至貿易保護主義不斷抬頭，但是中國政府準確判斷國際經濟新形勢、深刻把握國內改革發展新要求，積極推動中國對外貿易質量、動力、效率等方面的變革，提升中國國際競爭力，中國更高水平的對外貿易促進了經濟增長。1999-2017年中國對外貿易規模迅猛擴張，出口貿易總額由1999年的1949.3億美元增至2017年的22633.7億美元，進口貿易總額由1999年的1657.0億美元增至2017年的18437.9億美元。

財政支持力度（Lnfins）與經濟增長（Lngdp）顯著正相關，財政支持力度每增加一個百分點，經濟增長提高0.1070%。財政支出包括政府購買性和轉移性支出，政府的投資能力和投資方向對經濟增長發揮關鍵性作用。而產業結構（Lnis）并未對經濟增長（Lngdp）產生積極影響，說明中國的產業結構還亟待進一步優化升級，要大力發展第三產業，同時要推動第二產業的發展由大規模向高質量轉變。

（二）分區域樣本數據的回歸結果

中國土地面積全世界排名第三，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因為地理和歷史等方面的原因，中國形成了沿海經濟發達、內陸經濟相對落后的區域不平衡狀況。所以，為了考察不同區域對外貿易對經濟增長影響的異同，將30個省、直轄市和自治區劃分為沿海和內陸兩個地區（沿海地區：北京、天津、河北、遼寧、上海、江蘇、浙江、福建、山東、廣東、海南、廣西；內陸地區：山西、內蒙古、吉林、黑龍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四川、重慶、貴州、云南、陜西、甘肅、青海、寧夏、新疆）分別進行估計，從而通過比較實證回歸結果得出相應結論。

從表3可以看出，沿海和內陸地區出口貿易（Lnex）和進口貿易（Lnim）對經濟增長（Lngdp）的影響系數均顯示為正值，與上文全國樣本數據的回歸結果得到的結論相一致。然而，在沿海地區，進出口貿易估計系數都不顯著，可知對外貿易促進經濟增長的正向效應沒有得到有效發揮。究其原因，沿海地區開發早、投資軟硬環境優良、人力資源優勢、國家資金政策支持力度大等，為其經濟增長注入源源不斷的活力，這會減弱沿海地區經濟增長對其進出口貿易總規模上的依賴性，削弱對外貿易對經濟增長的正向貢獻。換而言之，沿海地區對外貿易對經濟增長數量上的貢獻度不顯著。但是，經濟相對落后的內陸地區進出口貿易對經濟增長的影響系數都顯著為正。追根溯源，應該是內陸地區相較于沿海地區經濟基礎較弱，在經濟增長方面具有較大潛力。因此，在對外貿易發展相對滯后的情況下，內陸地區對外貿易對經濟增長產生顯著正向影響。

沿海地區和內陸地區財政支持力度（Lnfins）與經濟增長（Lngdp）的影響系數皆是正數，但是沿海地區系數不顯著，內陸地區系數顯著，可以看出內陸地區財政支出的經濟增長效應得到了更有效的發揮。至于沿海地區和內陸地區的產業結構（Lnis）對經濟增長（Lngdp）的影響系數與全國樣本數據的回歸結果一致，都是顯著負值。表明不管是沿海地區還是內陸地區，產業結構均存在很大優化升級空間。

結論與建議

本文首先對中國對外貿易發展現狀進行分析，并通過剔除西藏之外的中國30個省、直轄市、自治區的1999-2017年省際面板數據，采用動態面板系統GMM估計，運用Stata15.1實證檢驗對外貿易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回歸結果顯示：第一，從全國范圍而言，出口貿易和進口貿易都可以對經濟增長發揮顯著拉動作用；第二，從按照沿海地區和內陸地區范圍劃分而言，內陸地區出口貿易和進口貿易對經濟增長存在明顯積極影響；沿海地區對外貿易對經濟增長的正面作用不顯著。

當前世界經濟處于后危機時代的轉型調整期，同時對外貿易環境發生了深刻變化，“逆全球化”思潮不斷升溫。而這些變化又給中國對外貿易帶來新的機遇和挑戰。此外，隨著中國經濟發展步入新常態，經濟增長速度從高速轉為中高速，經濟發展方式從規模速度型粗放增長轉向質量效率型集約增長。為此，作為推動經濟增長的重要因素，對外貿易的正向效應要被充分發揮出來。第一，中國要實施更加靈活的對外貿易政策，全面建設便利化、國際化和法治化的營商環境來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第二，中國要積極推進“一帶一路”倡議，著力優化貿易結構，加強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對外貿易的合作與交流，深入發展全球價值鏈，培育對外貿易新競爭力。第三，要促進內陸地區與沿海地區的區域協調發展。沿海地區對外貿易政策應該更傾向于資本、技術等方面，這些并不僅是物質上的國際交換，更有助于優化經濟結構、提高經濟質量，符合當前經濟新常態理念。而內陸地區由于經濟基礎薄弱，要在加快技術自主創新、加強基礎設施硬環境的同時，營造良好的貿易政策和貿易服務體系等軟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