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城鄉流通一體化與城市化的關系研究

于 珊 副教授 李鵬濤 副教授

（1、內蒙古建筑職業技術學院 呼和浩特 011070；2、內蒙古工業大學 呼和浩特 010051）

引言

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加快走城鄉一體化融合發展道路，是中央在新時期提出的新要求，也是全面推動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內在需求。在中央的戰略部署下，城鄉流通一體化也必然是一項重大工程。同時，國家一直以來都堅持走新型城市化發展道路，而新型城市化是以城鄉統籌、城鄉一體、產業互動、和諧發展等為基本特征的城市化，而不是單單依靠城市規模擴張來實現城市化。商業是城市的重要功能業態，商貿流通的發展是城市功能提升的重要力量。城鄉流通一體化也是新型城市化背景下的重要把脈方向。從理論研究角度，探索城鄉流通一體化和城市化之間的關系，對于新時期統籌城鄉流通體系和加速城市化進程，具有重要意義。

城鄉流通一體化的指標體系及結果

（一）指標體系

流通體系是一個比較綜合而且復雜的體系，其包含了許多類要素的流通，包括物流、商流、信息流等等，并以這三種要素流為主要流通元素。我們可以認為整個流通體系運轉過程就是物流、商流和信息流等要素流的分立和一體化過程。據此，可以通過物流、商流和信息流在城鄉流通的一體化來衡量城鄉流通一體化綜合水平。借鑒王彥慶（2012）、劉維芝（2016）、黃漫宇和李紀樺（2019）等學者的研究成果，本文分別從城鄉物流一體化、城鄉商流一體化和城鄉信息流一體化三個角度，構建城鄉流通一體化的指標體系。

城鄉物流一體化。城鄉物流一體化體現在城鎮和農村之間貨物流通的銜接緊密性，特別是對于當前關注度較高的“最先一公里”和“最后一公里”，都是促進城鄉物流一體化的重要方面。但基于指標的可獲取性，本文選取5個指標，將城鄉作為一個整體來綜合衡量城鄉物流一體化水平：城鄉郵政投遞線路的比值、人均貨物周轉量、人均鐵路運營里程數、人均公路運營里程數、人均能源消耗量。

城鄉商流一體化。城鄉商流一體化體現了城鄉之間商品購買的協同，本文用5個指標來綜合衡量：城鄉居民收入比、城鄉居民消費比、城鄉消費價格比、城鄉居民之間相互購買的綜合比率、城鄉消費品零售綜合比。其中，城鄉居民之間相互購買的綜合比率體現了城鄉之間商品流通的相互協調度，用“城鎮居民恩格爾系數/（1-農村居民恩格爾系數）”表示。

城鄉信息流一體化。城鄉信息流的一體化是當前我國城鄉商貿流通一體化重點推進的方面，本文采用3個指標進行綜合衡量：城鄉居民電話用戶比、城鄉居民每百戶擁有計算機數量比、城鄉網民數量比。綜上，整理得到包含三個維度的城鄉流通一體化指標體系，如表1所示。

（二）數據來源

本文采用2004-2018年中國宏觀發展層面的數據，以上指標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網站、《中國物流統計年鑒》、《中國農業統計年鑒》、《中國商品貿易數據庫》和《國研網數據庫》。由于農村投遞路線的數據目前只能獲取到2017年，為了確保數據完整性，采用趨勢法將2018年數據補全。為了計算各個維度的城鄉流通一體化指標數據，對于各維度的衡量指標分別進行賦權，我們邀請了66位相關領域的專家進行綜合比較并賦權值，結果仍如表1所示。表1中還列出了各項指標的屬性，有正逆向之分，最終都進行標準化處理，其中正向指標按照正向指標的標準化處理方法，逆向指標按照逆向指標的標準化處理方法。

（三）計算結果

通過加權計算城鄉流通一體化各維度的年度數據，結果如表2所示。

根據表2結果可以發現，我國城鄉流通一體化水平基本呈現出不斷提升的趨勢，從三個維度分析如下：第一，城鄉物流一體化水平。2004-2018年，我國城鄉物流一體化水平從0.3187提高至0.4608，總體增長了49.17%。在樣本期內僅2005年、2010年和2015年城鄉物流一體化水平出現下降，其余年份均呈現上升趨勢。第二，城鄉商流一體化水平。我國城鄉商流一體化水平從2004年的0.4283提高至2018年的0.5629，共提高了31.43%。相比之下，增長率不是很高，但是城鄉商流一體化水平是三個維度中相對最高的。第三，城鄉信息流一體化水平。我國城鄉信息流一體化水平從2004年的0.2578提高至2018年的0.3990，共提高了54.76%。相比之下，三個維度中城鄉信息流一體化水平最低，這一方面由于我國信息化發展總體滯后，另一方面農村信息化建設普遍更加滯后，與城鎮信息化發展存在較大差距。

城鄉流通一體化對城市化影響的實證檢驗

（一）變量選取與模型構建

為實證檢驗城鄉流通一體化對我國城市化發展的影響，仍以2004-2018年的年度數據作為樣本。首先選取有關變量指標。

被解釋變量是城市化水平，本文選擇我國歷年的城市化率作為指標。在城市化率指標計算上，目前比較常用的是以城鎮人口為口徑的城市化率和以非農人口為口徑的城市化率。城鎮人口即指城鎮常住人口。當前我國城鄉戶籍制度正不斷改革，但城市空間問題仍然是衡量城市人口與非城市人口的重要瓶頸，部分居民雖已從身份上“非農化”，但實際仍居住在農村。因此，本文選擇城鎮人口為口徑的城市化率，即以非農人口占總人口比重作為城市化率的指標。

主要解釋變量是城鄉流通一體化水平。為了體現出城鄉流通一體化對城市化的結構異質性影響，將三個維度的變量分別納入到模型中進行檢驗，而不是將三個維度加權平均形成一個綜合變量。

控制變量對模型起到重要的控制作用，在一定程度上挖掘對因變量影響的因素，增強模型實證結果的真實性。本文選取控制變量有4個：第一，宏觀經濟水平，采用人均國內生產總值作為指標，并取對數。第二，產業結構，采用第三產業增加值與第二產業增加值的比值表示。有較多學者采用了第二、三產業增加值占GDP比重表示，認為非農產業占比是反映產業結構的重要指標，但由于第一產業份額本身較低，用二、三產業份額難以充分反映產業結構。部分學者直接用第三產業增加值占GDP比重作為指標，但這樣就忽略了第二產業的地位。據此，本文采用第三產業增加值與第二產業增加值的比值作為產業結構的指標。第三，政府支持力度，采用財政支出額與GDP的比值表示。政府的支持是城市化的重要推動因素，如國家為了東部地區發展投入大量資金，促進了東部地區城市化進程率先于中西部地區。第四，投資水平，采用城鎮固定資產投資與GDP的比值表示。

以上指標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網站，其中城鄉流通一體化水平三個維度的指標在前面已經計算得到。基于以上變量，本文構建如下計量模型：

表1 城鄉流通一體化指標體系

表2 2004-2018年我國城鄉流通一體化各維度的結果

式（1）中，City表示城市化水平，M表示城鄉流通一體化水平，M（1）為城鄉物流一體化水平，M（2）為城鄉商流一體化水平，M（3）為城鄉信息流一體化水平，PGDP為宏觀經濟水平，Ind為產業結構，Gov為政府支持力度，Inv為投資水平，t為時期，e為隨機擾動項，ai（i=1，2，3，4，5）為參數。

（二）實證結果與分析

運用stata軟件對樣本數據進行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

首先，觀察第一列回歸結果。M（1）的系數值0.2637，顯著性水平為5%，因此就從經驗上表明了城鄉物流一體化對城市化具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城市化建設離不開居民生活的改善，而商品經濟是居民生活的重要體現，物流又是實現商品傳遞的重要載體和渠道，因此城市化建設也離不開物流發展。在新時期推進城市化，實際上也是在一定程度上推動城鄉一體化，通過城市帶動農村，通過農村反哺城市。因此，城鄉物流一體化，在推動農村物流與城市物流協調發展的同時，也帶動了城市化步伐的加快。

根據第一列回歸結果的四個控制變量：PGDP的系數達到0.6061，顯著性水平1%；產業結構的系數較低，僅為0.0535，且顯著性也僅為10%；政府支持的系數為0.2453，顯著性水平5%；投資水平的系數為0.3258，顯著性水平為1%。由此可見，我國宏觀經濟規模的不斷擴張，政府財政的支持，以及城市化建設投資的不斷注入，都是加快推動我國城市化建設的重要因素。但是，產業結構優化對城市化建設的影響并不是非常明顯，說明產業結構調整與城市化建設的關系實際上并不十分緊密，在產城融合發展方面仍不足。

其次，觀察第二列回歸結果。M（2）的系數值0.1983，顯著性水平為5%，從經驗上驗證了城鄉商流一體化對城市化也具有顯著的正向推動效應。商流是商品消費過程的重要要素流，是城市經濟的重要成分。城鄉商流的一體化，有利于城鄉之間商品和資本等有機互動，暢通城鄉商品交易通道，從而為農民市民化創造更加有利的條件，加速城市化進程。相比城市，農村的商品交易市場相對分散，大中小層級也有天壤之別，商業管理也不夠規范，這導致了城市和農村之間商品交易流通的渠道受限。隨著商流一體化，許多城郊商業綜合體興建成型，方便了農民購買城市商品特別是工業商品，節省了流通環節的商業成本。這直接帶來的效益就是城鄉商業環境的融合，有許多農村地區因此而不斷吸引人氣并搖身轉變為小城鎮，進而升格為城市的一部分，拓展了城市空間，從而加快了城市化進程。

表3 城鄉流通一體化對城市化影響的回歸結果

再次，四個控制變量的系數與第一列回歸結果的系數非常相似，顯著性也沒有發生變化，即仍舊支持前面得到的四個控制變量對城市化的影響效應。這里不再贅述。

最后，觀察第三列回歸結果。M（3）的系數值是0.2961，顯著性水平為1%，由此便從經驗上驗證了城鄉信息流一體化對城市化也具有顯著的正向推動效應。雖然相比商品批發零售和物流，商業領域的信息化建設是相對滯后的，但是這并不妨礙城鄉信息流一體化對城市化建設的促進效應。信息流不僅可以直接承載商品交易，例如電商交易就是通過大量的信息流實現商品交易，而且也可以通過為整個商品流通鏈注入技術“潤滑油”，使整個流通鏈上的商流和物流更加順暢，從而對城市化發展提供更加有力的支撐。城鄉信息流的一體化發展，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建立起了連接城鄉的電子商務公共服務平臺，如縣級電商綜合交易平臺可以貫通縣城和轄區內農村之間的消費信息，為農民購買城市商品提供了實打實的交易載體，也為農產品上行進程創造了有力的渠道，直接帶動了城鄉之間商品流通渠道的暢通。總而言之，城鄉信息流一體化，為城市與農村之間商業信息的互通提供了有效的載體，有利于農產品等農村特色商品進城，更加方便城市各種服務下鄉，有利于推動農民進城，或者是通過加快城市邊界的拓展，讓農民直接原地市民化，從而加速了城市化的步伐。

但與前面兩列明顯不同的是，產業結構變量Ind的系數在第三列中是不顯著的，這也進一步表明了產業結構調整對城市化建設的影響不夠明顯，所以在后工業化和城市化進程中推動產城融合發展，也是現實之需。

問題總結及對策建議

（一）制約城鄉流通一體化發展的短板

盡管本文的實證結果從三個維度充分表明了我國城鄉流通一體化對城市化建設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但是目前我國城鄉流通一體化建設方面仍存在較多的問題和矛盾，特別是農村地區流通發展步伐滯后于城市這一客觀條件的存在，對我國城市化建設來說都是不利的。總體來看，當前我國城鄉流通一體化建設方面仍存在以下瓶頸：

第一，城鄉居民之間的收入和消費水平落差較大。計算可知，2018年我國城鄉居民收入比為2.69，消費比為2.15，雖然差距有所收窄，但是總體上差距仍較大，農村地區居民收入水平普遍不高，削減了消費熱情，進而也不利于城市化建設和城鄉一體化發展。

第二，農村基礎設施薄弱，不利于流通一體化。當前，我國農村地區道路交通基礎設施體系仍不完善，農村公路級別明顯偏低，不利于商業設施向農村布點，也不利于物流服務向農村延伸。

第三，農村社會公共服務體系不夠完善。相比城市，農村的商業服務設施基本上是以農貿市場、集市、小型超市、小賣部為主的，缺乏規模化、規范化的商業服務網點配套。同時，農村在醫療、衛生、文化等基本公共服務方面支撐力不足，也是制約城鄉流通一體化的因素。

第四，農民對現代流通發展的意識普遍不強。受長期城鄉二元體制的約束，大部分農民仍以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意識為主，缺乏現代化的經營管理理念，加之許多農民文化水平不夠，短期內較難熟悉現代流通渠道和手段，因而也不利于農村現代流通業的發展。

（二）對策建議

為了加快推動城鄉流通一體化，進一步加速城市化步伐，提出以下對策建議：

第一，加快推進城鄉一體化相關制度改革，破除城鄉二元體制壁壘。要扭轉城鄉二元發展格局，加快城鄉一體化，就要從根本上推動城鄉一體化的制度改革。重點是要深化城鄉戶籍制度改革和土地制度改革，不斷消解因市場分割而造成的農村流通成本過高的問題，加快形成城鄉互通的大流通市場。一方面，促進城市流通市場向農村延伸或轉移，在一定程度上緩解過度城市化局面，另一方面通過農村市場培育，釋放農村市場經濟的活力。

第二，加快激發農村就業創業熱情，提高農民收入水平。應積極為農民開創就業創業的渠道，鼓勵農民合理選擇就業崗位或者自主創業，提高農民的工資收入，縮小城鄉收入差距。通過提高農村收入水平，刺激農村消費規模增長和消費層級提高，為農村流通市場的培育發展創造消費基礎。

第三，健全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體系，夯實城鄉流通一體化的設施基礎。健全農村道路基礎設施體系，推動農村公路建設優質工程、放心工程，助力解決城市功能進村難和農民進城難的問題；完善農村商業設施體系，鼓勵連鎖商業等方面市場主體向農村拓展，并為農村商業發展夯實配套設施基礎，提高農村地區商業發展的承載力；加快提升農村醫療、衛生、文化和社會保障等基本公共服務體系，進一步優化農村的生活環境。

第四，加大農民職業培訓，提升農民的現代化流通意識。鑒于當前農民對現代流通發展的意識淡薄，政府應聯合第三方專業機構，加快推動職業教育進村，加大對農民的職業培訓，為農民灌輸更多現代化的經營管理理念，引導農民在自主生產經營過程中增強與現代流通方式的結合，從而提高農產品進城的效率。同時，也要加大農村電子商務等新型交易方式的知識普及，提高農民對現代化流通方式的認識和掌握能力，引導農民不斷接觸現代流通渠道和手段，從而為城鄉流通一體化創造更為有利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