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
摘 要:隨著社交媒體的興起和網絡社區的快速發展,高校網絡輿情已經成為了高校日常治理中的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本文以美國社會學家柯林斯提出的“互動儀式鏈”理論為基礎,探尋高校網絡輿情的生成機制和學生們情感能量的生成過程,尋求高校網絡輿情的應對方式。
關鍵詞:互動儀式鏈;網絡輿情;情感能量;高校治理
隨著微博等網絡社交平臺的興起,越來越多的學生通過微博等網絡媒介尋找校友并聚集在網絡社交平臺內,形成“虛擬在場”,這樣的社交平臺也承載著學生吐槽環境、戀愛交友、互幫互助等需求。因為網絡社交平臺身份的隱匿性、信息發布的及時性和相對較少的約束性與自由性,同學們往往喜歡在社交平臺上針對自身在校境遇發表一些夾雜著個人情感色彩的表達,輿情往往就伴隨著這些帶有強烈情感色彩的表達應運而生。互動儀式鏈理論由美國社會學家蘭德爾·柯林斯提出,是情感社會學里面的一個經典理論,柯林斯認為互動儀式鏈的核心機制是“高度的相互關注,即高度的互為主體性,跟高度的情感連帶”,互動儀式鏈中最重要的一點在于生成“情感能量”,而高校網絡輿情的生成過程中,情感因素往往是形成輿情的誘因。
一、高校網絡輿情生成的互動儀式過程
1.喚起情感能量:情感能量的形成與聚集
情感是互動儀式鏈的重要組成部分,柯林斯認為“儀式的開始伴隨著情感要素,它們增強了情感,變成了共有的興奮,而后它們產生了作為結果的其他類型的情感”。在微博等網絡社交媒體上,同學們通過私信、評論、轉發等互動方式不斷的喚醒自己或圍觀者的情感,將自己情感的表達通過上述方式表現出來,雖然“作為互動儀式要素的情感是短暫的”,但是“產出的結果則是長期的情感,一種對此時聚集起來的群體的依戀感”。情感能量的形成能夠快速的讓處于同一社交平臺上的同學們找到歸屬感與認同感。由于社交網絡平臺相對的自由性、開放性和身份的隱匿性,很多同學都愿意將在現實生活中不愿意表達的想法在網絡平臺上表達出來,尤其是當涉及到一些校園管理方面的敏感話題時。當網絡社交平臺利用自身的一些特性為同學們營造了一個能夠以較低代價任意發泄情緒的載體,越來越多的同學們便會在社交媒體上聚集起來并將自己的情緒發泄在網絡社交平臺上。網絡社交平臺上的聚集成本很低,且聚集速度更為迅速,群體的形成往往更加方便,而情感能量則是這種群體形成過程中最重要的催化劑。用詞越激烈、越夸張、越有真情實感的帖子其下面的評論數就會越多,原因就在于通過群體性的“焦點渴求”形成了喚醒情感能量的通道。無論這個“焦點”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一旦找到了這個情緒的焦點,情感能量就自然應運而生,并隨之產生線上大規模的聚集行為。
2.虛擬身體在場:學校標簽的身份認同
學生們在網絡上并不是隨意的聚集,學校標簽在其中起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作用,因為學生們對于自身學校標簽的認同感與歸屬感,他們才會在網絡上建立或尋找帶有學校標簽的社區并進行一種線上的虛擬身體在場,而這種認同感和歸屬感就源自學生們對自身學校標簽的情感能量。王鵬和林聚任認為“情感能量并非通常意義上的情感,是一種參與社會互動與獲得成員身份的渴求,帶有明顯的社會取向。對個體而言,情感能量的追求是一種自我滿足的行為,但是在客觀上有利于促進群體的團結”。因為共同的學校標簽,學生們網絡社區內形成了一種天然的“親近感”,問題求助、學業咨詢、分享心事甚至是對學校的一些政策“指手畫腳”都是基于這種學校標簽帶來的親近感,進而能夠進一步的促進社區內部情感能量的生成與聚集。當在高校網絡社區內的發言能夠引起共鳴時,越來越多的學生都會基于自身在學校里的某種行為表現或針對學校內發生的事情選擇發表與學校或自身相關的議題,對學校標簽的身份認同在此時成為了聯系整個社區情感的紐帶。袁光鋒認為在一些事件中“情感成了一種儀式,在儀式中,網民們共享著相似的情感,使用著相似的語言和符號。儀式與認同也有緊密的關系,在共有的體驗中,個體的自我認同和社會認同被建構起來”。學生們因為共同的學校標簽聚集在網絡社區內,由于共同的學校標簽產生身份認同,討論著帶有學校標簽的事及衍生物,這種學校標簽是情感的重要來源,進而產生共同的情感,生成情感上的共鳴,產生情感能量的同時進一步增強了社區內部的身份認同。
3.形成群體集會:共同情緒的形成與爆發
柯林斯將互動儀式描繪成一組具有因果關聯與反饋循環的過程,有四種主要的組成要素:一是,兩個或兩個以上的人聚集在同一場所,因此不管他們是否會特別有意識地關注對方,都能通過其身體在場而相互影響。二是,對局外人設定了界限,因此參與者知道誰在參加,而誰被排除在外。三是,人們將其注意力集中在共同的對象或活動上,并通過相互傳達該關注焦點,而彼此知道了關注的焦點。四是人們分享共同的情緒或情感體驗。對于聚集在高校社交網絡上的學生而言,學校標簽就對局外人設置了界限,在學校標簽下學生們針對某些問題發帖討論交流,當遇到自己感興趣或者討論度比較高的議題時,“共同的對象”由此產生,一種“湊熱鬧”的心理就會促使他們在評論區聚集,因為社交網絡的即時性,學生們在社交網絡上能夠快速集結,迅速互動,并形成“共同的活動”,共同分享柯林斯所說的“激動的感覺”,情感能量就在這種類似的情感表達和情緒體驗中不斷地生成情感連結,最后演變成群體團結,還會產生出一種“道德感”。柯林斯認為這種“道德感”是“維護群體中的正義感,尊重群體符號,防止受到違背者的侵害”。“道德感”的出現往往標志著共同情緒的形成與爆發,線上的群體集會也往往隨之形成。因為對某些議題的看法一致,或者是對校園內某些事件的看法一致,情感能量在社區內通過轉發、評論等方式迅速形成一種情感連結。高校社交網絡上的共同情緒往往是自發生成的,而非強迫的,這樣的“自發儀式”會讓每個在儀式中的個體感知到一種集體興奮,在發展中不斷地生成和累積情感能量,進而形成一種線上的狂歡儀式。
二、高校網絡輿情生成的互動儀式結果
1.尋求認同:社區依賴的形成
學生們因為共同的“學校標簽”聚集在網絡社區內,本身就是對“學校標簽”的一種認同。“學校標簽”為外人設立了一個天然的屏障,且社區內的很多議題都與“學校標簽”息息相關,這樣在網絡社區內就會很容易實現自我歸類,即通過自己對一些事情的看法取得他人的支持,從而在網絡社區內尋求認同。學生們在網絡社交平臺上發表著自己的見解,通過評論、轉發等方式來贏得他人的支持,久而久之他們就會對網絡社交平臺形成一種依賴,這種依賴感源自學生自身對學校的歸屬感及對其在平臺上互動行為的認同感,因而學生們遇到問題時往往會選擇在線上聚集。學者邁克爾·霍格認為“人們聚在一起組成群體,無論有意還是無意,在某種程度上他們具有能夠相互滿足的需要。在這種意義上,他們彼此依賴”。這種依賴有助于學生們在網絡社區內分享彼此的情感并不斷地生成情感能量,也會更多的促使學生們在網絡社區內發生并在這里尋求認同。對某些議題共同的看法極容易被模仿和重復,情感能量的聚集往往就在這種模仿和重復中達到頂峰,這種行為會增強網絡社區內部的儀式感,同時也會讓參與儀式的同學更具有認同感,他們覺得自己在這個社區內部獲得了認同,自己的行為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歸屬感,這種歸屬感又會刺激著他們去在社區內部尋求更多的認同,促使著潛在的互動儀式鏈的形成。對自身認同感的追尋驅使著學生們對社區產生依賴,這種依賴感既是對“學校標簽”的一種認同與信任,也是對自己所發布言論的一種肯定。
2.群體狂歡:自我個性的展示
在“高校標簽”下聚集的學生們,通過虛擬的在場聚集和互動所產生的依賴性生成情感能量,進一步的產生情感連結并形成互動儀式鏈,從而讓共同的情感能量傳遞到其所聚集的網絡社區的每一個角落,從而進一步的引發社區內部的群體儀式,形成一種“群體狂歡”。網絡社區內部常常會有高點贊率、高評論量、高點擊率的帖子,這里面暗含了同學們的一種態度,即對他人態度的一種贊同或反對,是一種自身情感的流露。因為社區內的一個帖子或一句話,學生們的情感就被調動起來,從而按照社區內的規則參與到社區內互動儀式鏈的生成過程之中,進而在社區內部形成一種聚集,這其中既有作為參與者的體驗感,也有作為個體發表意見的個性展示。米德認為“通過把其他個體的態度組織成為有組織的社會的或群體的態度,使之成為對包括他和他人態度在內的普遍系統中社會或群體行為型式的一種個體反應,自我達到了其充分的發展”。學生們通過社交平臺發表意見,在平臺上尋求關注,是一種自我個性的展示,本身就帶有強烈的情感色彩。這種個性的展示如果能夠在社區內部激起旁觀者的共鳴,則會進一步將自我個性的展示演變成一場群體性的狂歡。高校網絡社區的標簽性以及網絡社區本身的即時互動性和一定的隱私保護性為學生們的個性展示創造了便利條件,學生們可以在網絡社區內不斷地生成情感能量。
三、高校網絡輿情的互動儀式鏈反思
一是要注意高校網絡社區內部帶有情感色彩的言論。情感能量是互動儀式鏈中非常重要的組成要素,情感能量的形成對于互動儀式的產生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要想避免高校網絡社區內的輿情產生,就需要在平時加強對于網絡社區內帶有情感色彩言論的監管。帶有情感色彩的言論其本身往往帶較強的刺激性和戲劇性,往往容易吸引社區內部的旁觀者進行評論或轉發,很容易產生情感能量的聚集。因此,對于這類帶有情感色彩言論的監管非常有必要,如果能夠盡早的在網絡社區內發現此類言論,盡早通過官方的溝通方式解決,便可以在互動儀式鏈的生成階段將其破壞掉,從而避免因為個別情緒的挑撥及社區內情感能量的附和而產生互動儀式進而產生群體極化的現象。
二是要善于通過官方途徑創造積極的互動儀式鏈。網絡社區因為“高校標簽”的特殊性有一定的準入門檻,但是對于高校官方的機構而言,這個準入門檻是不存在的,高校完全可以嘗試著進駐學生們集聚的網絡社區內,通過官方的、積極的正向引導,激發引導同學們生成愛校榮校的情感能量,進而創造積極的互動儀式鏈,在網絡社區內部營造一個積極的、正面的學校形象,這樣有助于形成一種有利于校方的積極的集體興奮,加強了高校官方的主流好聲音,利用同學們對學校的情感能量加強了同學們對校方的認可度,實現了一種正向的群體團結。
注釋:
[1][美]蘭德爾·柯林斯.互動儀式鏈[M].林聚任、王鵬、宋麗君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6:79-81.
[2][美]蘭德爾·柯林斯.互動儀式鏈[M].林聚任、王鵬、宋麗君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6:155.
[3][美]蘭德爾·柯林斯.互動儀式鏈[M].林聚任、王鵬、宋麗君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6:15
[4]王鵬,林聚任.情感能量的理性化分析——試論柯林斯的“互動儀式市場模型”[J].山東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01):15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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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美]蘭德爾·柯林斯.互動儀式鏈[M].林聚任、王鵬、宋麗君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6:7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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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美]蘭德爾·柯林斯.互動儀式鏈[M].林聚任、王鵬、宋麗君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6.
[4]王鵬,林聚任.情感能量的理性化分析——試論柯林斯的“互動儀式市場模型”[J].山東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01).
[5]袁光鋒.互聯網空間中的“情感”與詮釋社群——理解互聯網中的“情感”政治[J].中國網絡傳播研究,20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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