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高職教育創新發展的關鍵因素：質量、特色與自適應

譚慶明

(桂林理工大學南寧分校，廣西 南寧 530001)

隨著我國高職教育的迅猛發展、社會價值取向的日益多元和職業教育體系的不斷分化，高職教育的功能定位不斷得到擴展和延伸，在經濟社會發展中的作用也愈發凸顯。近年來，針對職業教育改革、“雙高計劃”建設、教育現代化、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等重點領域，國家先后印發了一系列指導性文件進行頂層設計，高職教育被賦予了更為艱巨的時代重任和使命擔當。在新的歷史起點上，高職教育如何突破傳統培養觀念的掣肘、如何精準把握時代發展的脈絡、如何高度契合社會、市場的需求等這些問題的解答不僅是詮釋高職教育價值與意義的重要依據，也是高職教育不斷創新發展的關鍵所在。

一、質量：維系高職教育存續的邏輯起點

高職教育作為高等教育生態系統中的重要構成，其核心問題毫無疑問是人才培養。而人才培養的首要問題，則是人才培養的質量問題。

(一)秉持動態發展的人才培養質量觀

在教育語境下，質量是一個具有多維屬性的概念，通常包括教學質量、課程質量、人才培養質量等多方面。其中，人才培養質量又是檢驗教育教學全過程成效的終結性標準。高職教育作為一種類型教育，其人才培養的質量觀有別于學科型普通高等教育的價值取向，主要表征為就業導向、能力本位和注重實踐創新，這也是高職教育的基礎特性。但同時，高職教育的人才培養并非是一個封閉的靜態系統，而是在高職教育內外部關系規律影響下不斷進行著調整變化的動態體系，呈現出一種動態開放、持續發展的樣態。因此，高職教育的人才培養質量觀必須符合其自身發展的要求，必須契合不斷變化的經濟社會發展的需要，也必須緊隨職業教育內外環境的變化不斷充實和調整人才培養質量標準的具體內容，包括學生應習得的具體知識、應掌握的實踐能力、應具備的創新素質等，這主要體現于高職院校的人才培養方案中，實踐于教育教育的全過程。這是高職教育不斷創新發展的理念基礎。

(二)平衡“規模”供給和“質量”要求的關系

高等教育包括通常理解的學術教育，還包括高級職業或專業教育[1]。在國際教育分類法(2011版)中，高職教育大類被編類為5B級，對應的是實用型、技術技能型、職業專門化的高等教育。作為我國高等教育大眾化進程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高職教育始終肩負著高素質技術技能型人才培養的任務。從功能屬性來看，經濟社會的發展迫切需要大量技術技能型人才，尤其需要的是具備創新精神、實踐能力和未來發展潛力的能工巧匠。

當前，全國共有高等職業院校1418所，在校生1134萬人，5.8萬個專業點覆蓋了國民經濟的主要領域[2]。同時，高職教育自2019年起已擴招100萬。顯然，高職教育已經擁有并將持續保持十分龐大的體量。毋須諱言，人才培養質量是高職教育的生命線，在規模之上熔鑄質量促使量變引發質變，平衡好“規模”和“質量”的關系，是高職教育升華地位自信、功能自信和類別自信的重要路徑。但一所院校的教育生態承載能力是有限的，院校追求規模發展雖然短期內有助于提高辦學效益，但從長遠來看，卻進一步擠占了教育資源，導致教育教學質量的滑落。雖然從規模到質量的轉變問題已長期受到關注，但在目前國家高度重視發展高職教育的形勢下，如何成功實現這一轉變已經顯得迫在眉睫。因此，高職院校需要進一步結合自身的實際，合理規劃和使用有限的教育教學資源，既要適當承擔擴招任務，也要正確處理規模、效益、結構和質量的關系，主動通過產教融合及校企合作多方化解教學資源稀釋的影響，找到規模和質量平衡的支點，這也是高職教育高質量發展的實踐基礎。

(三)構建“三位一體”的質量評價與改進體系

毫無疑問，一套行之有效的人才培養質量評價與改進體系是檢驗高職教育成效及優化人才培養路徑的重要手段。然而，當前高職教育人才培養評價與改進體系還存在很多亟待解決的現實問題，主要表現為評價主體較為單一、評價目的不夠明確、評價標準不夠全面、評價過程不夠合理、操作性差，其結果是最終導致評價結果的信度與效度不高，“嚴把人才培養出口關”這一要求也難以真正實現。因此，在高職院校自身以外，將社會、學生納入到評價主體當中，實現評價主體的根本性轉變，構建起院校、社會、學生“三位一體”的質量評價與改進體系，緊密圍繞高職院校服務區域經濟發展、社會實際需求及學生未來發展的核心目標，根據不同的專業類別進一步明確相應的評價標準和內容，建立人才培養前、中、后三段式人才培養狀態指標，切實體現出人才培養在不同階段的具體要求和質量狀態，反映出人才培養工作在各階段的實際效果，并根據監測結果進行適時改進，形成評價—改進—評價的循環螺旋式上升操作體系。

二、特色：高職教育創新發展的理性訴求

質量是在特色基礎上的質量，沒有特色的質量是失去靈魂的卓越；特色是在質量前提下的特色，沒有質量的特色只是脫離本源的噱頭。因此，高等職業教育在保證質量的基礎前提下，還應凸顯特色這一關鍵訴求。

(一)創新辦學理念，形成辦學特色

不斷創新辦學理念、形成辦學特色是優質高職院校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標志。唯有理念先進、特色定位準確，才能找到“和而不同”的發展路徑[3]。而辦學理念的確立和辦學特色的形成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高職院校辦學理念的創新，應當基于時代責任與使命，在充分繼承和發揚自身優秀成分的基礎上，緊密契合院校自身未來發展的需要、契合區域經濟社會發展需要、契合學生個體的發展需要，擺脫當前辦學理念趨同化、盲目化、空泛化趨向，將高質量人才培養和高水平社會服務的實際要求內化為辦學自覺和價值追求，從而孕育出高職院校的辦學特色。其中，形成辦學特色的核心在于創新理念、保證質量，重點在于真正融合院校所處地域的主導產業、自然特征、社會文化、人才需求、經濟發展等因素，根本方法在于走差異化發展道路。通過不斷凸顯優勢、因地制宜、持續發展、形成實效，注重培育院校自身特色發展的增長點，形成獨有的發展軌跡與特色領域，在不同領域、不同定位、不同發展側面上創造卓越，從而實現辦學特色引領。

(二)創新人培模式，凸顯專業特色

高職院校辦學特色的首要表征是其專業特色。若要形成、保持并強化其自身的辦學特色，必須將專業特色的形成作為首要建設內容，而要凸顯專業特色，專業人才培養模式的創新是關鍵。人才培養模式創新涉及教育目標、教學模式、課程體系、培養制度、評價體系等方面的創新，是一個系統化工程。新世紀以來，隨著高等教育規模的不斷擴大，不少高職院校在追求多專業發展、規模發展、效益發展的過程中，雖然硬件條件得到不斷完善，但人才培養無法擺脫傳統普通高等教育理論型教育模式的束縛，專業特色愈發暗淡，導致不同院校間人才培養模式趨同，極易造成高職教育發展“中等水平陷阱”局面。因此，高職教育需要結合自身實際確立專業人才培養目標，探索工學交替、知行合一的教學模式改革，打造高職教育的“一流課程”及“金課”，完善高職教育學分制、學徒制、“1+X”等制度，構建多主體、多層次、多階段的多元評價體系，以專業人才培養模式改革創新推動專業發展、形成專業優勢、凸顯專業特色。尤其是當前大力發展的職業本科為高職院校探索專業特色發展提供了新的思路，如何進一步通過專業“揚棄”、專業布局、專業建設來彰顯院校自身特色，成為下一階段高職教育創新發展面臨的新挑戰。

(三)創新協作路徑，打造品牌特色

當前職業教育面臨認同危機的一個重要因素就在于缺乏品牌效應。長期以來，高職院校的發展雖然較大地依賴于行政主導，但在高職教育生態中，同樣存在“物競天擇”的法則，當然這一法則并非直接體現于高職院校是否能夠存續的問題上，而是體現在高職院校的未來發展潛力、社會評價、社會認可度、雇主滿意度等方面，進而影響高職院校的品牌及聲譽。當前，高校間的競爭已不僅僅是學校作為主體的競爭，而是大學所在地方政府、大學聯盟甚至校友及相關社會關系的組團競爭[4]。因此，要充分發揮院校與政府、行業以及各類利益相關者之間的資源優勢，創新協作內容與形式，平衡各方利益訴求，實現協作效益最大化，以不斷提升院校自身的品牌特色及效益。事實上，國家“雙高計劃”建設與高職品牌特色建設具有同構性，其目的即是打造中國特色的高職教育品牌，既包括品牌院校建設，也包括品牌專業的建設。而從普通高職院校的角度上看，在辦學資源有限的前提下，更應當堅持“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原則，進一步強化產教融合與校企合作，拓寬合作渠道，集中優勢資源構建最能體現自身價值取向、最能彰顯自身歷史積淀、最能契合區域發展要求、最能與經濟社會產生共鳴、最能挖掘本校師生創新潛力的項目進行建設，如特色產業學院、特色冠名班、大師工作站等，最終打造形成有較大影響力的品牌特色。

三、自適應：高職教育服務能力不斷提升的內驅力

高職教育的發展既能夠秉承歷史的脈絡，同時又受到不斷變化發展著的外部環境影響，這種影響直接體現在其社會服務能力上。院校只有提供高品質服務，才能從社會獲得發展所需的各類資源[5]。而高職教育社會服務能力的提升，則主要來源于高職教育各維度在復雜環境中的動態調整能力。

(一)院校維度：提升教育管理水平和自我調整能力

作為一種面向行業生產、管理、服務一線，培養特定職業高素質技術人才的教育類型，高職教育需要與社會保持十分緊密的聯系并能夠與時俱進。從高職院校的角度審視，其專業結構、人才培養結構、理論創新結構必須能夠及時響應產業結構、市場結構、工藝技術結構不斷調整變化的要求，這就要求院校在提升內部教育教學治理水平的基礎上，進一步做好在思想認識、教育教學、管理制度、保障體系上進行適應性調整的準備。從這一層面來說，院校一是注重質量發展、特色發展，及時改造升級原有優勢專業，探索院校高水平高職專業的建設；二是注重對接新興職業，完善專業設置動態調整機制，以就業為導向、市場為引領，提升校內設置專業服務產業發展的能力；三是注重強化專業集群化建設，破除專業壁壘，推動跨專業融合，提升院校整體服務能力；四是加強理論創新，提升成果轉化效益，強化理論創新、技術創新服務社會發展的針對性和適應性；五是創新產教融合、校企合作形式，通過推動產學研合作反哺專業內涵建設，積極開展專業診斷與改進，完善并及時調整評價體系。通過提升院校自身教育教學各方面的動態調整能力，努力達成人才輸送、技術輸送等社會服務項目與社會現實需求的供需平衡。

(二)教師維度：塑造“自我更新”的發展意識

教師是高職院校開展社會服務的核心主體，教師隊伍的社會服務能力直接影響著院校的整體服務水平。高職院校教師充分發揮其社會服務職能，既是社會經濟和學校發展的客觀要求，更是其自身職業發展的需要[6]。但顯然，社會服務能力并不是高校教師與生俱來的素質構成[7]，而主要是在教師專業發展過程中逐漸習得。目前，高職院校教師存在社會服務意識和動力不強、專業實踐能力不足、參與社會服務層次較淺、平臺搭建效果不佳等問題，當然大環境下也缺乏教師參與社會服務的組織激勵機制。從教師的立場來審視，筆者認為，需要把塑造“自我更新”的專業發展意識作為提高其自身社會服務能力的關鍵，這是一種自覺的、內生的、更具有持續性的動力，也是教師專業發展水平較高的體現。因此，教師需要轉變觀念、充分意識到參與社會服務的重要性，增強社會服務責任感，主動承擔行業企業橫向課題、服務項目及應用技術研究，充分利用校內外服務平臺，自覺提升自身的專業實踐技能，不斷提升自身參與社會服務所必需的知識遷移能力、成果轉化能力、信息研判能力、自主探索能力及自我調整能力等，將“自我更新”意識內化為參與社會服務的行為準則，使社會服務活動成為教師教學職能、科研職能的自然延伸及個人專業成長的重要支撐。

(三)學生維度：培養解決復雜問題的未來潛力

當前知識增長、技術更迭的速度越來越快，社會產業結構調整周期越來越短，職業變化與崗位變遷越來越頻繁，但職業院校新知識新技能傳授的節奏也越來越與時代脫節，其結果是導致人才培養難以契合最新崗位技術的要求，更無法解決現場一線源源不斷涌現的復雜問題。因此，培養學生的職業核心能力尤其是解決現場復雜問題的技術能力和發展潛力成為高職院校創新發展、人才培養、服務社會的未來趨勢。從學生自身的角度出發，一是要掌握基礎能力素質，注重提升溝通表達能力、信息處理能力、數字應用能力、團結協作能力、理論學習能力等，既要擁有崗位勝任能力，也要擁有職業適應性能力，為解決復雜的實際問題奠定基礎；二是掌握終身學習能力和可持續發展潛力，能夠隨時整合多方位、多渠道、多角度獲取的新信息，緊跟外部環境變化及時進行知識體系和技能體系的更新，既習得基本專業技能，也要習得適應經濟社會不斷發展變化的能動性，不斷提升自我管理能力和社會適應能力；三是掌握知識遷移能力及現場運用能力，生成一種跨職業的、可攜帶的、個性化的、相對穩定的職業成長基因，能夠在隨時發生變化的環境中獲取新的職業知識和技能，滿足就業、轉崗以及在新領域中個人發展的需要，確保在面臨復雜問題時擁有相應的應對能力和創新能力。

四、結語

影響高職教育不斷發展的因素有很多，但質量、特色和適應調節能力是其創新發展的幾個關鍵性因素。國家“雙高計劃”提出了高水平高職院校和專業建設的目標，確立了一批支持建設的院校及專業，這些院校及專業本身具有較高水平的人才培養質量、較大影響力的辦學特色和較強的動態調整能力，未來需要在此基礎上進一步發揮已有的優勢。而數量更多的普通高職院校及專業，則更需要努力提高人才培養質量，走差異化的發展道路突出教育教學特色，提高社會服務能力不斷擴大區域影響力，提升院校品牌及聲譽。顯然，質量、特色、自適應能力是高職教育創新發展的重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