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新煥 張晶 張衛 柳雅立
由于我國HBV感染以圍產期或嬰幼兒為主,因此乙型肝炎攜帶者人數眾多,一般認為此類患者進展緩慢,但Chen等[1]對1932例非活動性HBsAg攜帶者(inactive HBsAg carriers, IHC)進行為期13年的隨訪,發現與HBsAg陰性人群相比,其肝細胞癌和肝臟相關死亡時間的年發生率升高,風險比分別為4.6和2.1,提示IHC患者仍有肝病進展的風險。而血清HBsAg血清學清除往往代表著乙型肝炎的臨床治愈,本研究對IHC的臨床特征和自發性HBsAg血清學清除者進行回顧性分析。
一、研究對象
納入2009年1月至2015年12月期間在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佑安醫院就診且至少隨訪一次的IHC 289例,年齡(46.8±11.4)歲,男161例,女128例。所有患者均未接受任何核苷類似物和(或)干擾素抗病毒治療,該研究符合赫爾辛基宣言,并通過北京佑安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京佑科倫字[2018]019號)。
二、診斷標準
IHC診斷標準:根據中華醫學會發布的《慢性乙型肝炎防治指南(2015年更新版)》[2],非活動性HBsAg攜帶者定義為血清HBsAg陽性,HBeAg陰性,HBV DNA低于檢測下限,1年內連續隨訪3次以上,每次至少間隔3個月,ALT均在正常范圍。參照2018年美國肝病研究學會年會指南[3],HBV DNA<2 000 IU/mL定義為低于檢測下限。
排除標準:HAV、HCV、HDV、HEV、HIV等病毒重疊感染;自身免疫性肝病;肝豆狀核變性;其他系統性疾病,如心臟、腎臟、肺部疾病等。
三、實驗方法
肝功能采用OlympusAU5400全自動生化分析儀檢測,參照我國2014年頒布的行業診斷標準,ALT正常范圍為50 U/L(男性)、40 U/L(女性)。HBV標志物檢測采用e601-3電化學發光法(德國羅氏公司), HBV DNA定量采用熒光定量PCR(德國羅氏公司),HBV DNA檢測下限為20 IU/mL。對隨訪過程中出現自發性HBsAg血清學清除患者進行差異比較,探尋自發性HBsAg血清學清除的相關因素。
四、統計學方法

一、基線臨床特征
本研究共納入289例IHC,平均隨訪3年,其中17例(2.60%)患者發生自發性HBsAg血清學清除,年發生率為0.87%。289例IHC各項指標的基線特征如下:ALT為(21.40±7.64)U/L,AST為(24.38±5.43)U/L,TBil為(12.34±2.93)μmol/L,Alb為(45.20±2.99)g/L,PT為(10.34±0.87)s,PTA為(103.97±12.41)%,AFP為2.30(1.60~3.50)ng/mL,HBV DNA為430.05(213.25~824.25) IU/mL,HBsAg為4592.00 (2262.00~6741.00)COI,HBeAg為0.10 (0.09~0.12)COI,抗-HBe為0.004(0.003~0.025)COI。
二、IHC患者血清HBsAg與其他指標的相關性
IHC患者血清HBsAg與HBeAg呈正相關(r=1.86,P<0.01),與年齡呈負相關(r=-1.82,P<0.01)(圖1),而與血清HBV DNA水平無明顯相關性(r=0.09,P=0.58)。
三、發生和未發生自發性HBsAg血清學清除患者各項指標的比較
289例IHC患者中,17例發生自發性HBsAg血清學清除,272例無自發性HBsAg血清學清除。比較兩者各項指標發現,自發性HBsAg血清學清除組患者HBsAg、HBeAg、HBV DNA水平明顯低于無自發性HBsAg血清學清除組(均P<0.01),而兩組間的性別、年齡、肝功能則無明顯差異。見表1。
一般認為IHC患者預后良好,其疾病進展相對緩慢。但Tong等[4]對145例IHC進行8年隨訪發現,其中2例患者進展至肝癌。研究表明,IHC肝癌和肝病相關死亡的年發生率分別為0.06%和0.04%, IHC進展為HBeAg陽性慢性乙型肝炎的概率約為20%,而發展為HBeAg陰性慢性乙型肝炎為20%~40%[5,6],提示IHC患者存在進展為慢性肝炎、肝癌,甚至出現肝病相關死亡的風險。

圖1 289例IHC患者血清HBsAg與HBeAg和年齡的相關性

指標自發性HBsAg血清學清除(n=17)無自發性HBsAg血清學清除 (n=272)P值年齡(歲,x±s)50.9±9.646.9±11.80.18性別(男∶女,例)11∶6150∶1220.07ALT[U/L, M(P25,P75)]26.00(17.00,33.00)20.00(15.00,28.00)0.06AST [U/L, M(P25,P75)]25.00(20.00,27.50)24.00(20.00,28.75)0.81TBil(μmol/L,x±s)13.84±2.4512.52±3.140.09Alb(g/L,x±s)45.59±2.2445.28±3120.74PT(s,x±s)10.00±0.6310.43±0.840.21PTA (%,x±s)105.50±16.88102.00±10.650.52AFP [ng/mL, M(P25,P75)]2.30(1.70,3.40)2.20(1.60,3.30)0.80HBV DNA[IU/mL, M(P25,P75)]87.60(20.00,512.50)429.10(213.00,822.00)<0.01HBsAg [COI, M(P25,P75)]190.00(18.99,3036.00)3885.00(566.05,6609.50)<0.01HBeAg [COI, M(P25,P75)]0.09(0.08,0.11)0.10(0.09,0.12)<0.01抗-HBe [COI, M(P25,P75)]0.004(0.003,0.018)0.004(0.003,0.024)0.63
2000年EASL對IHC的HBV DNA定義為<20 000 IU/mL,目前多數指南定義為<2 000 IU/mL[7]。我國2015年乙型肝炎指南定義為HBV DNA低于檢測下限,未進行明確定量。本文結合2018年美國肝病研究學會年會指南[3],定義HBV DNA<2 000 IU/mL為攜帶者診斷標準之一。
Alghamdi等[8]研究發現,在HBeAg陰性患者中,HBsAg與HBV DNA水平呈明顯正相關(r=0.59,P=0.001),而在IHC中,兩者相關性明顯減弱(r=0.24,P=0.03)。Thompson等[9]發現在HBeAg陽性慢性乙型肝炎患者中,兩者顯著相關(r=0.60,P<0.01),但在HBeAg陰性的攜帶者中,HBsAg與HBV DNA水平無明顯相關性(r=0.15,P=0.53),提示血清HBsAg與HBV DNA的相關性與疾病階段相關。本研究也證實在IHC患者中,HBV DNA和HBsAg之間無明顯相關性。對于其中機制,Thompson等[9]認為,HBV復制和HBsAg產生在肝細胞內通過不同通路進行,一方面HBV DNA整合多發生于DR1區、DR2區和S基因區,整合過程可能為持續HBsAg復制提供模板,但不能產生完整的HBV,另一方面可能與轉錄后病毒復制通路相關。
對于慢性HBV感染者,HBsAg清除或血清學轉換代表著HBV感染者的臨床治愈,但影響因素尚未完全明確。Zhen等[10]對144例IHC給予聚乙二醇干擾素α-2a治療48周或96周,發現HBsAg清除率分別達到29.8%和44.7%,而未接受治療的對照組僅為2.4%,多因素分析發現基線HBsAg水平是預測HBsAg清除的預測指標,對基線HBsAg水平單一指標進行HBsAg清除的ROC分析,AUC即達到0.644,提示HBsAg水平較低者較易發生HBsAg清除。一項納入34個研究,包括42 588例CHB患者的薈萃分析顯示,自發性HBsAg血清學清除組患者HBsAg水平、HBV DNA水平低于未清除組,而兩組
間男性比例、年齡、轉氨酶水平、基因型并無明顯差異[11]。此外,Brunetto等[12]發現,基線低水平HBsAg和HBsAg逐年下降是預測自發性HBsAg血清學清除的獨立預測指標。Su等[13]對未經治療的HBeAg陰性患者隨訪8年發現,基線HBsAg<50 IU/mL對HBsAg清除具有較高的預測價值,敏感度和特異度分別為82%和67%。本研究中289例患者中有17例發生自發性HBsAg血清學清除,單因素分析發現,發生自發性HBsAg血清學清除患者HBsAg、HBeAg和HBV DNA水平明顯偏低,而兩組患者年齡、性別、肝功能等無明顯差異,與上述研究結果相符。
綜上,IHC患者HBsAg與血清HBV DNA水平無明顯相關性,血清HBsAg、HBeAg和HBV DNA水平較低者較易發生自發性HBsAg血清學清除。由于本研究為回顧性研究,未能對乙型肝炎攜帶者進行肝穿病理分析以及HBV基因變異檢測,可能具有一定局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